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3月2日。
駱丘市,緝毒警大隊,隊長趙靖衣衫端正,帽徽一塵不染。
他們所有人的面容都被打了碼。
五官模糊。
身後站著數(shù)十名緝毒警大隊隊員,背對鏡頭,襯衫平整。
“爲第一代緝毒警同志魏樑致以最深切的敬意。”
“駱丘市緝毒警大隊,全體!稍息!立正!敬禮!”
轟!整齊劃一,摘帽,捧在胸前,擡手!
業(yè)城。
緝毒警官方賬號同樣公佈視頻畫面。
三十名緝毒警罕見穿上警服,背對鏡頭,五官打碼。
嘹亮聲響震耳欲聾。
“致敬大國第一代緝毒警,一千同志,七十四支緝毒偵緝隊!”
“業(yè)城緝毒警大隊,敬禮!”
“白城緝毒警大隊,向第一代緝毒警報道!”
“菏市緝毒警大隊,敬禮!”
白城,西海,菏市......
一批又一批緝毒警,於不同區(qū)域列陣,穿上久違警服,背對鏡頭,整齊劃一。
橫跨四十三年!
從82年緝毒警首次成立。
最初孤零零千人。
四十三年後,一線滇西南帶緝毒警一萬七千人。
還有三十一省,三百七十二市,七百零七個縣市區(qū)。
無數(shù)緝毒警化作漫天星火燎原。
主播楊瀟在車輛顛簸中停下,下車。
現(xiàn)在她停止拍攝,看著前方。
這裡是98年魏瑕跟隨偷渡偷渡的邊境之地。
如今二十七年了。
原本荒蕪的此地,如今有了圍牆,高大邊防口岸,巡邏戰(zhàn)士肅殺威武,姿態(tài)警惕。
北花縣緝毒警隊,有人在網(wǎng)絡(luò)上看過楊瀟。
“請告訴魏瑕,我們是第三代緝毒警。”
“邊境有我!”
敬禮!
楊瀟看著這一幕,淚流滿面。
魏瑕父親是第一代緝毒警,他本該是第二代,只是沒得到任何人的認可。
現(xiàn)在,大國第三代緝毒警站在面前。
她正在親眼見證時代下,獨屬於緝毒警的薪火相傳。
現(xiàn)在全網(wǎng)都在見證這個行走在灰暗中的羣體,如何鑄就漫長的四千零六十公里緝毒防線。
唯獨那個孤獨的,連名字都沒有的灰人魏瑕,好像永遠都見不到了。
魏瑕還能回來嗎?
楊瀟舉袖胡亂擦拭眼淚,心疼的厲害。
就連現(xiàn)在緬邦都混亂至極,家族,兵閥,毒販,詐騙,混亂不堪,黑暗至極。
更何況是九十年代末,亂的無法想象。
那個時候,魏瑕沒有上司,沒有支援,沒有情報渠道。
他甚至沒有一個值得堅守,被認可的身份。
他什麼都沒有。
但他還是去了。
如今長子對比記憶追溯節(jié)目徹底火爆。
不光是在國內(nèi),海外抖音播放下,立刻引起海外關(guān)注。
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泰,緬邦,越南紛紛有人開始注意到這檔直播節(jié)目。
推特上,國際網(wǎng)紅甲亢難得沒有娛樂觀衆(zhòng),皺眉分析。
[你們要注意,魏瑕的精神的確很強,但他已經(jīng)毒重度上癮,他抵達緬邦後,肯定會染上更可怕的毒]
[知道世界上什麼毒最可怕嗎?真正能夠腐蝕任何意志,直接作用於生理]
InS上,也有韓國藝人金承喜在發(fā)佈新消息。
[魏瑕會死在緬邦,屍骨無存,因爲那裡的毒和他之前抵抗的不同]
[緬邦的毒流通世界,那些最尖端的毒對人傷害極大,不是意志力能起作用的,客觀分析,他甚至可能背叛一切,因爲那是生理甚至基因極限,大家都明白,客觀物質(zhì)絕不會因爲意志力而轉(zhuǎn)移]
[魏瑕很強大,但很可惜,沒有支援,沒有身份,沒有上級,他會死在緬邦,這就是殘酷的事實]
療養(yǎng)院。
私人酒窖奢靡。
一名年邁光頭揹著手,來回踱步。
儘管已經(jīng)上了年紀,但仍是氣場威嚴霸道,眼眸深邃。
“他死了就好了。”
常年身居高位,光頭老者官腔拿調(diào),姿態(tài)傲然。
“他肯定會死。”
“等他死後,腦波記憶追溯就會結(jié)束,一切都會迴歸正軌。”
“至於他手下那些人,什麼柳長江,滿漢,石小魚。”
“不過是些廢物打手,混混出身,沒什麼用。”
如同蓋棺定論,原本因爲記憶追溯畫面出現(xiàn),不可避免生出惶恐的一衆(zhòng)年邁身影,也逐漸放鬆。
有人拿起報刊繼續(xù)看著,也有人開始收拾掉落棋子。
重新倒酒的老者慶幸看著記憶追溯畫面,眼底閃過幾分慶幸。
他們當然要慶幸。
慶幸魏瑕如今身軀已經(jīng)瀕臨死亡。
如果魏瑕能安然活到現(xiàn)在,於他們而言,纔是真的可怕。
記憶追溯畫面出現(xiàn)新一幕。
沙沙聲不斷。
腳步踩碎枯枝,不時驚動周邊蛇蟲。
鼻端傳來腐爛氣息彌散。
這裡是東南亞,雨林深處的氣味混雜,荊棘遍佈。
現(xiàn)在魏瑕正一瘸一拐,跟在光頭幾人身後,艱難跋涉,穿梭密林。
因爲之前北花縣救援瓦虎,導(dǎo)致大腿被擦了一槍,如今行走在最後,也沒人在意。
畢竟他不僅身軀虛弱,也真正獲得瓦虎信任。
前方阿東幾名東南亞打手在砍伐荊棘,破開道路。
魏瑕如今低頭,看著密林道路痕跡,開始記憶。
之前在河岸抓的石頭鋒銳,悄然出現(xiàn)在掌心。
看著道路,他咬牙掀開自己肚皮衣衫。
遇到標誌性大石,尖銳石頭悄然在肚皮上劃破一個血圈。
之後走到分岔口,則沿著對比方向,劃出兩道血痕,之後沿著前行道路繼續(xù)記錄。
疼痛讓魏瑕額頭見汗,但一個粗糙的只有他能自己看懂的地圖在他肚皮上緩緩出現(xiàn)。
外面肌肉扭曲,帶動的則是胃部生理性疼痛。
每一次劃過腹部皮膚,魏瑕額頭冷汗都要多一層,本就泛青的臉多了一層慘白。
腹部皮膚血肉模糊,魏瑕咬牙,趁著瓦虎等人不注意,隨手塗抹了一點草藥。
“啊!”
藉著瘸腿,魏瑕在下坡猛地摔了幾次。
起身後,魏瑕捂著肚子,在瓦虎攙扶下故意露出一點滲過衣服的血跡。
“沒事吧?你大腿受傷,不謹慎小心傷口崩開。”
“肚子也受傷了?”
“沒事。”
瓦虎攙扶,魏瑕罵罵咧咧,艱難起身,繼續(xù)拖著腳步跟著。
他開始做事,一點點記錄,趁著瓦虎幾人不注意,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血痕依次記錄這條通往毒販老巢的路線特徵。
他在記路。
以後!自己的這副身軀就是地圖!
從偷渡上岸那一刻,他再也沒有回頭看。
他不會看的,往後看看多了會心軟,心軟了就不敢對自己下手。
所以不看!
因爲他要記路。
記住毒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