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摩根提供的準確方位,帝皇的速度比原體們想象的還要快。
“還以爲他至少需要三個月。”
“但事實上,只用了一個月。”
當他站在高臺上,看到帝皇的大軍於視野邊緣的影影綽綽處現身時,安格隆的話語中竟難得的多了一絲酸澀:哪怕他儘可能地表現的很平靜,但有些骨子裡的情感,是無法通過外力壓住的。
無論嘴上怎麼說,無論心中怎麼想。
但是在腦海的潛意識裡:吞世者之主依舊將帝皇視爲他的父親。
即便是最不稱職的父親。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一個與他們現在的處境基本相同,卻在無數細節和關鍵問題上有著悲劇性的不同的世界,安格隆等不到銀河中最後一批對他心懷善念的人:奇蹟並不是總會出現。
他將不得不單槍匹馬,面對自己殘酷的命運,並不可避免的淪爲一縷幽魂。
在那個正確且悲殘的世界裡,哪怕是帝皇也無法逆轉諸神的嘲笑,他只能任憑自己的失敗品淪爲一頭狂怒的兇獸,除了嗜血和空虛外一無所有的囚徒,在重逢的那刻就已經宣告遺失。
但即便失去了所有的高貴和理智,當安格隆鼓動著如惡魔般的蝙蝠翅膀,以天火浩劫的姿態降臨於最後的戰場上時,他僅剩的思維也會催促他喊出那句話:那句他一直想要大聲喊出來的話。
“父親,我來找你了。”
安格隆慢慢地呢喃著。
這也正是他現在想說的。
當基因原體的視野捕捉到了第一個耀武揚威的禁軍時,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看看那些浮誇的金色盔甲,還有如炮彈般高聳的頭盔與迎風飄揚的紅鬃,以及禁軍長矛或城主之斧的刃面上,被細心雕刻出來的雄鷹與王冠:這些武裝了全銀河最強大軍團的利器,給人的感覺卻並非是可怕,而是莫名其妙的臃腫。
至少在安格隆看來,他們很臃腫。
基因原體在奴隸角鬥場中長大,他接受過的唯一算得上是教育的事情,就是如何在那片該死的黃沙土地上,拼盡一切手段去殺死你今天的對手,並且活下來:所以安格隆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雖然華麗和實用並非是無法相容的,但很多時候,一名戰士只能在這兩者中選取一個。
越是奢華瑰麗的盔甲,越是複雜精巧的武器,在生與死的搏殺中,就越容易出現致命的故障:這些亮堂堂的工藝品是用來在柏油馬路上走著整齊的方陣,聆聽那些什麼都不懂的人羣的歡呼聲而準備的,他們不應該出現在真正的戰場上。
那些遮蔽了半個肩甲的鷹翼雕刻,那些拖拽在地的紅披風,還有金色盔甲上華而不實的鏤空與壁畫:安格隆想不明白這些東西在戰場上到底能有什麼用:的確,它們讓禁軍看起來威風凜凜,但事實上,這並不會增加哪怕一絲的戰鬥力。
他不相信帝皇會不懂這個道理。
但那個人總是一意孤行。
他總是這麼有主見。
他們這些原體但凡有他們的基因之父哪怕十分之一的自信,那麼每個人都敢去單槍匹馬地征服全銀河。
安格隆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
不知道是網道本身的特性,亦或是即將到來的科摩羅戰爭著實令人心動:從他率軍踏入這個新奇的世界之後,吞世者之主就發現自己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情緒,如今竟也有了些起伏。
那些對於曾經的安格隆來說,早已成爲了過眼雲煙的東西:激動、喜悅、甚至是憤懣和不滿,如若初春時的細苗,在不知不覺間穿透了厚重的冰層,在腐臭的死水中重新泛起了幾抹漣漪。
當越來越多的禁軍排著隊列,耀武揚威地出現在他的瞳孔中時,當他對於那些臃腫的金色盔甲的不屑,逐漸讓位給了對於這些黃金武士數量之衆多的驚訝時,安格隆發現自己居然有了些心情,轉過身來,跟他的兄弟們說句玩笑話。
“看吶。”
他回過頭。
伏爾甘和摩根在那裡。
“他這不是能星夜兼程,及時趕到麼?”
“怎麼在有些時候,就偏偏要等到一切都已經遲了,然後再來呢?”
“他甚至不願意當一個救世主,對嗎?”
摩根和伏爾甘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知道: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安格隆也從來都沒有期待過一個答案。
但即便如此:哪怕只是爲了讓接下來的父子會面不至於太過難看,摩根還是毅然決然地向前邁了一步。
【這就要看在你心中,救世主這個頭銜到底有多少的分量了,安格隆。】
摩根踱著步,與吞世者之主並列。
“……”
安格隆無聲地看了他的姐妹一眼。
他能聽出來摩根有意爲帝皇開脫,但他並沒有爲此而感到生氣。
他只是單純的好奇。
“我不在乎頭銜與分量的事情,摩根。”
安格隆簡單的點了點頭,他注意到伏爾甘也已經站到了他的另一側。
“我只是好奇:在那個男人心裡,究竟有什麼事情纔是重要的?”
“他究竟是遵循著怎樣的邏輯而活著?”
【有意思。】
摩根輕笑一聲。
【你居然會對這些感興趣,安格隆?】
【我還以爲你打定了主意,這輩子都要與帝皇老死不相往來呢。】
“我的確打算這麼做。”
安格隆的回答很坦然。
“直到現在,我也不曾改變過想法。”
“我只是在擔心另一件事情。”
原體稍微側過頭,他的目光在由吞世者組成的藍白色陣列中穿過。
爲了迎接帝皇大軍的到來,三位原體的軍團提前一週就開始了準備。
但即便如此,這場久違的接駕儀式依舊被認爲是倉促且潦草的。
超過五十萬名阿斯塔斯戰士,沿著一條在三天前開闢出來的寬闊大道,組成了無窮無盡的金屬陣列:站在最前方的破曉者們宛如一片泛著銀光的雪原,而更後方的吞世者則是藍白色的嚴肅組合,能夠讓人想起一絲不茍的天空,至於火蜥蜴,他們謙卑地選擇了最偏遠的位置,濃厚的墨綠色幾乎與遠方的廢墟融爲一體。
五十萬名視死如歸的戰士,他們中既有剛剛獨立的新銳,也有從泰拉的廢土上一路殺出來的老兵,他們肩並著肩,目光整齊地看向金光璀璨的遠方:五十萬種目光,匯成同一種意志,五十萬柄利刃,閃爍著同樣的忠誠,五十萬種呼吸,不斷地融合,直到天地間只剩下一個聲音。
那是屬於【軍團】的聲音。
想要從這片洋溢著鐵與血的海洋中穿行而過,需要莫大的勇氣和驕傲。
而僅僅是站在遠方,眺望這一切,安格隆的內心中就已經能夠感覺到驕傲了。
於是,在他的兄弟們面前,吞世者之主坦然的承認了他內心中的想法:那是他在子嗣的面前閉口不談的東西。
“我在擔心我的軍團。”
安格隆似乎在嘆息。
伏爾甘好奇地看了過來,而摩根的臉上則是沒有絲毫的驚訝。
【所以:吞世者們還是在你的心中爭取到了一個位置,對嗎?】
“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安格隆側過了身子,他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眺望著他的軍團。
“你知道我的狀態,摩根。”
“我不能在他們的心中佔據一個重要到無法割捨的位置。”
“我經歷過分離,我知道失去自己生命中重視的一切,意味著什麼。”
“他們不能和我經歷同樣的事情。”
“……”
安格隆的這些話,讓站在他身後的伏爾甘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火龍之主漆黑的面龐上閃過了真切的悲傷,他張了張嘴,本能地想要安慰自己的血親兄弟,與他一起承受這份巨大的痛苦,但很快,火龍之主就發現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都沒經歷過,又何談感同身受。
想明白了這一點,伏爾甘的臉上浮現出了摩根從未見過的挫敗。
【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但蜘蛛女皇顧不上這些了,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安格隆身上。
“我在擔心【那個】。”
吞世者之主揚了揚下巴,將兩位血親的目光指引向遠方的金光璀璨。
“我擔心在我走後,那個人是否會像現在對待我一樣,對待我的軍團。”
“將他們交給他,我不放心。”
安格隆把話說的很明白,也很難聽。
“你知道麼,摩根?”
“一直以來,儘管不想,但我的的確在收集與帝皇有關的情報。”
“可我總是看不透他。”
“那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看起來貪婪無度卻又無慾無求,他既是賢明的聖君也是瘋狂的暴君,他從骨子裡厭惡戰爭,卻又是銀河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征服者:他總是自詡爲科學家,但是他親手毀掉的文化典籍卻要比任何人都更多。”
“他太複雜了,複雜到我根本無法將他看作是一個統一的個體。”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我也想不明白他的慾望,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他真正在意的,我也不知道他會以怎樣的態度去對待我重視的事情:畢竟,我本就是他喜怒無常的受害者,我也親眼見證過他的瘋癲和無情。”
“我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我會擔心我的軍團:我恐懼著帝皇接受吞世者軍團的未來。”
“因爲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而吞世者們又能爲他帶來什麼。”
“如果有一天,他像當年鄙夷我一樣鄙夷吞世者,難道我的軍團會獲得比雷霆戰士更好的待遇嗎?”
“他至少信任那些雷霆戰士:但我不相信他會信任吞世者。”
【這你可就錯了,安格隆。】
摩根冷靜地聽完了血親的抱怨。
然後,她便指向了帝皇的大軍。
【我無法許諾別的:但從帝皇允許你和你們的軍團加入這次戰役開始,他對你們的信任就無可挑剔。】
蜘蛛女皇轉過頭來,正對著安格隆與伏爾甘兩雙困惑的眼睛。
【相信我,兄弟們。】
摩根微笑。
【你們正深度參與到帝皇所有計劃中最核心的那一個。】
【如果他是一個賭徒的話,那他現在就是將賭資交到了你們手裡。】
然後,她又單獨看向安格隆。
【相信我,兄弟。】
【哪怕是爲了這場戰役的功勳:帝皇在日後也不會薄待你的軍團。】
“你讓我如何相信他?”
安格隆反問道。
【你不用相信他。】
摩根則是傲慢的仰起頭。
比起以前那種慢吞吞的說法,那種將別人的話一一記在心裡,在最短的時間裡逐漸剝絲抽繭,挨個分析,一個一個的列出他們內心中的渴望和痛點,然後再用精巧到絕望的話語去說服他們:現在的摩根有了一種更簡單快捷,也更討她喜歡的辦法。
她已經有了這份底氣。
【你相信我就行。】
說罷,她指向了火龍之主。
【讓伏爾甘做見證,安格隆兄弟。】
【哪怕僅僅是爲了這一戰的功勞。】
【若是日後,吞世者走投無路,沒有任何人願意收留他們,沒有任何人願意違抗帝皇的憤怒。】
【那你就讓他們去遠東,去找我。】
【只要吞世者沒有背叛人類,那麼我就絕對不會背叛吞世者。】
“哪怕這意味著與帝皇相對?”
安格隆的嘴角似乎有微笑。
【當然。】
【即便帝皇決定懲戒他們,我也會把他的命令踩在地上。】
摩根的目光在兩位原體身上游蕩。
【聽著。】
【在遠東,在阿瓦隆。】
【帝皇的命令一文不值。】
【我的意志,纔是真正的意志。】
“……”
且不說安格隆是什麼反應:單單是摩根的這兩句話,就讓一直有些插不進談話的伏爾甘差點有了應激反應。
帝皇在上:哪怕網道外面那個正在造反的荷魯斯都不敢說這種話。
如此的狂妄和野心:估計也就是基裡曼會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暗自把玩了。
“你……”
火龍之主的聲音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摩根,你有沒有覺得:你的這些話聽起來對帝皇不太尊重?”
【我爲什麼要尊重他?】
而摩根則是理所當然地迴應。
【你以爲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做嗎?】
【相信我,兄弟:我們的父親比你想象中要好說話的多。】
【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蜘蛛女皇驕傲的擦拭著脣角。
【我可以惹怒他無數次:他的怒火和底線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爲什麼?”
伏爾甘本能地發問。
【因爲他不敢惹怒我。】
摩根則是傲慢的迴應道。
【因爲他承擔不起與我爲敵的代價。】
【因爲只要我想,我可以從他手中奪走銀河中的任何東西。】
【而他會雙手奉上的。】
“……”
伏爾甘的眉頭跳了跳,而他身旁的安格隆也好不到哪去。
兩位原體都不是心思粗鄙之人。
與他可怖的外表相反,伏爾甘擁有著所有原體中最細膩的心靈,以及發自於內心深處的善良和淳樸,這讓他在很多時候,能夠成爲一個天生的測謊儀與惡意探測器,覺察到空氣中最微弱的謊言:即便是摩根也無法對抗這種力量。
而安格隆更是不必多說,從他被設計出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天生就擁有一種可以感受並吸收周圍人負面情緒的靈能力量,與他人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雖然這份偉大的能力被努凱里亞的瘋狂磨去了大半,但如今依舊殘存著些許的影子,讓吞世者之主不至於被他人所矇蔽。
想要欺騙安格隆,比表面上更難。
也正因如此,兩位基因原體都在第一時間聽出了摩根話語的底細。
她沒在說謊。
即便是那句狂妄到極點的,可以從帝皇手中奪取銀河裡的任何東西,也不是謊言。
“……”
在這一刻,無論是伏爾甘還是安格隆。
他們寧願相信自己被欺騙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摩根性格柔弱,內斂低調的傳言,終究只是傳言,真正的蜘蛛女皇絕不會是個懦夫,但是,在他們過往的記憶裡,他們唯一的姐妹也絕不是能跟狂妄或者野心昭彰扯上關係的:偌大一個遠東邊疆被摩根緊緊握在手中,卻沒有任何人像指責基裡曼那樣指責她,就可見一般。
而這樣的摩根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
伏爾甘覺得自己的血壓有點高。
而蜘蛛女皇微笑著,靜靜地端詳著面前兩位原體的臉:他們的震驚可真讓人喜悅。
【聽著,安格隆。】
【若我決定要保護吞世者軍團,那麼帝皇的想法無關緊要。】
摩根看向了安格隆,她毫無保留地與這個原體對視著。
【你願意相信這句承諾嗎,兄弟?】
安格隆走出了他的驚訝,並意識到了他的血親許下了什麼樣的承諾。
吞世者之主微笑。
“如果我不信的話。”
“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摩根。”
吞世者之主站在愈加旺盛,將要把他們所有人吞沒的璀璨金光裡,就這樣,接過來自於另一位血親的承諾。
“好吧。”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
“他們就拜託你了,摩根。”
——————
+畢竟,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當最後一列面色嚴肅的禁軍從他的身旁緩緩經過的時候,人類之主正在與他遠在天邊的心腹談話:那是整個銀河中,唯一一個能夠打擾他,也是唯一一個值得他專門發去通知和提醒的人。
+馬卡多。+
又一次,帝皇低語著這個名字。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恐怕無法與你再保持穩定的聯絡了。+
+沒錯,現在我已經到了。+
+摩根、安格隆與伏爾甘和他們的軍團就在我的前方等著我。+
+謝天謝地,他們都準時抵達了。+
+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好:我原本已經做好了只有破曉者能夠抵達的準備。+
說到這裡,帝皇停頓了下來:他明顯在等著掌印者的問題。
然後,他笑了。
+不,馬卡多。+
+我沒做過這種方案。+
+我得向你承認,我爲這場至關重要的科摩羅戰役準備了無數種方案,但只有一種方案是我嗤之以鼻的:那就是摩根和她的破曉者軍團沒有加入到戰場上,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預想到過這種情況,因爲這是這場戰役能夠運行的基礎。+
+如果摩根沒有按時抵達的話。+
說著,人類之主看向身旁的某個東西。
+那我還真沒什麼辦法。+
+我已經將我能做的都做了。+
+網道不是現實宇宙,我在這裡的權限和力量都微弱的可憐。+
+即便真的完成了它,我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維護它的運行。+
於是,帝皇再次停頓了。
+對了,馬卡多。+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
+那件事情你辦好了麼?+
+對:黑船。+
+記住,要確保他們能夠以最高的效率平穩運營,將資源傾斜過去:我不關心荷魯斯的鬧劇會鬧到什麼地步,只要他別在我回來之前踏進泰拉,你可以做任何事,拋棄任何你覺得不必要的東西,但是黑船的事情你可千萬要做好,等我回去的時候,我希望靈能者已經準備好了。+
+我可能會需要他們。+
人類之主看向了遠方:禁軍的最前沿已經走到了阿斯塔特方陣的面前,兩支銀河中最強大的軍隊,沉默地對立著,用冷酷或好奇的目光彼此打量。
而在他們身後,人類之主在看不見的陰影中悄然嘆息著。
+沒錯,就像我們設想的那樣。+
+若想要維護網道的運轉:我可能要付出計劃中最嚴重的代價。+
+但沒關係,馬卡多:沒關係的。+
帝皇的聲音很輕,比起馬卡多,他更像是在對自己的內心說話。
+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她太合適了。+
+她也許不適合王位。+
+但她絕對適合我的王冠。+
+我測試了她,很多次:從我腦海中迸發出這個想法開始。+
+她和荷魯斯不一樣:她和原體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她有一項他們都沒有的東西。+
+我可以放心大膽地離開:我用不著擔心我身後的任何事情。+
+但現在,我得把這些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全都做好了:不能留給他們。+
+對,就這樣,馬卡多。+
+也祝你好運,摯友。+
+我們來冬再見。+
+……+
在通訊停止後,人類之主陷入了足以令旁人感到不安的漫長沉默中。
他似乎在想一些事情。
但最終,帝皇側過了頭,看向了從始至終都站在他身後的禁軍之首。
+去把【她】帶來。+
帝皇下達了命令。
+把我爲我的繼承人準備的禮物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