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掙扎到現在，實際上手中可用之兵，也不足五千了吧，這數量還不足我方的半成，甚至可能更低，作爲戰場上的指揮者，當然，你們肯定不願意面對失敗，寧願死也不願降，可你們不問問其它幾千萬同類的意見嗎？他們也都不願降寧願死？按你們的話來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放心，就算投降，我們也不會將他們全部殺死，甚至會給他們提供不錯環境，讓他們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只不過從此換了一個當權者而已，有什麼不好？”

完全感覺不到一羣生死之敵的怒火般，輕柔男聲，字正腔圓地輕聲引誘。

“怪物，你做夢！”

“就算死，我們也絕不會降。”

“何必這麼多廢話，有本事立刻衝進來，將我們全部殺死。”

“別引誘運城的無辜城民，他們落入你們手中，絕對比死還痛苦。”

“滾一邊去，我們不與怪物交談，更別說什麼談和或投降。”

立馬，一羣各自身負不同傷勢的中年男子，滿眼恨意，暴脾氣地破口大罵。

“是，你們願意死，但整個運城上下所有人都願意陪著你們一塊死？”

輕柔男聲再度悠然傳來。

沒有火氣。

只有淡淡的傲然。

失聲，不管再憤怒，就算身居高位，一直死戰至今的中年男子們沉默了，十幾個一直與他們並肩戰至現在的老者，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是的，他們不能代所有運城人做出任何決定。

氣氛瞬間凝重。

呵！

就在這凝重氣氛中，葉揚飛突兀發出一聲輕笑。

憑心而論，笑聲很小，但在這般安靜環境下，卻如同一道雷鳴。

並未理會表情一變，期待看向他的同伴，葉揚飛揚首，星勁運轉向喉嚨，低沉玩味反問：“別說得那麼天花亂墜，說得好像只要我們投降了，你們與我們就會和協相處共建兩個不同物種間的共同家園般，不管措辭有多麼好聽，本質不就仍然只有一個嗎？你們只不過是想將運城目前生存的我們當作牲口一般圈養起來，以確保隨時都能吃到新鮮可口的食物而已，至少當作一定時間內的食物儲備，不是嗎？”

沉默。

死一般沉默。

“好吧，我不得不說，即便只是食物，食物中也有少數註定比其他要聰明一點，但只有那麼一丁點，是又如何？就如你們將牛羊等牲畜圈養起來一樣，我們只是做了與你們相同的選擇而已，之所以你們能圈養牛羊，不就是因爲你們的實力比它們更強，完全佔據了食物鏈的頂端嗎，現在，在我們面前，你們這種頂端地位只能下降一層，以此類推，你們也變爲被圈養的食物，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再說了，被圈養起來，對現在的你們而言也沒什麼損失，只要不企圖逃離圈養地，在整個圈養地中你們依舊是自由的，還是可以過如以往一樣的生活，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儘管每隔一段時間不得不供奉我們一批食物，但如果運氣不錯的人，也能平平安安活到三四十歲，這一點比起寧死不降的艱難生存，豈不是美好得多？至少不用每天都生活在驚恐與不安中。”

片刻後，悠然男聲侃侃迴應。

迴應得理直氣壯，簡直如同真理盡在他的掌握中般。

“美，很美。”一抹嘲諷在嘴角浮現，葉揚飛輕輕鼓掌，接著一躍而起大聲怒喝：“你絕對是想得美！”

“別拿語言來混淆概念，我們是人，擁有智慧的人，不是牛羊這種牲畜！”

“也不要以其他城民的意願爲藉口，不管是你，還是我，都無法代替他們作出選擇。”

“好吧，現在就來聽聽他們的意見！”

“聽得見嗎？願意投降變爲怪物們的圈養食物嗎？用你們可以使用的一切方式，來，回答這一問題。”

放聲大笑，不等男聲再次作出迴應，葉揚飛敞開喉嚨，一聲高過一聲的大聲咆哮。

聲音在星勁的加載下，傳出很遠。

不僅可以抵達已被骷髏怪物攻陷的上層，也能清晰傳入深在地下的下層。

事實上，在‘投降吧’三個字傳出時，密密麻麻每一層都擠滿運城城民的蟻穴深處，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一呆。

但僅僅只呆了片刻。

很快，一些意志堅強的人就低下頭去，繼續忙碌之前手中從事的工作。

治療。

沒錯，就是治療，儘管他們不是專業醫師，卻依舊在從事著治療的工作，大部分受重傷但依舊還有一口氣的異變者被送入了這裡，醫師根本忙不過來，這些普通城民沉默地承擔下了這一工作。

工作量很大。

因爲受傷異變者數量太多。

他們做不了更多的事，卻能將受傷者的傷口以清水清理一下，避免繼續惡化流膿或感染，然後再用乾淨布條包紮好，至少可以讓鮮血以更慢速度滲出傷口。

一些因傷勢惡化發燒者，則可以一遍又一遍以冰水擦拭其皮膚幫助其降溫。

或許這樣做的效果微乎其微，他們依舊一次又一次的盡力救治，哪怕有些人明顯只剩下一口氣，根本不可能救活。

哪怕所用清水是他們每天分配到的可憐配額食用水，這些布條是他們帶至不多，原本用以禦寒的衣物。

最初被遷移至這裡時的恐慌與不安，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親眼看到這些爲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的傷者後，恐慌與不安逐漸消失，只留下刻骨的仇恨與濃濃的感激。

隨即，葉揚飛與那個男聲的對話，他們清晰的一字不落全部聽入耳裡。

微笑。

不屑與平靜的微笑。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爲他們擁有不同於動物的思想與夢想。

死亡對每個人來說，並不是最爲懼怕的東西。

“不，至死不降！”

突然，一個人握緊雙拳，以最高音量發出瘋狂迴應！

“不降！死也不降！”

“滾一邊去，噁心的怪物，我們寧願立刻死，也絕對不會降！”

“我們就在這裡，有本事來吃！”

“哪怕防線徹底崩潰，我們情願自盡，也絕對不會甘心成爲食物。”

“來啊，有本事衝進來，我們就算沒有武器，用拳頭與牙齒也會與你們拼命！”

“致死不降！”

“不死不休！”

在一個人領頭說出心中想法後，立刻，更多滿臉仇恨的城民也同時發出自個心聲。

雜亂的聲音在幾分鐘後，不用任何指揮，逐漸彙集成無比統一的聲浪洪流。

是，他們不是異變者，做不到以星勁擴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