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八門城南一間酒樓，三樓雅間。

李銳端坐在木椅之上，瞄了眼周圍的環(huán)境。

黃花梨木這可從萬里之外的崖州運來的好東西，他也只在朱家老爺?shù)姆块g見過，眼前這一套傢俱足足值千兩。

“早就聽說這酒香樓的背後有高人撐腰，原來是吳瓢把子的地盤。”

在他面前，坐著一個滿臉胡茬、兇神惡煞的壯漢。

此人正是清河暗八門之一，榮字門的瓢把子，吳屠。

屠乃煞字，正經(jīng)人都不用這個字做名。

聽說吳屠這個名字是後面改的，以前不叫這名兒。

“老哥哥是個敞亮人，我這手下不懂事，該教訓(xùn)。”

吳屠哈哈大笑，聲音在屋子裡迴盪了好幾輪，很是豪爽。

站在一邊的丁亮眼睛腫得跟銅鈴一眼，欲哭無淚。

這老頭不講武德！

他倒是想早點說，可李銳也壓根沒給他機會呀。

吳屠：“老哥哥放心，這裡都是自家人，只是不知老哥哥在朱家當(dāng)這麼多年馬伕，如何學(xué)的這身好功夫。”

李銳雙眼微微瞇起。

這吳屠暗中調(diào)查他的身份！

吳屠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可不簡單。

他心中輕嘆。

榮字門在清河手下早已過百，他又在清河生活了數(shù)十年，太多人曉得他，對方想要找出他並不難。

“吳瓢把子找老朽有事？”

李銳心裡並沒有太多驚慌。

這吳屠名號雖然響，但也只是九品石皮境的武者，他倒也不懼。

吳屠：“老哥哥在朱家做馬伕有甚意思，不如咱們一起共謀大事?！?

李銳頓時明白。

吳屠這是想拉攏自己。

也對。

他這一身功夫在清河不算少見，但也不多，還懂江湖規(guī)矩的那就更少。

混偏門的又不是那些江湖大宗，從來不講究什麼潛力，即來即用纔是硬道理，他確實很合適。

暗八門“蜂麻燕雀，橫蘭葛榮”，其中麻蘭葛三門並無組織，其他五門都有所謂的瓢把子，也就是首領(lǐng)。

這個幾個首領(lǐng)各有各的能耐，在清河城裡都是能掀起風(fēng)浪的主兒。

混江湖的，除非腦子有病。

不然都是朋友越多越好，暗八門更是一樣，人多勢衆(zhòng)的道理誰都懂。

“吳把頭，老朽就是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經(jīng)不起用。”

李銳搖了搖頭。

吳屠有些遺憾：“老哥哥當(dāng)真不再考慮考慮？”

李銳再度回絕：“我都這把年紀(jì)了，吳把頭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是缺錢，可也不是什麼錢都賺。

至少暗八門的錢不能隨便碰，否則有命賺，沒命花。

見李銳態(tài)度堅決，吳屠倒也沒有再勸。

正如所言，李銳雖然有些本事，但年齡太大，他也就是碰碰運氣而已，不加入也無妨。

“老哥哥要是什麼時候想通，榮字門的大門隨時都能進?！?

吳屠倒是個豪爽人。

並沒有強行逼迫李銳，喝了一杯茶，而後就帶著丁亮離去。

李銳獨自坐在雅間。

等吳屠兩人徹底離開之後這才下樓。

“大哥，真就放那老小子離開？”

丁亮頂這個豬臉問。

時不時還身後的酒香樓望了幾眼，他兩次都被那老頭陰，說不氣那是假的。

“既然他不給面子，不如.”丁亮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在黑道人眼中，世上只分爲(wèi)兩種人，朋友還有敵人，沒有其他。

朋友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敵人

那老頭既然不願加入榮門，那就是敵人，而且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李銳根本就不是葛字門的人，就是個老馬伕而已，很好拿捏。

吳屠瞥了一眼丁亮。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只會讓自己顯得愚蠢?！?

“你這麼能打，能打得過入品武者？”

丁亮一驚：“那老頭是入品武者？！！”

一直以來，他都只覺得李銳不過就是身子骨硬朗些的老頭，沒成想竟然是武者。

他後背一涼。

慶幸自己一直都是被打，沒有與李銳動手，否則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屍體。

吳屠眼神閃動。

“馬伕.九品武者，有點意思?！?

“叫兄弟們以後招子放亮些，莫要與那人起了衝突?！?

“好?！?

丁亮乖巧的點了點頭。

吳屠練的是鷹抓功，可不僅僅是手上的功夫，更要練眼力，所以他見到李銳第一眼的時候就確定對方是入品武者。

當(dāng)真以爲(wèi)他是如此好說話之人？

廢了如此大周章，怎會讓李銳輕易離開。

無非就是沒把握而已。

“被榮門盯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李銳走在街上，眼神冰冷。

別看吳屠此人做事大大咧咧，很是豪爽，可別忘了，此人曾經(jīng)可是橫門的山賊，現(xiàn)在還是榮門的首領(lǐng)。

死在他手上的至少也過了雙手之?dāng)?shù)。

對方花這麼多人找出他的身份，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雖然不懼吳屠，可榮門的人知道他在朱家做活，那些人要對付他輕而易舉。

這時——

嘭！

嘭！

嘭！

一束束煙花衝上高天，在空中留下道道白煙。

“快到年關(guān)了。”

李銳擡起頭望著。

過年是大多數(shù)普通人家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朱家每年只有這個時候下人們才肯定能吃到肉。

不過今年對李銳的意義卻不一樣。

他可以贖身了。

依照虞國律法，一旦到了七十歲，就能脫籍，一般而言，主家爲(wèi)了面子會主動在過年時賜下恩典，以示寬厚。

他已經(jīng)得罪了朱烈，繼續(xù)呆下去只會舉步維艱。

而且只要脫了賤籍，那即便是榮門知道他的身份，也在奈何不了他。

練武之人，不少都終身不娶妻生子，而是收徒。

原因無他。

羈絆越多，弱點也就越多，走江湖的難免會結(jié)下仇家，誰也不想看到一家妻兒老小被殺的場面，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把徒弟當(dāng)兒子看，將來是要養(yǎng)老送終、披麻戴孝的。

他大半輩子都是在朱家度過。

關(guān)係密切的人幾乎都老死，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楊勇和王照。

只要離開朱家。

在外人眼裡，他就是孑然一身，再無法輕易拿捏。

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