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雅公主被她襲了胸,又急又怒,在馬背上居然愣了好一會兒才陡然回過神來,手裡的鞭子轉(zhuǎn)身就朝章妍的臉上抽來:“大膽!!滾下去!”
章妍卻笑嘻嘻地雙手抓著她的胸,死死地抱著左躲右閃,就是沒讓她抽到,更是沒有下馬的意思。
和雅公主氣得發(fā)抖,尖叫著在馬背上伸手去打身後的章妍,她只有十五歲,這輩子能靠近她身邊的男人只有她的父親,而靠近她身邊還……還這麼對她的!
只有這個該死的小白臉男人了!
她氣得渾身顫抖起來,說話都帶了哭腔:“下去!你給我下去!”
章妍看那十八個人高馬大的護(hù)衛(wèi)圍上來了,刀尖都衝著她,冷冷一笑捏住了和雅的脖子,朝護(hù)衛(wèi)們齜了齜牙:“想讓小爺在這裡捏斷她的脖子?”
護(hù)衛(wèi)們投鼠忌器,握著兵器再也不敢動了,章妍輕笑一聲,突然伸手在駿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駿馬吃疼,立即慘嘶一聲,揚(yáng)蹄狂奔起來。
章妍捏著小女孩子的脖子,縱馬狂奔,一路出了城。
和雅在城門口連開口讓城門守衛(wèi)攔截她們的機(jī)會都沒有,只能無可奈何地被章妍帶著到了城外的官道邊,才停下來了。
章妍把和雅扔在了路邊。
“你是公主?”
和雅氣得小臉通紅,她長著一張白的不像話的臉頰,眉眼精緻極了,尤其是一雙眼睛,狹長飛揚(yáng),睫毛像是濃密的黑色刷子,眨眼的時候一閃一閃,配上她跋扈的性子。倒是絕配。
這是個好看到過分的小姑娘。
章妍對於長得好看的人,脾氣總是不會壞到哪裡去的,她抓著馬繮打馬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
和雅氣得掐腰,氣勢洶洶地拿鞭子指著她:“你!你真是罪該萬死!我乃雪山派的和雅公主,你要是不想死,就給我下來,跪下,跟我賠禮道歉!”
章妍眸光一冷。呵呵笑了:“雪山派的公主?”
雪山派在她的印象中,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存在。
自小她爹跟她講述江湖上的事情時,說起三大宗門,她爹對三清宗是滿含褒獎的,對玉絕樓褒貶都有,而對雪山派,她爹一向都是嗤之以鼻。
一個江湖門派,佔據(jù)大齊國西南的文術(shù)雪山。漸漸勢力壯大,門衆(zhòng)佔領(lǐng)了雪山周圍的城鎮(zhèn),自立爲(wèi)王,教主自稱爲(wèi)王,這不,還跑出個和雅公主來。
和雅看出來她臉上的鄙夷,立即氣得揮鞭子:“你這是什麼表情?!給本公主滾下來!”
章妍卻伸手握住了她的鞭子,身子順著她的力道飛下馬背。原本還沒打算跟這小丫頭計較,可是如今聽說她是雪山派的,章妍立即就不想讓著她了。
這麼驕橫無禮的女孩兒,打一頓就什麼毛病都沒了。
她舉掌就朝和雅打去:“在我大齊國也敢這麼橫行霸道,今天叫你們雪山派知道,這裡可不是你們的地盤,少在這裡撒野!”
和雅冷不丁地被她揍了一拳,頓時氣得俏臉生寒,捏著鞭子和她對打起來。
兩人你來我往,功力居然不相上下,打著打著,章妍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這和雅的武功路數(shù),居然和她的極爲(wèi)相似啊。
到底怎麼回事?
她的武功可是由她爹親自傳授,還有侯七,可是這和雅是雪山派的,武功和她怎麼會和她一樣?
和雅也看出來了,突然甩鞭纏住了章妍的腰,瞪著眼問她:“你是誰?爲(wèi)什麼會我的武功?”
章妍挑眉:“你的武功?”
“你爲(wèi)什麼會雪山派的功夫?!”
和雅柳眉倒豎,瞪著章妍,簡直像是看著一個賊。
章妍頓時不高興了:“我的功夫是我爹親自教的,什麼叫你們雪山派的功夫?”
和雅瞪著她,突然眸光一亮,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章妍嗤笑一聲:“我爲(wèi)什麼要告訴你?”
和雅忽閃著精緻的大眼,看著章妍,突然間歪了歪腦袋,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誰了!我不和你打了!”
章妍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和雅笑瞇瞇地收了掌,收了鞭子,伸手居然拉住了章妍的手臂,輕聲問:“你是不是姓張?”
章妍頓時變了臉色:“你……”
和雅看她的臉色,頓時明白了:“還真是?!”
章妍臉色發(fā)白:“你怎麼知道?”
和雅拉著她的手臂:“快跟我走!快跟我去見護(hù)法大人!”
章妍腦中嗡嗡的,只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像是觸碰到了什麼不該觸碰的東西,可是她忽然間想起自己的爹孃來。
爹爹姿容超然,那是個文武雙全的風(fēng)流人物,而她的孃親,則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子,山寨裡,她爹孃居住的窯洞裡甚至還有數(shù)目不小的詩畫珍藏品。
難道爹孃以前的身份,和這個該死的雪山派有什麼瓜葛嗎?
她忽然間不想跟著和雅公主走。
甩開和雅的手,她見鬼似的看著她。咬咬牙說道:“我要去找我相公了!再見,哦不,再也別見了!”
她趁著和雅發(fā)愣的時間,霍地?fù)屃蓑E馬的繮繩,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揚(yáng)了和雅一鼻子的灰。
和雅看著她的背影,想起父皇打小就告訴她的事情,父皇有個要好的兄弟,張伯伯。父皇和張伯伯當(dāng)年被定了娃娃親,結(jié)果生下來發(fā)現(xiàn)是兩個男孩,不能結(jié)親,於是娃娃親就延續(xù)到了下一代。
也就是她,會和張伯伯的兒子結(jié)親。
這個俊秀的少年郎,居然這麼巧,是張伯伯的兒子!
和雅想到剛纔被“他”襲胸的事情,頓時羞得紅了臉,打架鬥毆的怨氣一絲也沒有了。
只是,這個男人怎麼這麼不知道憐香惜玉?把她一個人扔在城外可怎麼辦?
…………
章妍有些慌亂地縱馬回城,手上剛纔被和雅的鞭子抽了一記留下一道傷口正在一點點地往外冒血珠子,她卻無暇顧及這些微小的疼痛。
只是想立即回到雬璃身邊,告訴他,她好像無意間知道了父親母親的秘密。
可是她不想知道。
父親帶著兄弟們在鳳鳴山落草爲(wèi)寇,一定是當(dāng)年發(fā)生了許多很無奈的事情,纔會躲在深山裡不願被別人找到吧?
她一路瘋狂地策馬。回到百花園的時候,正看到桐桐在門口焦急地張望著,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她縱馬奔來,立即喜滋滋地朝她揮手:“妍姐姐,這裡,我在這裡!”
笑得毫無心機(jī)。
章妍卻看得心頭火起,在她面前停下來之後,沒好氣地問:“阿璃呢?”
“阿璃哥哥沒找到你,可著急了,他去找什麼高將軍了,我在這裡等著你,阿璃哥哥說了,你要是回來,我就帶著你去那個高將軍的家裡,妍姐姐,你跟著我走吧?”
章妍皺皺眉。看著四周的車水馬龍:“從這裡走?”
桐桐撓撓頭,青春無敵的臉上神情迷茫:“不能從這裡走嗎?”
章妍嘆了口氣,只好拉過她,將駿馬交給了百花園的小廝,她則扯著桐桐的手轉(zhuǎn)身去了街角一處小巷子裡。何雅公主的侍衛(wèi)也不知道追到了哪裡,反正不在這裡了,她正好可以大搖大擺地走人。
眼見著四下裡沒人,才低聲跟桐桐說:“好了,現(xiàn)在帶我去高將軍的家裡。”
桐桐皺眉,眼神看上去有些委屈:“可是我不知道高將軍的家在哪裡啊。”
章妍:“……”
她默默地吸了兩口氣,才笑瞇瞇地問:“那你留在這裡,是打算怎麼帶我去高將軍的家裡呢?”
桐桐歪著腦袋仰頭看她:“走著去啊。”
章妍頓時擡手捂住了腦門,自嘲地笑了兩聲:“哈!哈!也行!”
她轉(zhuǎn)身就當(dāng)先走了。
桐桐著急地跟在她的身後,見她神情落寞,忍不住輕聲問:“妍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氣?剛纔阿璃哥哥去找我。我……我的確是很高興的!可是歌舞班的老闆娘在半路上拐了我來,讓我在這裡獻(xiàn)舞,有個長的很嚇人的胖叔叔剛纔給了老闆娘,說要帶我出去賞花,我挺喜歡賞花的,可是阿璃哥哥聽說之後不太高興,訓(xùn)了我兩句,我一生氣……就。就跑了!阿璃哥哥現(xiàn)在功法沒有我高強(qiáng),好半天才追的上我……”
“行了!”
章妍被這絮絮叨叨的一番話弄得頭大,忍不住就制止了她進(jìn)一步的解釋。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也不是在生阿璃的氣,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桐桐乖覺地不再說話了,只是有些害怕地看著她,跟在她的身邊,乖巧得像是一個小孩子。
然而章妍知道,這是個近千歲的妖怪,甚至,很可能比雬璃的年紀(jì)還要大。
這麼嬌嬌怯怯地叫她“妍姐姐”好像真的不大合適啊。
“桐桐,你那天出去送信之後,爲(wèi)什麼會被歌舞班的老闆娘撿到?”
一說到這裡,桐桐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嘿嘿一笑。小聲解釋道:“那個……我給紫衣姐姐送完了信,她就讓我離開擷芳小館了,我本來想順著原路返回找你們?nèi)サ模墒亲叩桨肼肪汀月妨耍 ?
章妍頓時又是滿頭冷汗,這孩子,路癡到這種地步,雬璃怎麼能放心讓她獨(dú)自出門的?
“你以後不要再一個人出門了,免得再走丟。”
她的心性實在太單純了。也不知道那歌舞班的老闆娘撿到她的時候打的是什麼心思,好在目前只是讓她出場跳了一支舞而已,要是騙著她去做別的什麼,她也是不會拒絕的吧?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章妍無奈地?fù)u頭嘆氣,沒辦法,她面對著這樣的桐桐,就算可能是曾經(jīng)的情敵,她也狠不下心來不管不問,轉(zhuǎn)頭沒好氣地看了眼扯住自己衣袖的桐桐,帶著她邁著大步朝高家別院走去。
雬璃在高家別院沒有找到章妍,心裡自然是著急的,可是轉(zhuǎn)念一想,章妍如果也在找他,兩人這樣奔來奔去反倒容易走散,索性不再動用妖力,而是邁著大步順著從百花園到別院必經(jīng)的大街,慢悠悠地朝前走著。
章妍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閒庭信步地走來,臉上的神情在夏日餘暉的印襯下顯得格外溫柔,遠(yuǎn)遠(yuǎn)地朝她笑著。
她的心中,對於身世的悽惶,頓時間佔了上風(fēng)。
快步走到他面前,才委屈地擡頭瞪著他,擡手就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把:“你怎麼能不等我自己走了?我找不到你的時候著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雬璃被捶了一拳。立即配合地哎喲一聲,抓住她的手,看了一眼她的臉色,頓時看出來她神色不太對,拉著她的手低頭去看她的眼睛:“這是怎麼了?發(fā)生了什麼事嗎?”
“回去再說吧。”
他們倆現(xiàn)在都是男人裝扮,兩個大男人子在大街上拉著手說話,太怪異了,旁邊都有人在往這邊看了。被章妍瞪了兩眼,人家才快步走過去了。
雬璃也不在意這些凡人的目光,不肯放開她的手,拉著她,漫步走到了別院,進(jìn)了院子之後,看到別院裡來來往往的僕人在忙碌,她才低聲問:“阿璃,高元儀的傷勢怎麼樣了?”
雬璃眸光一頓:“你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她點點頭,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是在我面前用匕首扎傷自己的,說是,爲(wèi)了讓我解氣!”
雬璃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了。
解氣?
解了氣之後呢?
就是開始勾搭他媳婦了吧?
章妍今天因爲(wèi)何雅公主的話受到了相當(dāng)大的驚嚇,暫時沒那個心思去想高元儀的事情,拉著雬璃帶著桐桐回了他們居住的院子,桐桐就乖乖地在院子裡化了原型曬太陽了。
這還是章妍第一次看到桐桐的原形,居然是一棵蒼翠茂密的梧桐樹,枝葉向上吸收著落日餘光,一副鬱鬱蔥蔥的模樣。
雬璃也不去管她了,只是覺著章妍的狀態(tài)似乎不對,拉著她進(jìn)了屋子,才低聲問:“還有別的什麼事情?你不在百花園裡的時候,遇到了什麼人?”
她眉目糾結(jié)了一會兒,就老老實實地把遇到和雅公主的事情說了一遍,到最後,揪著雬璃的衣袖:“阿璃,我既想知道,又不太想知道。我爹當(dāng)年逃到鳳鳴山,萬一是因爲(wèi)犯了什麼事呢,我要是追根究底地卻探查這件事情,到最後,說不定給我的五個姐姐,哦,還有章媛,帶來沒頂之災(zāi)呢?我到底要不要查清楚呢?”
雬璃皺眉想了想,這麼大的事情,他作爲(wèi)她的男人,卻也不能直接一言堂地幫她做決定。
可是以他對她的瞭解,卻又只能建議她:“你要是不查清楚,會吃不香睡不著的!你確定不想查?”
章妍哀嚎一聲,撲到他的懷裡鑽來鑽去。像一隻活蹦亂跳的魚,一點都不安分,和她此時的心情一樣,身體都是躁動不安的。
要查的。
他爹當(dāng)年萬一是有什麼冤情呢?
而且她總覺得,當(dāng)年鳳鳴寨突然被滅,好像並不是因爲(wèi)柳昀想殺柳承志這麼簡單,太倉促,也太殘酷了,倒像是有人刻意想消滅鳳鳴寨,讓它從這世界上消失!
會不會,和她爹的身份有什麼關(guān)係?
“阿璃,你能幫我嗎?”
雬璃一聽這話,頓時無奈地笑了:“嗯。”
他身邊沒有小弟,可是彌上的手底,小妖怪很多啊,讓他跑跑腿。將來彌上要是想娶梓嫣,他還能在妖王面前說兩句好話。
而此時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彌上,忽然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朝頭頂處的梓嫣沒好氣地低吼:“你都吊了我十天了,到底想做什麼?”
梓嫣一身紅衣似火,手裡沒拿鞭子,倒是拿著把匕首,冷著臉紮了彌上一下。
“啊!!!你這瘋女子,你想怎麼樣?”
梓嫣一張豔麗炫目的臉上滿是不爽,看著他因爲(wèi)被倒吊著而有些紅的臉,認(rèn)真地想了想,才硬邦邦地問:“你說,你和那蛇妖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