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以牙還牙
“砰！”
不知是誰的拳頭敲打牆壁的聲音，喚醒了沉睡的黎曼魯斯。
芬里斯之王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就恢復了自己的神智，接著，他又花了一秒鐘的時間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集結、出征、遇敵、戰鬥、拼死一搏以及功敗垂成。
好吧，說是功敗垂成，難免有些身爲當事者的自欺欺人：實際上，他距離真正走到荷魯斯面前，還有一段漫長的距離，而從事態的發展來看，這同樣也是一段幾乎不可能跨越過去的距離。
哪怕他賭上整個軍團。
黎曼魯斯坐直了身子，戰鬥時留下的傷痛和強行躍遷帶來的滯脹感，直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襲擊他的大腦，他撓了撓自己早就亂成一撮麻團的頭髮，用狼一樣的犬齒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他需要儘快從先前的戰鬥中走出來。
無論失敗有多麼慘烈，都不重要。
他還有一個軍團需要指揮。他還有一羣子嗣需要負責。
他還有一場戰爭要打。
戰帥也許擊敗了太空野狼，但距離擊垮魯斯的獵羣還早著呢。
更何況，在他的身後，帝國之拳與神聖泰拉想必已經收到了信息：高領主議會真正的力量將會很快動員起來，在武裝到牙齒的帝國之拳和泰拉軍隊面前，荷魯斯如今的勝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他就連勝利拼圖的百分之一都沒有拿到手。
即便他明天就佔領了芬里斯，也不過是堪堪拿到了那百分之一。
這倒不是魯斯貶低自己，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更瞭解羅格多恩，或者說，他前後打造出來的那條防線的恐怖。
自從羅格多恩從帝皇手中，接過了全銀河都爲之羨慕的榮譽，正式走馬上任爲泰拉禁衛的第一天起，帝拳之主餘下的一生就只爲了一件事情而存在：那就是將神聖泰拉及其周邊的每一片宙域，打造爲足以抵抗全銀河圍攻的天羅地網。
沒錯：整個銀河。
即便他並不相信的所有兄弟都有可能成爲帝皇與帝國之敵，但當他實際開始構造防線的時候，多恩的假想敵始終都是他預想中最強大的那一種：那就是整個帝國都已經被叛徒的浪潮席捲，而泰拉要憑藉一己之力死撐下去，等待轉機。
而他也的確是以這個目標來落實的。
雖然作爲一名極度崇尚大規模攻勢作戰的基因原體，黎曼魯斯對於長時間的固守防禦作戰可謂一竅不通，但在多恩允許他視察了幾座作爲節點的要塞後，芬里斯人還是得出了篤定的結論。
多恩沒有說謊。
他的防線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阻擋住來自全銀河的惡意。
泰拉宙域的防禦機制是完美的：不過也剩下了一點不足之處。
那就是它並沒有修完。
連魯斯都能看出這一點：儘管多恩已經極力彌補了，但很多條防線的銜接處和細枝末節依舊不是完美的，在神聖泰拉將海量資源都投入那項不能說的大工程後，帝拳之主沒有足夠的物資完成他心中的野望，他的防線沒能延伸到心中預想的位置，這也極大的削弱了泰拉的戰略縱深。
羅格多恩心中的宏圖偉業，最終也只是完成了不到七成的樣子。
泰拉周圍的防禦盡善盡美，對抗荷魯斯以及盟友主力的東北、東和南部三個大方向也差不多做到了極致，用於防備羅嘉的西部防線雖然已經多有瑕疵，但總體來說還是值得放心的：真正的問題在於面對暗黑天使的北部防線，以及神聖泰拉和貝坦加蒙這兩個最重要的戰略支點間，那段空曠到幾乎不可能做到完全防守的區域。
這裡可是泰拉盤剝的重災區，荷魯斯潛在的支持們數不勝數，讓多恩能夠放下心來的要塞選址則變得稀少，僅有的幾處重兵把守之地也構不成以點連線的效果，戰帥大可以派艦隊隨意穿插。
但偏偏，位於這片重災區另一端的貝坦加蒙是不能被輕易放棄的戰略重點，維繫從神聖泰拉到貝坦加蒙之間的補給線，更是多恩最重要的軍事任務之一：帝拳之主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他的艦隊上，希望他們至少能夠保住部分宙域的制海權。
但魯斯認爲這樣做隱患很大。
恐怕會出亂子。
“……”
不，應該不會。
連魯斯都能意識到這個問題，多恩也肯定早就覺察出來了。
他肯定會想辦法的。
芬里斯人吐出了一口濁氣，將心中的鬱悶和沮喪感暫時排了出去，他決定不去想這些會讓人頭疼的東西，而是站起身來，走下了他休憩的石牀：在隨手打發了立刻上看的機僕後，基因原體的注意力旋即被大門外的嘈雜聲吸引了過去。
他閉上眼睛，聽聲辨位。
這裡是他的休息室，大門外面就是整艘赫拉克芬爾號場最主要的會議室，他和他的狼主們會在那裡討論戰情，而現在，僅僅是通過動力甲的轟鳴聲，他就可以確定會議室中有著不下二十個人：馬克四型動力甲可從不以它的安靜而著稱。
狼王沒有立刻推門離開，而是冷靜的辨認他聽留的每一種爭吵聲和呼吸聲，除去那十幾個沉默不語的護衛外，黎曼魯斯很快診出了幾個他熟識的狼主：數量和戰鬥爆發前雖然有所出入，不過也不算特別大，看起來也只是少了一小半人而已。
這讓原體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也許其他人還沒趕回來。
心中的最後一點不安散去，黎曼魯斯旋即推開面前的房門。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狼主們。
儘管從理論上來說，這裡算得上是赫拉克芬爾號最重要的地點之一了，但太空野狼們從來沒有過度裝修的興趣，極少的裝飾品無非是牆上的獸骨和木石雕塑，大廳的正中央更是空曠的可怕，除了一個大到堪比無畏的星球投影儀外，便只有圍繞著一圈粗糙的石桌站立各處的狼主。
每個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戰敗的恥辱依舊烙印在破損的戰甲上，一股強烈的鉕元素燃劑的味道在房間內飄蕩：在守衛在門口的狼衛們立正行禮之前，各個大連的狼主就已經發現他們的原體，他們強忍著立刻撲過來的激動，向魯斯致意。
原體點了點頭，環視了一圈。
然後，他悲哀的發現，那幾個缺少的聲音中居然有一連長岡希爾特：在他預想中能夠接替他指揮軍團的人。
怪不得狼主們會爭吵不休。
“岡希爾特呢？”
來不及細想，魯斯直接發問。
他希望自己只是多慮：也許諸神黃昏號只是還沒來得及趕過來。
但狼主們的猶豫擊碎了他的樂觀。
在面面相覷之後，最終是第二大連的狼主霍米爾向前一步。
“我們暫時還沒有收到來自於諸神黃昏號及其下屬戰艦的信息。”
“有一部分第一大連的戰艦在過去幾天裡已經成功與我們會合，但他們在先前的戰鬥中並沒有與諸神黃昏號並肩作戰，而且……”
“而且什麼？”
原體走到桌旁，狼主爲他騰出個位置。
接著回答的是狼主斯卡森。
“而且我的護衛艦們在撤退時，觀察到岡希爾特的諸神黃昏號：他們發現那艘船並沒有開啓躍遷。”
“岡希爾特……可能拒絕撤退。”
“也可能是爲了給我們爭取時間。”
狼王點了點頭，連他自己都驚訝他現在的態度居然能如此平靜。
“總要有人殿後。”
說完了這句話，整張圓形石頭的周圍都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還是魯斯打破了沉默。
“告訴我：還有多少損失。”
“在艦隊完全集結前，無法準確預算。”
狼主斯卡森指向了星圖。
“但目前可以確定損失有：尼德霍格號被目睹到發生了毀滅性的情覆，弗雷女神號被內部爆炸直接撕成了碎片，凜冬之王號和芬里爾之牙號在最開始的戰鬥中，就已經失去了繼續行動的能力，他們拒絕撤退，在公共頻道中發出了遺言，和他們做出同樣選擇的還有瓦納海姆之冠號。”
都是戰列艦。
魯斯點了點頭。
“還有麼？”
“我親眼看到了瑪納加爾姆號被那艘不知名的巨型戰艦擊沉。”
“還有法芙娜號，它在臨死前擊沉了一艘戰列艦和三艘巡洋艦。”
“法芙娜女士的船，對吧？”
狼王明顯對此有印象。
“我們失去了我們最好的凡人艦長。”
“此外，我們還損失了霜巨人號和烈焰巨人號兩個姊妹艦，托爾之錘號也一直都沒能發來通信，克拉肯災星號的最後一封信息是正在抵抗登艦的影月蒼狼：這些還只是目前能夠被確定擊沉的戰列艦，至於巡洋艦和更小型的艦船則要更多。”
“但最糟糕的是……”
霍米爾狼主頓了頓。
“託姆號在躍遷離開前，很確定自己看到了約林血嚎狼主的艾斯魯姆尼爾號，以及第十三大連的其他艦船，正通過曼德維爾點進入巨人星系，他們幾乎迎頭就撞上了十倍於他們的影月蒼狼艦隊，而且約林看起來也沒有撤離的打算。”
“……”
聽到這個消息，黎曼魯斯背在身後的雙手下意識的握緊成拳。
他粗重地呼吸著，十根粗糙的手指上爆起了深藍色的青筋：一旁的狼主和狼奴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敬畏地等待這位剛剛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的芬里斯之主，從他的悲痛中走出來。
萬幸：他們不需要等待很久。
幾秒鐘後，黎曼魯斯胸膛中的所有怒火被伴隨著一聲微笑，或者嘆息，消散在赫拉克芬爾號冰冷的空氣。
“好吧。”
“至少我應該慶幸：我的兄弟荷魯斯會給予他們一份榮耀的死亡。”
“也會妥善安置他們的遺體。”
“我瞭解他：他會這麼做的。”
狼王垂下了眼瞼，沒人知道他在沉默的幾分鐘裡到底想了什麼。
直到原體再次發聲。
“還有呢：還有更多的損失麼？”
正當周圍的幾位狼主因爲這個模棱兩可的問題而猶豫不決的時候，黎曼魯斯卻有些煩躁的揮了揮手。
“算了。”
“直接告訴我：我們還有多少艘船？”
“正在星系中集結的是三百艘。”
“此外，還有一百餘艘，已經與我們建立了穩定的聯繫，但還需要時間趕來。”
“其餘的……已經聯繫不上了。”
狼王點了點頭。
“我記得我總共帶了一千多艘戰艦。”
“也就是說，我們在與影月蒼狼的戰鬥中蒙受了超過六成的損失？”
“也許沒那麼多。”
斯卡林狼主的聲音顯得很虛弱。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聯繫我呢們。”
“用不著安慰我。”
魯斯搖了搖頭。
“我們在最開始的戰鬥中就至少損失了兩百艘戰艦，爲了把我送到荷魯斯的面前也付出了差不多相同的損失，再加上約林血嚎的大連也有一百多艘船，我相信你們也知道那些狼人的性格，他們不會撤退的，以及那些同樣願意留下來殿後的人：六百艘只是個保守的估計。”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慘敗。”
原體的心腹們陷入了沉默：他們一邊消化著這個悲痛的消息，一邊在自己的內心裡默默思考著同一個問題：接下來，他們又該怎麼辦？
是復仇、撤離，還是堅守？
第六軍團的本錢已經不多了，擺在他們面前的道路不會很寬敞。
“其他幾個連隊呢？”
幾分鐘後，魯斯纔再次開口。
“黑鬃、莫凱之子和屠龍者：這些大連與我們取得聯繫了嗎？”
這是原體當下最關心的問題。
從創立的那一天開始，第六軍團就一直保持著十三個大連的編制，從未改變，直到現在也同樣如此，在這其中，芬里斯冠軍大連因爲駐守在貝坦加蒙，基本上不可能參與到軍團的戰事中，所以黎曼魯斯在實際上能夠調動的芬里斯裔戰士，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十二個大連而已。
芬里斯之王原本打算率領所有的十二個大連投入到與戰帥的戰爭中，但因爲機緣巧合和種種變故，最終參與到巨人星系戰鬥裡的只有九個大連，現在，他們又在那個該死的地方永遠的失去了第十三大連，剩下的八個大連也無不是損失過半，元氣大傷：無論是戰士還是戰艦的數量，短時間內都肯定無法恢復到全盛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三個沒有趕上戰爭的大連的狀態就格外重要了，如果他們依舊保存著完好的建制，那麼黎曼魯斯也不是沒有底氣再打一場戰爭：考慮到此時距離巨人星系的戰鬥，纔過去了幾天的時間，他們肯定能打戰帥一個措手不及。
像到這裡，芬里斯之王的目光熱切的看向了他的狼主們，很快，他就在霍米爾狼主這裡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需要任何的話語，僅僅是看到霍米爾眼中的喜悅，黎曼魯斯就不自覺的咧起嘴來。 很好。
看起來還是有好消息的。
“我們已經成功與黑鬃、莫凱之子和屠龍者三個大連取得了聯繫：就在幾個小時前。”
狼主還特意加上了一句。
“這次，爲了確保安全。我們直接與三位大連的狼主進行了投影儀對話。”
“這是正確的。”
原體有些懊惱地扶著額頭：他在血蟲先鋒號事件的輕率，雖然不是讓第六軍團輸掉狼人戰爭的直接原因，但同樣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只不過，理性告訴他，他是不可能看破當初那場騙局的，當時站在通訊器的對面與他親口交談，並且發出了那聲讓他都爲讚歎不已的狼嚎的人不會是別人，極有可能是那個被阿爾法瑞斯稱爲背叛者的兄弟：那個被九頭蛇一直隱藏起來的血親。
他無疑會是最擅長欺詐的人。
魯斯甚至有個想法：就連泰拉危機的悲劇性發展啊，也是此人在背後搞鬼。
“他們的狀態怎麼樣？現在能趕到這裡與我們集結嗎？”
魯斯看向了星圖，盡力無視掉那些已經被戰帥吞併的區域，而是將目光集中在那些尚且能夠被他們影響的危險區，同時在心中盤算著各種各樣的數據和單位：他能夠調集起來的兵力，他能暫且信任的盟友，他能夠安全通過的交通支點，還有，他能夠實現謀劃的新目標。
“黑鬃大連的情況和我們最開始預想的差不多，他們的確在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就與影月蒼狼產生了衝突，而且戰敗：海姆達爾連長記得，血蟲先鋒號就是在那次海戰中被敵人生擒的，它被一個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對手直接登陸，上面的人在來得及自毀艦船之前就被殺光了。”
“黑鬃大連被迫撤退，所以他們沒能及時聯繫上我們，但他們也因此躲開了影月蒼狼的追殺，能夠一直跟蹤他們：海姆達爾狼主傳回來了準確的信息，荷魯斯的大部隊此時還停留在巨人星系的宙域，來不及深入。”
“這樣麼……”
魯斯點了點頭。
他衡量一下星圖上巨人星系與狼團新的集結點之間距離：短時間內，戰帥的主力艦隊的確威脅不到他們。
“那莫凱之子呢？”
“他們同樣在戰爭一開始就迎頭撞上了影月蒼狼的艦隊，但與黑鬃大連不同，他們並沒有遇上戰帥的主力部隊，而是一支從側翼直插芬里斯的特遣艦隊：莫凱之子們比他們的對手更早發現了戰機，他們成功對影月蒼狼的分艦隊進行了突襲，雖然沒能擊破，但影月蒼狼們不得不先行後退，短時間內不存在捲土重來的威脅。”
言罷，狼主又將莫凱之子們取得勝利的星系標註出來，原體端詳一二，發現他部下的所實非虛，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適合直插芬里斯星系的路線，但唯一的問題是，這裡和戰帥的主力部隊相去甚遠，註定無法及時得到大部隊的增援。
這是不合理的，如果荷魯斯不希望他的這支分隊成爲有去無回的死棋，他肯定會在戰爭勝利後迅速推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先攢集兵力，重組隊伍：戰帥肯定能有別的牌來配合這步棋。
“他們不可能是孤軍。”
原體做出了決斷。
“至少還有另一支艦隊：我們外派出出去的偵察部隊有什麼消息呢？？”
“這就是我們要說的，大人。”
斯卡森狼主向前探著身子。
“最後一個和我們聯繫上的大連，也就是屠龍者大連，他們向我傳回了一個非常驚人的消息：他們很確定位於芬里斯後方的貝里斯海軍基地已經倒向了叛亂者一方，阿西爾上將不知所蹤，而該基地的參謀長皮克曼已經率領至少六百艘大小艦船，投奔到了牧狼神的麾下。”
“那個泰拉直轄的海軍基地？”
“沒錯。”
斯卡森點了點頭。
“說來也奇怪，屠龍者大連其實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貝里斯星區的叛亂，直到一封來源被徹底抹去的信件，被直接傳送到了狼主最高權限的通信網絡中，向他通報了整個海軍基地的叛亂，同時，屠龍者大連還接受到了一份非常詳細的進軍路線：那正是戰帥爲叛亂的海軍基地派出的援軍。”
“據悉，這股援軍的實際領導者極有可能是人稱小荷魯斯的阿西曼德。而他的艦隊旗艦則是榮光女王級的暴君號，小荷魯斯如今已經與皮克曼率領的叛亂艦隊合流，他們擁有超過一千艘戰艦，正打算從戰線後方直插芬里斯星系，切斷我們的後路，在我們撤回芬里斯時發起襲擊。”
“把他們的行蹤標出來。”
黎曼魯斯的要求得到了滿足，而當代表著荷魯斯主力的粗紅線條，代表著小荷魯斯艦隊的細紅線條，以及遭到了莫凱之子們阻擊的支援艦隊，還有芬里斯星系，以及狼團如今所處的星系，在這張精細如髮的星圖上被一一標註出來後，原體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聯。
“一切都說的通了。”
魯斯點了點頭，指向了星圖。
“看這裡。”
他指向芬里斯。
“如果時間沒有出錯的話，當我率領所有軍隊與牧狼神正面相抗的時候，小荷魯斯的艦隊將途徑已經背叛的貝里斯星區，和叛徒們的艦隊合流，趁機從背後攻入防守極度空虛的芬里斯。”
“而屆時，他們還將得到這支被莫凱之子擊退的分艦隊的支援，組成一支足以和我們正面相抗的大艦隊，想想看，當我們從戰場上撤下來後，聽聞芬里斯失守，火急火燎的回去救援的時，他們就會拖住我們，然後和戰帥前後夾擊，那會是一場比先前的巨人星系更加徹底的慘敗。”
“荷魯斯將一勞永逸的解決我們。”
“但現在他並沒有這麼做。”
斯卡森狼主提出了異議。
“他當然不會，我們在巨人星系中造成的殺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至少他一開始肯定沒想投入那艘巨型戰艦，而且那支負責增援的分艦隊也被莫凱之子擊退了，所以戰帥的主力才放棄了長驅直入計劃，選擇先停下來進行戰後休整。”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霍米爾狼主同樣指向了芬里斯。
“根據我們的觀察，雖然戰帥的主力艦隊和分艦隊似乎都已經放棄了計劃，但小荷魯斯的艦隊卻並沒有撤退，他們依舊停留在距離芬里斯星系極近的地方，看起來正打算對我們的母星發動進攻：不知道是他們對於自己的實力極爲自信，還是根本就不知道荷魯斯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應該是前者。”
斯卡森提出了他的想法。
“那個告知我們小荷魯斯艦隊前進路線的位置消息來源，又在之後用泰拉官方的密碼向我們發送了幾條信息：其中就包括他已經擾亂了小荷魯斯艦隊的對外通訊，確保他們無法收到正確的情報，同時，他還彙報了小荷魯斯艦隊的一個弱點。”
“因爲對敵我狀態的估計不足，大約在十四個小時之前，小荷魯斯已經將他麾下的艦隊一分爲二，同時攻略兩個目標：現在他身邊的戰艦隻有四百到五百的樣子，而另一支艦隊即便是想要及時回援的話，哪怕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至少三十個小時。”
“未知的消息來源？”
黎曼魯斯摸了摸下巴。
“可靠麼？”
“我們曾試圖回覆過對方，而對方只是給我們發來了一份圖片。”
“內容……很奇怪。”
“給我看看。”
狼王伸出了手。
然後他得到了……一幅畫？
懷著困惑，黎曼魯斯隨意瞥了眼，緊接著就愣在了原地。
芬里斯人的第一反應是，這幅畫畫的並不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三歲孩童根據自己的想象粗製濫造出來的素描作品，再加上些成年人故作玄虛的惡搞，但當原體仔細的看到了畫作的內容時，黎曼魯斯的腦海瞬間陷入了一片空白。
畫的很簡單。
繪畫者先是畫了一道大門，用誇張的手段將其畫得很高很大，儘管線條已經模糊到了某種程度，但魯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泰拉皇宮大門：而在大門前，還豎立著一尊雕像，儘管同樣處理的很潦草，但通過胡亂塗抹的漆黑色彩，還有畫得又寬又大的翼盔，魯斯還是瞬間就確定了，這是一尊暗黑天使的雕像。
很好。
泰拉皇宮門前。
暗黑天使的雕像？
“……”
“呵！”
原體咧起嘴，樂了。
在先前的戰鬥結束以後，這還是黎曼魯斯第一次出了真心實意的笑了。
在子嗣們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狼王在他的腦海裡心不由衷的罵著他的兄弟。
阿爾法瑞斯，你這個混蛋。
總算還是有點用。
你要是再不拿出點兒成績來，我還以爲你被歐米茹給宰了呢。
魯斯搖了搖頭，對於手中這份情報的真實性也不再有懷疑。
沒錯，歐米茹是和阿爾法瑞斯不相上下的情報大師，理論上來說，只要是阿爾法瑞斯能做的事情，歐米茹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到更好：就像現在，至少在荷魯斯與黎曼魯斯的這一輪鬥爭中，歐米茹在情報方面是勝過了阿爾法斯的。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至少目前，在神聖泰拉一方與戰帥荷魯斯一方的鬥爭中，阿爾法瑞斯選擇了前者，歐米茹選擇了後者，但因爲神聖泰拉的利益是波及到整個銀河的，所以，阿爾法瑞斯不得不將他的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銀河各處的大事小情上：即便後期他將主要的精力都轉移到了荷魯斯這邊，但想在短時間內取得成果依舊是困難的。
而支持戰帥的歐米茹就簡單了：荷魯斯的目標只有推翻泰拉的統治，而泰拉的控制區域說穿了也就這麼大，歐米茹可以將與阿爾法瑞斯差不多的經歷和能力，投入到比後者的目標小得多的對象上：這種極端的不平等自然會帶來結果上的倍差。
但現在看來，阿爾法瑞斯在這場陰影中的兄弟之戰裡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他成功爲魯斯帶來了一個機會。
而魯斯正缺少這樣的機會。
“這份情報是真的。”
小心翼翼地將畫放下，黎曼魯斯環視著圍繞著他身旁的狼主們：先前的戰敗給予軍團的損失還歷歷在目，前不久還追隨著芬里斯之王遠征巨人星系的九位狼主，如今在場的也就只剩下五個人。
不過，如此巨大的損失，卻並沒有熄滅野狼們瞳孔中的怒火。
在魯斯清醒之前，狼主們就已經就這份情報進行了分析，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中蘊含著良機：牧狼神的主力鞭長莫及，趁他們發動新一輪攻擊之前，已經迅速集結完畢的太空野狼可以立刻趕到芬里斯，將猝不及防的小荷魯斯艦隊擊潰。
這是能讓牧狼神感到肉疼的勝利。
沒人會對此不動心，狼主們所爭論的也只是這份情報的真假而已，事到如今，既然原體已經親口確定了情報的真實性，那麼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不必多說了：黎曼魯斯仔細的看著他的每一個子嗣的眼睛，並很高興自己看到的東西。
那是憤怒，是喜悅，是渴望著能夠復仇和痛飲敵人鮮血的瘋狂。
唯獨沒有恐懼與退縮。
失敗沒能打垮魯斯的狼羣，他們如今的士氣反而比戰鬥開始前更高了。
倒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狼王笑了一下，將拳頭抵在桌子上。
“知道麼？”
他向他的狼羣說。
“我很慶幸聽了摩根和多恩的話，沒有將所有的希望壓在一次勝利上。”
“所以，我做了充足的準備。”
“我設計了一整套複雜的符文體系，並且命令每艘大型艦船都至少配備一名符文牧師和完整的符文法陣：這讓我們在失敗後，能夠及時撤離出有生力量，而因爲符文傳送法陣的目的是固定的，也讓我們能以更快的速度將艦隊集結起來。”
“這爲我們創造了優勢。”
“我們的艦隊已經集結，分散在外的三個大連很快將與我們會合，而我們的敵人還不知道我們的所在和動向：他們正打算將他們的爪子伸進我們的母星，卻不知道，困在巢穴中的狼羣纔是最兇惡的，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要麼勝利，要麼死。”
魯斯的眼裡燃燒著狂野的光芒。
他刻意停頓了一會，直到每位狼主眼中的火焰都恰到好處，才繼續往下說。
“現在，我的獵羣。”
“去通知各個艦長，動員艦隊。”
“我不想聽困難，我也不想知道他們距離全力運轉還需要多少人？”
“只要還能戰鬥，還想戰鬥，那就讓他們帶著他們的人，跟我來吧。”
“我們回芬里斯。”
“我們去摧毀戰帥的軍隊，和他的船。”
“讓荷魯斯明白。”
“戰爭不是兒戲。”
“他當然可以抱著一種天真的幻想，讓整個銀河再度捲入戰火。”
“但當烈焰開始升騰時。”
“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
“他想讓銀河爲他燃燒？”
“很好。”
“但第一個引火上身的：將是他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