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雪峰山的懸崖之頂。
一襲白色衣袍的男人立於崖邊,獵獵秋風(fēng)吹得他的衣袂作響。他一動不動,好似一座石雕,粗狂的身姿顯得蕭索而蒼涼。
他是蔽月。
那一年,他因那個女子的湮滅而一瞬白頭。
他是億兆年前不死的魔,他已活得太久,太久。長生不死,與天長存,這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可他始終不快樂。
這塵世中沒了她,他活著只會是無趣。
酸與的重傷早已痊癒,避於世外。
蔽月已將天下交給了龍沃,龍沃將這天下治理得很好。
蔽月偶爾也會去百草谷,看著季姜夫妻和睦的場景而出神。季姜和弄雪所生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並嫁了好夫婿。
只有他,蔽月,依舊活在對那個女子的思念裡走不出來。
他總是會來這崖頂,來到這彼岸花盛開的地方,這裡是那女子羽化成煙的地方。
很多的事情隨著時光流逝,他都淡忘了。唯有對於那女子的記憶,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淡化。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鐫刻在心,從來不肯淡去。
他依舊能感受到,當(dāng)日那個女子化爲(wèi)淚水乾涸於他掌心的淒涼。
他清楚的記得,她許下二十年之約,彼岸花開,她會歸來。
然而,這二十年來,他天天來這裡,可是她始終不見歸來。
“湮兒,你到底在哪裡?”他在內(nèi)心深處呼喚著她,可他的聲音註定了得不到迴應(yīng)。他由最初的期待變成了失望,漸漸地化爲(wèi)絕望。那是對人世的絕望,對愛的絕望。
斂眸的那刻,有淚水滑落!那是他,因思念她而流下的淚。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你要失約?
你既親口許下諾言,爲(wèi)何又不肯兌現(xiàn)?
你可以折磨我,可以懲罰我,但是你不可以躲著我永生永世不再見我!
湮兒,既然你已經(jīng)死去,我又何必還要存在?
他的悲鳴響徹雲(yún)霄,驚動了飛鳥,震落了樹葉,一聲聲質(zhì)問天地。
他的腳往懸崖邊踏出了一步。
“你怎麼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他的心猛地一顫。
他迅速回身。
他看見一個嫋娜如弱柳般的女子身穿素白長裙,長髮用荊釵挽著,容顏清麗出塵,正盈盈立於深秋寒涼的風(fēng)中。
女子在他回身的那刻,手中的花籃滾落。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歸來,他失神地喚著:“湮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