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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觀陶界

“小點動靜!莫要將這裡的東西都給驚塌了!”

“副宗主,這裡應(yīng)該便是他們的功法殿,我瞧見了不少類似於咱們玉簡的東西,這兒有個東西還能用!”

唐籍一邊小心地跨過這座規(guī)制明顯比其他屋舍要高大許多的殿閣門坎,一邊更加小心地拿著一件看起來非金非玉,似是板笏一樣的東西,遞給了王魃。

王魃輕輕接過手,手感溫潤,似寶玉一般,他好奇地將神識探入其中。

頓時便有一股斷斷續(xù)續(xù)的文字迎面涌了過來。

這些文字他完全不認識,但好在這板笏與玉簡的效果相似,都是直接將真意灌注人的神魂之中,是以並不需要認識這些文字,也能輕易領(lǐng)會其中的含義。

不過王魃卻並未放過這個機會,心念微動,一邊對照著送來的文字,一邊將其與其中真意聯(lián)繫起來。

以化神修士的心力,轉(zhuǎn)眼便將這些文字理解得七七八八。

而與此同時,他也明白了這塊類似玉簡的東西,到底說了什麼。

“吾名‘白雲(yún)散人’……日月垂落,災(zāi)禍彌天,妖道惑心……自萬聖逃離……觀陶界衆(zhòng)生凋敝……吾心不忍……遂立‘星火一脈’……入我門中,須記一件事……若見妖道,萬不可聽其言,唯一字耳,逃!”

“後世門人,萬勿忘之!萬勿忘之!!”

“這方界域,是叫觀陶界?”

王魃神識從板笏中收了回來。

對這方世界倒是有了更深的認識。

在這座‘星火宗’建成之前,這方世界顯然也曾有過輝煌的時候。

只是不知道爲何,觀陶界內(nèi)似乎發(fā)生了一場災(zāi)難,導(dǎo)致了這方界域內(nèi)的修士們紛紛逃離此界,而有能力的人逃走了,卻總歸有能力不濟的,這座星火宗的開創(chuàng)者‘白雲(yún)散人’顯然便是其中之一。

相比起其他更加實力微弱之人,這位白雲(yún)散人顯然要厲害很多,出於悲憫,也收留了不少殘存下來的普通人,成立了這座‘星火宗’。

這件至今還發(fā)揮著用處的板笏,便是入宗弟子用來了解自家宗門的入門玉簡。

也許是因爲用得最多,所以其中存儲的法力更爲深厚,這才能到了現(xiàn)在還發(fā)揮著作用。

只是讓王魃有些好奇的是,這板笏狀玉簡中,白雲(yún)散人一直反覆說著的‘妖道’,到底做了什麼事,讓這位白雲(yún)散人要在入門弟子的玉簡中都反覆強調(diào)絕不能忘掉。

更是直接說出了‘萬不可聽其言,唯一字耳,逃!’這樣明顯示弱的話語。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座星火宗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位‘妖道’想必也早已坐化或是飛昇離去了。

“能夠大規(guī)模逃離一方界域,這觀陶界之前看來未必會弱於小倉界,如今卻衰落成這樣……若是沒有韓魘子血祭這件事,或許這也便是小倉界的未來了。”

感嘆了一聲,王魃的心中愈發(fā)堅定自己的想法。

將這玉簡遞還給了唐籍,讓其他人傳看。

同時也踱步走入了這座塵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功法殿’。

入目便是一尊頗似青銅質(zhì)地的高大祖師像,立在殿內(nèi)最中間處。

容貌外形倒是與王魃想象中的不同,鐵面虯髯,豹頭環(huán)眼,一手持劍,一手持鞭。

眉宇間煞氣沖天,全不似玉簡中流露出來的敦敦長者之風。

倒是讓人印象深刻。

王魃不由凝視了片刻,擡手朝著這銅像客客氣氣行了一禮。

隨後纔開始走向旁邊的一座座木臺。

木臺上各自陳列了諸多相似的板笏,周圍各自銘刻了諸多紋路,王魃隨意掃過,便認出了是某種禁制之法。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禁制早已隨著靈氣的消失而失效。

其中保護著的諸多板笏也失去了靈光。

不過王魃並未放棄,神識逐一掃過,法力灌注。

只是換來的卻是一塊塊板笏迅速龜裂崩碎,顯然這些板笏在沒有靈氣保存的情況下也難以經(jīng)受歲月的洗禮,看似完整,實則早已成了空殼。

王魃雖有些失望,卻也並無多少意外。

早在看到走道內(nèi)的陣法消失,他便已經(jīng)預(yù)計到這種情況了。

能知道這方界域的名諱,以及此處宗派的根底,已經(jīng)是意外收穫了。

信步而走,在每一座木臺前都略作停留。

不過倒也有意外之喜。

在一處木臺前,王魃頓住了腳步。

木臺上的紋路明顯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要繁複了許多,伴隨著王魃的走近,其上竟然還隱隱有一抹微不可察的靈氣涌動,隨即一道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禁制光芒驀然亮起。

“嗯?”

王魃意外地看向這座木臺,目光掃過其上的紋路,將之記下,隨後不禁眉頭微皺。

他看出了這禁制的麻煩之處,一旦外力強行破開,這禁制便會直接摧毀其中的板笏。

“不過……”

王魃卻只是稍有些遲疑,隨即便擡手在其中輕輕一拍。

這座木臺內(nèi)部頓時亮起了一道虛弱無比的光芒,落在了其中的板笏上。

只是曾經(jīng)或許無堅不摧的禁制,此刻落在板笏上,竟沒有半點波瀾。

“果然。”

王魃的眼中沒有半分意外。

禁制能保留至今已經(jīng)是極爲不易之事,而想要再如許多年前那樣輕易摧毀這件板笏,卻已經(jīng)不太可能。

王魃只是擡手一招,便將那板笏捏在了手中。

果然,這件板笏和其他板笏明顯不同,其上雖然靈氣已經(jīng)微薄了許多,但還隱隱泛著一絲靈光。

這讓王魃不禁心頭一振。

當即便立刻便將神識探入其中。

譁——

一道鐵面虯髯,豹頭環(huán)眼,一手持劍,一手持鞭的身影驀然出現(xiàn)在王魃的腦海中。

氣質(zhì)兇煞,面無表情。

“此帖內(nèi)藏有我觀陶界數(shù)萬年以降諸多聖賢道統(tǒng),共計三千六百五十二種,萬聖雖逃,終究自慚,留下諸多道統(tǒng)以供後來者參悟,吾聞人雖有過,道統(tǒng)無罪,故特羅列於此,切記不至領(lǐng)悟天地之道者,不可輕易染指其他,羅列如下,《阿聞那含經(jīng)》、《幽冥破虛法》……”

“竟是此界修士的道統(tǒng)傳承。”

王魃不禁露出了一絲少有的喜色。

這可不光是單獨一門功法傳承,而是足有三千多種道統(tǒng)的傳承!

能稱得上是道統(tǒng)的,那自然是有一套系統(tǒng)的修行功法和諸多經(jīng)驗指點才能算。

而這麼多道統(tǒng)傳承,哪怕是對於小倉界修士來說,也是無法估量的珍貴寶物。

尤其是他。

以之參照,博採衆(zhòng)長,更能豐富他萬法脈的底蘊。

“這一件板笏之中,竟藏了那麼多珍貴的知識……難怪對其保護也非同一般。”

王魃也頓時恍然。

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掃視四周,他又逐一看了過去。

這過程中,他倒是又有收穫,得了一件保存完整的方物志。

其中列了諸多珍稀靈植、靈獸、靈材、寶藥等等。

用意應(yīng)該是爲了讓門中弟子外出之時,能夠不會因爲見識淺薄而錯過機緣。

板笏上摩挲痕跡很重,顯然有不少人借閱,似乎也因此而得以保留了下來。

王魃神識一掃而過,倒是知道了那個金蓮靈獸的名字。

此獸名爲‘蓮姑’,因其雙腿纖細修長,乍然看去,便好似女子亭亭而立,是以得名。

其能吞化火行之氣與生靈精血,滋潤性靈,極度珍稀少見,瀕臨滅絕。

方物志上,還特意交代若遇蓮姑,千萬不能出手擊殺,只因此獸已經(jīng)少之又少。

“可惜這白雲(yún)散人只怕也沒有想到,先滅絕的,卻是此界內(nèi)的修士,反倒是這些蓮姑都活了下來。”

王魃心中暗歎一聲。

這也正是天道之理,天道至公,無有偏私,修士雖有修行優(yōu)勢,但卻也並非一定是天地主角。

而此天道卻並非是界靈,更像是界海之中的冥冥規(guī)則。

他收起了方物志,將方物志中的內(nèi)容都記在了心中。

又交給了唐籍。

時過境遷,這方物志裡的內(nèi)容未必還精準,卻也可以省去他不少事情,只需按圖索驥,找到一些有用的寶物便可。

王魃則是繼續(xù)搜尋。

接下來卻是再無什麼收穫,功法殿內(nèi)的板笏也盡數(shù)化作了塵埃。

其他人也繼續(xù)蒐羅。

不過時間的力量終究無人能夠抵抗,王魃幾乎是前腳剛走出功法殿,後腳功法殿便再也維持不住,砰然化作了粉末,唯有那座祖師像也許材質(zhì)特殊,得以存留,但也在霎那間,這座祖師像上便彷彿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萬載歲月,迅速老化、斑駁、腐朽,隨後也面目全非,手中的劍和長鞭無聲折斷、墜落……

轉(zhuǎn)眼之間,這座功法殿便已不復(fù)存在,只餘下一捧灰燼,靜靜地訴說著歲月的變遷。

王魃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微有些嘆息,隨後看向四周。

石島上,伴隨著小倉界修士們的到來,儘管大家已經(jīng)竭盡全力維持,可終究還是隻能看著這些早該湮滅於時間長河中的建築,一一在轉(zhuǎn)眼間便從光鮮如新,變得黯淡、腐朽、敗落、倒塌……

看著這一幕,在場的衆(zhòng)修士,無不神色複雜。

他們同樣感受到了遊蕩在這座宗門內(nèi)那股悲涼的底色。

“若不能長生,便會如此吧……”

人羣中,有人輕聲嘆息。

正在這時,忽地有人驚呼了一聲:

“那是什麼?”

王魃和幾位修士聞言,不由得循聲望去。

卻見這諸多石島之上,卻有一座建築的腐朽似乎比周圍都要慢了一些。

而在這屋中,竟有一抹靈光閃動!

王魃心中一跳,也顧不得自己的動作會引來此地更快的崩潰,身形一閃,便即落在了這座建築前。

木門已經(jīng)迅速腐爛,甚至轉(zhuǎn)眼便化作了一縷青煙點點散去。

牆壁也出現(xiàn)了風化的痕跡,就彷彿時光在這裡按下了加快。

王魃卻是直接撥開了這些阻隔,便見前方臨近窗子的一處桌案上,擱著紙筆樣的物什,還有一卷畫軸。

一個猛虎模樣的鎮(zhèn)紙壓在紙上,正是這鎮(zhèn)紙,微微綻放光華,將桌案上的一切都庇護在光華之中。

“五階法寶!”

王魃心中一震,儘管其中氣息已經(jīng)微弱無比,似乎隨時便要化作粉末,但此刻卻還是竭盡最後一點力量,護住桌案。

不及細想,他迅速落在了桌案前,目光立刻便被那紙張上的內(nèi)容所吸引。

其上用的自然是觀陶界的語言,王魃倒是認識大半。

“……妖道來複又來,如鬼魅邪祟,抓之不見,殺之無形,可恨無比!我早便知萬聖皆被騙了!那界外若真是這般好去處,歷代先賢又何需飛昇?只可惜妖道回來,他們卻不見蹤跡,只怕已經(jīng)遭了毒手……但這妖道非是我界內(nèi)同道,若要根絕此妖道之禍,只怕唯有前往界外,入那‘風邪之地’,只是我走便罷,門內(nèi)弟子們尚且羸弱,唉……”

筆跡潦草,似是主人信手塗鴉,卻也能看出主人心中此刻的糾結(jié)兩難。

王魃又迅速看了下去:

“……不過妖道必除,否則觀陶界永無寧日,只可惜同道們?nèi)缃窀髯詽摬兀磥碇荒芄隆?

筆跡到了這裡,卻戛然中止。

寫字的筆也被隨意丟棄在了旁邊,甚至都沒來得及放在旁邊的懸筆之處。

鎮(zhèn)紙也隨意壓著紙張的一角。

顯然主人似是在書寫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什麼事情,走得極爲匆忙。

又或者,他是準備忙完之後再回來,只是看這桌案上的情況,顯然並未能回來。

而這張紙的主人,也不難猜測,多半便是那位白雲(yún)散人了。

儘管已經(jīng)過去了那麼久,可王魃卻依舊能感受到白雲(yún)散人在丟下紙筆時的匆忙和急迫。

與之一起浮起在王魃心間的,是一股深深的疑惑。

“妖道……聽這個白雲(yún)散人的意思,是來自界外,難道是先天神魔?”

據(jù)他所知,界外生靈之中,只有先天神魔有靈智。

不過他還注意到了白雲(yún)散人提到的另一個關(guān)鍵詞。

“風邪之地……是指旁邊那片風災(zāi)區(qū)域嗎?”

“這麼看來,外面的風災(zāi)很早之前便已經(jīng)存在,而且此界的人對界外也是有一些瞭解的。”

王魃的心中隨即生出了一絲可惜,這裡關(guān)於界外的信息也許便記載在功法殿的一處板笏中,只是可惜的是,那些板笏都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無用。

正想著,周圍的牆壁、門窗,已經(jīng)迅速坍塌剝落。

似是觸動了什麼。

‘咔嚓!’

壓在紙張上的那枚猛虎狀鎮(zhèn)紙驀然裂出了一道道裂縫!

桌案上覆蓋著的靈光驟然一晃,隨後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好,要碎了!”

王魃心中一震,連忙便要收起那紙張,只是法力剛觸及這紙張,紙張便無聲化作了一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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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久了!”

王魃目光微移,立刻便注意到了旁邊的卷軸。

也不及多想,連忙便以法力抓住卷軸!

然而剛抓出鎮(zhèn)紙的範圍,他便立刻察覺到了這卷軸的邊角竟如火焰燃燒殆盡後一般,迅速發(fā)黑、皺起、腐爛……

“保存不了!”

王魃幾乎是瞬間便做出了判斷!

也立刻做出了決定。

法力吞吐,瞬間便將這從四角迅速腐爛的卷軸鋪展開去!

露出了畫軸中的畫像。

四周的屋舍無聲倒塌,揚起了無數(shù)的塵埃。

然而王魃這一刻卻渾身汗毛直立,如墮冰窟!

目光死死盯著那畫像,雙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匪夷所思!

塵埃飄搖。

那畫像中,一個紫袍青須的道人正歪著腦袋,好奇地朝他看來。

筆墨清晰,栩栩如生,連紫袍道人那雙妖異的重瞳,都畫得那麼的惟妙惟肖、仿若真人……

“妖道,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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