如影太自負(fù)了,他以爲(wèi)沐翰失去了記憶就不記得自己受過的折磨嗎?他以爲(wèi)沐翰說不出誰傷害了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嗎?
雖然她現(xiàn)在只憑沐翰的反應(yīng)無法證明這些,但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沐翰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他帶了這些傷回來就是如影間接地用沐翰警告她,他能把沐翰變成這樣,他也能把她變成這樣的!
而西溱的瘟疫也是一個警告,對戰(zhàn)天鉞的警告,對自己一意孤行要和戰(zhàn)天鉞成親的警告夥。
如影已經(jīng)不想忍了,在他爲(wèi)她失去功力也沒換到她的感恩,他對她已經(jīng)沒有耐性了!
他現(xiàn)在是一隻瘋狂的野獸,在反撲,用極其兇殘的手段對他們施以報復(fù)!
沐行歌現(xiàn)在比任何時候擔(dān)心戰(zhàn)天鉞,如影最恨的是他,說不定弄出這場瘟疫來目的就是爲(wèi)了讓戰(zhàn)天鉞死……
既然殺手沒用,那就用人類無法征服的疾病去殺死他!
沐行歌越想越心驚,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等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異樣才牽著沐翰的手走了出去。
如影和沉光還等在門口,沐行歌看了看如影,苦笑道:“如影,算了,他既然不肯配合治療,那我再想其他辦法吧!你先去準(zhǔn)備吧!沉光,先送如影回去!”
“屬下遵命!”沉光扶著如影先走了。
“玄霜,你送沐翰回去休息吧!”沐行歌把沐翰交給玄霜,可是沐翰卻緊緊拉著她的手,不願離開。
沐行歌沒辦法,只好牽著沐翰的手送他回去。沐翰從回來都沒開口說過話,沐行歌一邊耐心地對他說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一邊尋思著怎麼給沐翰醫(yī)治。
她突然想起戰(zhàn)天鉞說過,西溱有個怪大叔,醫(yī)術(shù)高明,他不肯接受如影的治療,那就找怪大叔吧!
“沐翰,姐姐過兩天帶你出遠(yuǎn)門好不好?”沐行歌偏頭問沐翰。
沐翰低垂了頭不說話,沐行歌也不期望他回答,微笑道:“姐姐會給你介紹一個大哥哥,他武功很厲害,你和他相處的一定會很好的!”
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聽,到了沐翰臨時的住處,沐行歌把沐翰交給了侍衛(wèi),沐翰還依依不捨地拉著她的手不放開,那眼睛中的哀求讓沐行歌看了都心酸酸的,不忍就此離開,索性帶著沐翰走了進(jìn)去,讓玄霜安排御膳房把晚膳送到沐翰房間。
姐弟兩一起吃了晚膳,沐翰對沐行歌的依賴更甚,玄霜見勢不妙,趕緊把沉光找來,由沉光陪著沐翰,沐行歌才得以脫身。
次日,沐行歌就開始忙了,著手安排自己離開的事,把以前堆積的公務(wù)又過了一遍,一直忙到晚上睡覺還沒弄完,還是玄霜看她坐了一天,怕她累病了就逼著她去休息。
沐行歌只好聽玄霜的話去洗漱了休息,躺在牀上,還想著自己睡不著,可是一會就睡的不省人事。
朦朦朧朧中,感覺如影來到了牀邊,她一驚,睜開了眼,看到的確是如影,手裡拿了一條皮鞭,對她邪惡地笑道:“小姐,還滿意我送給你的禮物嗎?你想不想嚐嚐沐翰受過的痛苦呢?”
“如影,你別放肆!”沐行歌吼道,話還沒說完,如影當(dāng)頭一鞭就甩到了她頭上。
沐行歌想閃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動,皮鞭啪地一下就打在她臉上,她感覺不到痛,卻看見自己的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這張臉太難看了!真不知道戰(zhàn)天鉞怎麼喜歡它!”如影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顎,一張口,呸的一聲,一口痰就吐在她臉上。
沐行歌噁心得想吐,可是又不能動,僵直地瞪著如影。
如影的眼睛沒有往日的光澤了,變的死白死白,就像死魚一樣,瞪著她冷笑道:“怎麼,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沐行歌,你有什麼本事可以做皇上?你不過就是運氣好點而已,仗了你是沐家女人的身份……說起沐家,你們?nèi)揖蜎]一個好人……你爺爺,你家那小畜生,還有你,你們一個個都仗勢欺人……你當(dāng)我真願意侍候你嗎?如果不是你爺爺,我怎麼可能瞎了眼睛……變成一個到處惹人嫌的瞎子?”
沐行歌睜大了眼睛,這就是如影折磨沐翰的原因?他恨沐家的人?
“你爺爺以爲(wèi)我像沐翰一樣傻,告訴我,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弄瞎了眼……我一直裝糊塗,爲(wèi)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親手毀了沐家……哈哈……我不想毀了你的,是你逼我的……我那麼喜歡你,你卻要嫁給賀蘭崳……所以,我把沐安瑤送給了賀蘭崳……他們能在一起全是我的功勞……只是我沒想到,西溱會攻打北俞,而你會被交換去西溱!”
如影嘆息著,伸手摸了摸沐行歌的臉:“有時我真的恨自己是瞎子,否則我就能帶兵打仗,決不會讓戰(zhàn)天鉞就這樣把你搶走了!小姐,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就算我恨沐家,可是,我捨不得你……”
他話音還沒落,突然揚(yáng)手又給了沐行歌一鞭,吼道:“你就是個賤人……我那麼喜歡你,你卻和戰(zhàn)天鉞弄出一個孩子……你怎麼對得起我!”
血從沐行歌額上流了下來,沐行歌只覺得自己眼睛上全是血,紅紅的,看出去,如影全身都是紅色,很詭異……
“我不會讓你們有好結(jié)局的……沐行歌,你,戰(zhàn)天鉞,你們所有人都要死……這天下是我的,哈哈……”
如影笑著,手上不知道怎麼多了一支被燒得的通紅的烙鐵,他往沐行歌伸過來,獰笑道:“我要在你臉上烙個印,以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你不配做我的皇后,你就只配做奴隸……”
沐行歌感覺到烙鐵火熱的溫度襲到了自己臉上,“哧”地落到了她皮膚上,她看到青煙冒起,猛地一躍……
沐行歌從牀上大叫了一聲驚醒過來,全身都是冷汗,可是臉上還有火熱的燒灼感,這個夢如此的真實,讓她一回想那場面,都忍不住顫抖。
“皇上,怎麼啦?發(fā)生了什麼事?”門外守夜的玄霜聽到她的叫聲,衝了進(jìn)來,警覺地就拔出了劍。
“我沒事,先掌燈!”
等玄霜點亮燈,沐行歌靴也來不及穿,赤足就跑到了鏡子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除了那塊皮膚紅紅的,並沒有其他傷痕。
她摸了摸那塊皮膚,在左臉附近,微微有個小硬塊,似乎被蚊蟲叮咬過,周邊都有些紅腫,不是很顯眼,她也沒放在心上,想著肯定是自己睡著了,被小蟲叮咬了一下。
“沒事了,玄霜,你去歇著吧,把燈留給我就行了!”沐行歌確定自己沒大礙,打發(fā)玄霜去休息。
玄霜查看了一下週圍,確定她是做夢才呼叫,也沒放在心上,施了禮就告退了。
沐行歌重新躺回牀上,卻再沒睡意了,她琢磨著這個夢,雖然若有所思,可是這個夢卻很真實,解釋瞭如影的動機(jī),難道是這身體給自己嗎?
不管是不是,沐行歌決定再調(diào)查一下如影的身世,看看他和沐家到底是不是如夢中表現(xiàn)的有仇。
胡思亂想著,沐行歌突然想到沐翰和大哥的敗仗,如果是如影做了手腳,那一切就可以解釋的通了,如影很早前就計劃著要毀了沐家,先害死了沐翰和大哥,再讓沐安瑤設(shè)計陷害了自己的母親,才讓這身體從貴女的雲(yún)端掉了下來。
一步一步,算計的很精密,除了西溱攻打北俞這個意外,一切都在如影掌控中。
她不知道如影有沒有煽動過這身體謀反,如果有,那如影早就對皇位有野心了。
只是一個瞎子……沐行歌想到這突然心一動,如影如果不是天瞎,而是中了毒瞎了,那他就有機(jī)會復(fù)明。這也可以解釋的通,爲(wèi)什麼如影那麼醉心鑽研醫(yī)術(shù),他就是想幫自己復(fù)明。
沐行歌越想越心驚,如影的心機(jī)太深了,運籌帷幄,算計的讓人防不勝防啊!
要想個計策,徹底拔出如影這顆毒瘤。
沐行歌想著,不知不覺天亮了,她暫時放下這事,又繼續(xù)做事,又辛苦了一天,總算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臨睡前,沐行歌讓玄霜找了幾個靠的住的侍衛(wèi),秘密安排了他們一些任務(wù),等安排妥當(dāng)後,她才洗漱睡下。
左臉上的小腫塊還在,像長青春痘一樣還沒冒出濃點,她摸了摸,也沒在意,入睡了。
這一夜還是睡的不太安穩(wěn),半夢半醒,一會夢到如影,一會夢到戰(zhàn)天鉞,看到他在瘟疫發(fā)生的城鎮(zhèn)穿梭,所過之處全是病人,一片慘狀,鮮明的就像自己在現(xiàn)場。
還沒等天亮,沐行歌就醒了,熬著一直等到玄霜她們起牀。
她還沒洗漱好,歐如柏來了,說有要事稟告。
沐行歌趕緊洗漱好走出去,歐如柏稟道:“皇上,末將去收購藥材,發(fā)現(xiàn)有幾味藥材都缺貨了,末將問了那些商人,說一個月前這幾味藥材就斷貨了,不但北俞沒有,連西溱那邊也斷貨了,鬼方和嘉衛(wèi)那邊還沒消息,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沐行歌一聽心就沉了下去,這果然是有預(yù)謀的舉動,她安排歐如柏去收購藥材時就算想防備這一手,沒想到還是晚了。
“末將問了太醫(yī),太醫(yī)說缺的這幾味藥材都是治療瘟疫需要的,不管什麼類型的瘟疫,沒有這幾味藥材,效果都不會好!”
歐如柏苦笑:“末將又去盤問了那些商人,是誰收購了這些藥材,那些商人說的五花八門,有人說是西域的大客商,有的說是某地的客商,反正人很多,弄不清到底是誰主使了這一切!”
“再查,這麼多人我就不信不會留下破綻,收購了藥材要運輸,要存儲,就從這些方面去查,一定要找到他們把藥材運到了何處!”沐行歌吩咐道。
“是,末將這就去安排人手去查!”
歐如柏剛要走,沐行歌想起一件事道:“歐將軍,再找些人去各個醫(yī)館通報一聲,有瘟疫癥狀的病人全部要上報,我有種預(yù)感,西溱的遭遇會發(fā)生在我們身上的!”
歐如柏一愣,有些遲疑地道:“我們離他們那麼遠(yuǎn),不會傳染過來吧?”
沐行歌冷冷一笑:“就怕有心人使壞!西溱這些日子沒有地動、水患,平白無故哪來的瘟疫,他們都能生出瘟疫來,我們也有可能,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歐如柏驚訝地道:“難道皇上懷疑這一切都是人爲(wèi)?”
“如果藥材供應(yīng)正常,我也不會這樣想,現(xiàn)在你都知道了,治療瘟疫的藥材斷貨,再說不是人爲(wèi)的怕你也不相信吧!”沐行歌淡淡地道。
歐如柏反應(yīng)過來,蹙眉:“這太可怕了,死了這麼多人,誰弄出這一切,那人真不是人!皇兄,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還不清楚,但是,我一定會查出這人是誰!”沐行歌堅定地道。
歐如柏點點頭:“那末將再找些人去查!一定會配合皇上找出這人來的!”
歐如柏走了,沐行歌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心一動,叫道:“玄霜!”
玄霜走了進(jìn)來,沐行歌沉聲道:“去把監(jiān)視歐將軍的人找來!我有些話想問問他們。”
“是,皇上!”玄霜趕緊去找人,沐行歌邊做事邊等人,等了好半天,才見玄霜帶了一個暗衛(wèi)首領(lǐng)來,這人叫桑堪,是魅影的徒弟,他進(jìn)來給沐行歌行了禮就垂手站到一邊。
沐行歌看看他,沉聲道:“朕到嘉衛(wèi)的這些日子,歐將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桑堪搖搖頭:“沒有,屬下一直盯著他,歐將軍每天都正常的上朝、下朝,除了到軍營裡訓(xùn)練一下士兵,基本不出門。”
這麼幹淨(jìng)?沐行歌蹙眉問道:“和他來往的都是什麼人?”
“除了幾個朝中的官員,歐將軍幾乎不和他們走動,他性格有些孤僻,那些將領(lǐng)喝酒什麼的都不愛叫他!”
桑堪想了想道:“歐將軍沒什麼嗜好,就喜歡聽聽?wèi)颍扛魩滋於紩ヂ爲(wèi)颍瑢傧伦聊ブ矚g戲班子裡的一個女子,經(jīng)常她一上臺,歐將軍就會去聽?wèi)颍 ?
沐行歌挑眉:“那女子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歷?”
桑堪果然是魅影訓(xùn)練出來的,不需要臨時抱佛腳,張口就稟道:“那女子叫梨花,據(jù)說從小就被賣到戲班子,學(xué)的一身好本事,人也長得很水靈。歐將軍每次去,都會給梨花打賞,梨花也會出來謝恩,送點自己做的小點心之類的答謝歐將軍!”
“這戲班子一直在京城嗎?”沐行歌問道。
桑堪點點頭道:“他們在東城紮營,是個長期的戲班子,不像別的戲班子?xùn)|南西北的跑,因爲(wèi)戲班子經(jīng)常有新戲上演,所以有很多老客人捧場,收入好像很不錯,還在東城買了一個大園子,戲班子的人都住在裡面。他們的班主養(yǎng)了很多動物,每天都買大量的肉菜餵食。這幫主還有個嗜好,就是喜歡賭,屬下打聽了一下,據(jù)說他玩的很大,有時一晚可以輸?shù)魩浊摄y子。”
沐行歌冷笑:“一個戲班子,再怎麼能賺錢,也不可能維持這樣的開支,這戲班子有問題,你回去找?guī)讉€人盯著這幫主,看他都去什麼賭場,接觸些什麼人!”
桑堪領(lǐng)命去了,沐行歌越想越覺得這戲班子蹊蹺,她又叫來沉光,細(xì)問如影的生活細(xì)節(jié),讓沉光理了一張單子,把如影接觸的人和桑堪提供給自己的名單做對比。
這一對比就出問題了,沐行歌看到兩張單子上重複的人,冷笑,有些慶
幸古代人思想簡單,反偵察工作做的不到位。如影和歐如柏也許沒想到自己會把他們聯(lián)繫起來,對這些細(xì)節(jié)沒有太過算計,這才露出了馬腳。
“魅影,沉光,你們看看我圈出來的人名,你們有什麼想法?”沐行歌把兩人找來,把兩張單子攤開給兩人看。
魅影,沉光湊上前,一看,魅影反應(yīng)極快:“他們兩人有聯(lián)繫!這圈出來的人名就是傳遞信息的人!”
“沒錯,利用送菜送柴火的商人傳信息,誰也不會懷疑他們的!”沉光心沉了下去,他一直覺得如影可憐,還一直在沐行歌面前替他說話,沒想到如影根本不值得他信任。
“皇上,要不要去把這個戲班子的人抓了?”沉光問道。
沐行歌搖搖頭:“別打草驚蛇,現(xiàn)在我們還沒找到他們囤積藥材的地方,如影和歐如柏也不知道我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而且,現(xiàn)在還不知道歐如柏手上都有什麼人,也不知道如影怎麼弄出來的瘟疫,要是我們動了戲班子,驚動了他們,萬一他們狗急跳牆,聯(lián)合起來我們就被動了。得想一個妥善的法子……”
沐行歌低頭思索起來,魅影和沉光都看著她,等了許久,沐行歌突然笑了,招手,兩人湊上前,沐行歌低聲說了自己的計劃,兩人邊聽邊點頭,聽完臉上全是佩服之色,他們的皇上太聰明瞭。
“沉光,魅影,這次你們兩不用陪我去西溱,就留在這把這件事辦好,斷了他們的後路,釜底抽薪,我們以後就能有安定的生活了!”沐行歌最後道。
魅影不放心:“皇上,如影跟你去西溱,我們不去這不好吧,萬一有什麼事也無法照顧你!”
“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只要把這事辦好就是幫我了!你們也別輕敵,歐如柏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千萬要小心,保重自己,我可不希望聽到你們不好的消息!”沐行歌關(guān)心地叮囑道。
兩人互看了一眼,一起點頭:“皇上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我很高興,我有你們!謝謝!”沐行歌給兩人鞠躬感謝。
兩人被嚇了一跳,趕緊擺手:“皇上,使不得,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不,不是你們應(yīng)該做的……”沐行歌搖搖頭:“這話我早就想說了,就是一直沒機(jī)會。魅影,沉光,這事過去後,你們兩要考慮一下這事,老爺子已經(jīng)不在了,你們沒有必要遵守對他的承諾侍候我一輩子,你們該有自己的生活,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我很感謝你們陪伴了我這麼多年,可是我不能自私地把你們一輩子拴在我身邊!”
“小姐……”魅影對沐行歌換了稱呼,感慨地說:“我們知道小姐的心意,我不用想就可以答覆小姐……不管如影怎麼想,我是感激老爺子收留我,自願留下來幫小姐的!不管小姐是皇上也好,是沐家大小姐也好,魅影都是沐家的人,願意替小姐做任何事……小姐要我走,除非是不把我當(dāng)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