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究竟幹了些什麼？”妖族青年眼中淌下血淚，喃喃自語，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在剛剛深淵中的狂暴能量躁動起來的一剎那間，滕飛就已經運起迦樓羅心經遠遠的逃開，如果不是妖族青年這幾人精力完全集中在對付這股來自落神淵的狂燥能量上，肯定可以發現暗中藏著的滕飛。

但直到現在，這妖族青年心神震顫之下，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暗中還有人在窺視這裡。

“我害死了自己四名心腹手下，我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我爲什麼要向深淵中拍出那一掌？我的腦子裡，當時究竟在想什麼？”妖族青年冰藍的眸子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面色猙獰無比。

忽然間放聲咆哮起來：“人族！該死的人族，你們竟敢霍亂本尊的心神，啊啊啊啊啊！該死！真是該死！”

四名大妖的鮮血，流淌的懸崖上面到處都是，幾乎形成一片巨大的湖泊，血腥沖天的血瀑布轟然落入深淵，四面八方迴盪著妖族青年的咆哮。

不知過了多久，妖族青年才穩定下心神，無比仇視的看著落神淵深處，咬牙道：“壞我四名心腹手下性命，這筆帳……遲早要算在你們人族頭上！”

說話間，妖族青年又大哭三聲，聲音悲慼，四處迴盪。隨後轉過身去，九對翅膀狠狠一震，衝向天際，直接撕開虛空，不知所蹤。

又過了很久，那血湖形成的瀑布開始漸漸小去，滕飛的身形，才緩緩出現在懸崖上空，望著黑漆漆的落神淵出神。

如果不是巧遇妖族青年帶著心腹來到這裡，滕飛恐怕真的會生出下去探一探的念頭。

只是現在，這念頭雖然還在，但卻已經遠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妖族青年僅僅朝著深淵揮出一掌而已。竟然就遭遇到如此恐怖的反彈，如果自己人就這麼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而且在對方的口中，滕飛也得到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想要破開這裡的封印，至少需要一千個至尊境界的強者共同施展……

一千個……至尊？！有沒有搞錯，什麼樣的封印，需要一千個至尊共同施展才能打開？

滕飛不知道永恆之地究竟有多少個至尊強者，但混拓星上，能達到至尊境界的，目前已知的。怕是隻有還在神像內的心形大陸上修煉的廣寒雪一個。

就算是永恆之地，恐怕也未必有一千個至尊。

從這上，也能看出，同樣作爲神界後裔的妖族，實力有多麼雄厚。

望著落神淵，滕飛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剛剛那四名中年大妖，明顯都已經達到至尊中期的境界。那妖族青年，也達到了至尊初期的實力。

這樣五個實力恐怖的至尊，居然完全無法抵擋落神淵中的恐怖能量。自己這個皇級巔峰下去，似乎……跟找死沒什麼分別。

“主人，你真的很想下去？”這時候，滕飛眉心處，突然傳來黑劍的聲音，聽上去古老而又平靜。

“你有辦法？”滕飛反問了一句。

“這下面，可能有解除掉我體內的煞的東西。”黑劍的聲音依然平靜，看起來不像是被煞影響的時候。

“你知道下面封印的是什麼？”滕飛問道。

“知道一點，但我感覺到在這裡，我體內的煞似乎被壓制住。不敢擡頭了。”黑劍的聲音中，帶著一抹釋然：“一個紀元了，我們日夜拼命，我幾乎快要被它給同化，很多時候我自己都不清楚，當時的狀態是不是在被煞影響著。直到剛剛。來到落神淵，它突然被壓制住了，這種清明的感覺，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了。早知道這樣，當年就該讓他們把我扔進落神淵的……”

“你體內的煞，是誰種進去的？”滕飛忽然間問了一句，對於這個問題，他在聽器靈老人說過之後，就一直想問。

“當年神界遭逢大劫，神王出手，竭盡全力，庇佑神界子民進入神魂域中，然後又將神魂域送出那片宇宙虛空位面。戰神和神王是親兄弟，所以神王當時刻下一道傳送陣，留給前去狙擊來犯異族的戰神，告訴他事不可爲的時候，開啓傳送陣，會直接傳送進神魂域中。”

黑劍古老而又平靜的聲音，說起一個紀元前的往事，雖然聲音平靜，但滕飛依舊從中感受那金戈鐵馬血雨腥風的味道。

“神王犧牲自己，保全了神界血脈不斷，當年躲在元素大劫一旁的神秘種族，勾結了神界中一部分魔族和妖族的高層，要從神界搶走幾樣東西。”黑劍回憶道：“其中一件，就是主人您手中的由黑紋金精星球祭煉出的大器，當時這宗大器，並非神像模樣，而是一個直徑一丈的黑紋金精球。另一件，則是大器神魂域，最後一件，是至尊鼎，這東西，爲神王所鑄，用來鎮壓神界的氣運。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落神淵裡面封印的東西，應該就是至尊鼎！”

“黑紋金精球、神魂域、至尊鼎……”滕飛口中喃喃自語，輕嘆了一聲：“這些事情，你本就知道，爲什麼不早跟我說？”

“你在無盡深海遇到我的時候，我正被煞影響著，煞這種暗元素，本身沒有生命，它只會不斷侵蝕和影響生靈，所以，當時的那些舉動，的確就是我做出來的，那些話，也的確是我說的，但都不是我的本意。暗元素這種東西，只會激發生靈的黑暗一面，並無限放大。”黑劍幽幽說道：“也正因爲我心中並沒有什麼陰暗的一面，所以我被煞影響的有限，若是換做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被煞影響，那肯定會成爲一個天大的禍患！”

“你的意思是，煞主要的作用，是霍亂心神？”滕飛問道。

“沒錯，當年是幾尊絕世大妖，和幾尊絕世大魔，共同出手，表面偷襲戰神，但實際上則是將煞打入到我的身體中，戰神隨即出手，斬了那幾尊絕世大妖和絕世大魔。只逃走了一個絕世大魔，可我已經開始被影響，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黑劍敘說著，聲音變得低沉下來：“而當時躲在元素大劫旁的異族，趁機衝上來，將戰神包圍，那些人的實力，全都無比強橫，就算戰神，也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打敗。所以，戰神趁著對方的包圍還沒有合死，開啓傳送陣，將他一衆心腹部下，以及我……給送回了神魂域當中。”

“那戰神呢？”

“戰神……我最後一眼看見他，是他帶著小紫，義無反顧的衝向那羣恐怖的異族，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黑劍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等我再次醒來，我就已經被封印到了神像的紫府當中，他們告訴我，如果不封印我的話，一旦煞發作起來，整個神魂域的所有神族，恐怕都會遭殃。所以，儘管我那個時候很想去找妖族和魔族報仇，但卻也很清楚，他們做得對。”

“你跟神魂域的器靈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會叫你黑劍爺爺？”滕飛又問道。

“嘿，這個問題……你可知我從何而來？”黑劍忽然反問了一句。

“這個，我自然不知，而且我也的確不是你曾經的主人戰神，或許我跟戰神之間有些因果，但我不是他。”滕飛說道。

“唉，是啊，輪迴奧義，無人能懂，戰神的靈魂印記還在，血脈還在，不然你無法得到神像的承認，但如今的你，確實不是當年的戰神了。”

黑劍咕噥了一句，然後說道：“從我有記憶的那天起，我就是一塊冰冷的金屬，漂浮在浩渺宇宙中，不知漂浮了多少個紀元，不知遊蕩過多少個宇宙。我見過無數個種族的興衰；見過從蠻夷到文明的進化；見過無數強者相互廝殺，喋血星空；更見過整個宇宙毀滅於大爆炸當中，所有一切全都化作齏粉。但不知道爲什麼，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有事，哪怕那個宇宙毀滅了，我也會在宇宙被毀滅前，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控制著，傳送到另一個宇宙中去。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戰神。”

滕飛聽得心旌搖曳，想不到黑劍的來歷竟然這麼大，難怪他雖然叫戰神主人，但更多的卻像是一種平等的交往，而不像戰爭魔偶那樣，從心底裡真正的將他當成是主人。

“那時候的戰神還很年輕，實力極強，智商卓絕，打遍神界無敵手，正是最意氣風發之際。遇到我之後，發現我有靈智，便與我商量，要我做他的武器，跟著他縱橫宇宙。”

黑劍輕笑一聲：“呵呵，說實話，那時候我對縱橫宇宙這種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爲我見過太多這種事情了。但我很孤獨，我不知道什麼是朋友，我雖然見識無與倫比，但我卻沒有任何與生靈交往的經驗。所以，我認他爲主，化作一把黑劍，在跟著他的無盡歲月中，我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我也漸漸的變得……有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