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蘭笑而不語,將熊睿義所做的三文治和荷包蛋全部吃光光。這樣的早餐,她吃的很舒心。
熊睿義看看時間,不論是去偉天還是去安氏,他二人上班都還來得及。
“你今天應該還要去上班吧?”熊睿義笑著問道,他儘量使自己接下來的問題不要顯得太過於突兀。
丁雅蘭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察覺到熊睿義有話要對自己說,從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就已經(jīng)猜到應該是關(guān)於昨天晚上那件事。
“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說話間,丁雅蘭低下頭。雖然她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並無異樣,可是,她延著盤子邊緣劃來劃去的手卻泄漏她試圖隱藏的不安。
我還是有點心急了。熊睿義看到了丁雅蘭的小動作,輕輕地搖了搖頭,猶豫著是不是還要繼續(xù)把話講出來。
他的嘴脣動了動,才以輕緩的語氣,慢慢地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覺得並不是偶然的入室搶.劫,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不妥的地方?當然,如果你不想回憶,我絕不勉強你。我只是覺得,不論是什麼事,只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能安心,我不想讓別人再有傷害你的機會。”
“我明白……”丁雅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逃避原本就不是她的性格,而且,她還有熊睿義在身邊。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自己似乎有足夠的勇氣去回憶了。
昨天晚上,她一直把劉婉玉認爲是始作俑者,只是,熊睿義剛剛所說的話似乎提醒了她想到某件事,她突然覺得,罪魁禍首似乎另有其一。
不是她想爲劉婉玉開脫,只是,她冷靜分析之後,認爲劉婉玉最多是個幫兇。
“不要急,也不必勉強自己,我只想讓你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會再對你怎麼樣了。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熊睿義決定不再強求她了,對於自己的唐突,他已經(jīng)很後悔了。
“我沒有勉強,我可以。”丁雅蘭擡起頭,她看著熊睿義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請相信我。”
熊睿義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要比他想像的堅強。
“好,那就讓我來幫你吧。”熊睿義把手放在餐桌上,以此給丁雅蘭一點鼓勵和安慰,他是以自己的行動在告訴她,他就在這裡。頓了頓,他才繼續(xù)說道:“你慢慢去回想一下,在那幾個人的交談中,有沒有什麼令你在意的地方?”
丁雅蘭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雖然很害怕,卻也很努力地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突然間,她想到了那段對話。
“我記得,有個男人說過,說我不識擡舉,反而便宜他們,而另一個男人讓他別多嘴……”丁雅蘭咬住嘴脣,接下來那句污穢不堪的話,她不想重複了。
“這麼說,他們確實是受人指使的了?那你能不能想到是誰呢?”熊睿義已經(jīng)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昨天晚上,在他制服那幾個男人之後,他就覺得這件事另有蹊蹺。
丁雅蘭陷入沉思,突然,她的腦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是他!”丁雅蘭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一定是他,除了他還能有誰。
熊睿義立即問道:“誰?”
“杜明尚。”丁雅蘭說出那個令她作嘔的名字。
“居然是他!你確定?”熊睿義的吃驚只是一瞬間,不過,他並不懷疑丁雅蘭的話。
“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了。他曾經(jīng)……”丁雅蘭搖了搖頭,跳過自己不想提及的事情,強忍著怒火,恨恨地說道:“但是沒有得逞。我原本還妄想他放過我了,沒想到,他居然在計劃這麼無恥的事情。”
“既然你這麼確定,那我認爲,你實在不能在留在偉天集團了。”熊睿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他覺得在杜明尚那邊沒收到她安然無恙的消息之前,應該讓丁雅蘭儘快去請辭。只是,她的離職,應該不會像他期望的這麼容易。
“可是……”丁雅蘭絕望地抱住頭,她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如果我不在偉天,就意味著我不能再留在這個城市了。如果杜明尚不肯放過我,那他就不會讓我在離開偉天之後去其他公司工作。”
之前是因爲劉婉玉,她纔不能一走了之。而現(xiàn)在,劉婉玉已經(jīng)先她一步拋棄了她,她明明可以自由了,爲何,她現(xiàn)在卻有點捨不得離開了呢?
是因爲她在這個城市,遇到了熊睿義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帶一絲一毫的目的性,真心誠意地幫助她、照顧她、保護她。
她對這個城市的留戀原來可以如此簡單,簡單到只是一個依賴。
熊睿義沉默了片刻,才非常有信心地看著丁雅蘭,開口說道:“那也未必。”
“我不明白……”丁雅蘭立即望向熊睿義,眼裡充滿了期望。
“要不要來安氏呢?正好我們部門缺一個公關(guān),而且,對於你的工作能力,我早有耳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熊睿義向丁雅蘭發(fā)出邀請。
“我……去安氏嗎?”丁雅蘭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沒錯,去安氏,確實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但她現(xiàn)在欠著安維辰的錢,她不想以這樣的身份在他的手下工作。
可是,除了去安氏,還有哪裡可以保護她不受杜明尚的威脅呢。而且,那裡還有熊睿義啊。
雖然還有點猶豫不決,但丁雅蘭知道,先不管自己去不去安氏,偉天集團她是絕對不能再呆下去了。
想到這兒,她默默地向熊睿義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事不宜遲,你一會兒去公司就辭職吧。只是,如果我沒記錯,你現(xiàn)在的職務是副部長吧,像高層人員的辭職,恐怕在哪個正規(guī)的公司都不是說走就能走的,看來,我們還必須想個辦法才行……”說話間,熊睿義就陷入沉思。
丁雅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熊睿義,一向是很有主見的她,不知道爲何,會如此想當然地把自己的事情交給他去處理。
不過,有他在自己身邊,確實讓人感覺很安心。這種依賴感,是丁雅蘭從來都沒有過的。
過了差不多三分鐘,熊睿義纔對丁雅蘭露出一絲笑容,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今天的行程,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
“今天的行程?”丁雅蘭有點吃驚,等著他詳細的解釋。
“嗯。”熊睿義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你稍等一下,先讓我打兩個電話。”
在徵得了丁雅蘭的同意之後,熊睿義走回自己的臥室去取手機。
丁雅蘭依舊坐在餐廳,雖然她能聽到熊睿義在講電話,卻聽不清楚他在講什麼。
“好的,謝謝你了。”熊睿義從臥室裡走了出來,說了這句話,就結(jié)束了通話。
他重新坐回丁雅蘭的對面,笑著說道:“一會兒你先給公司打個電話,就說家裡有事,要請假。”
丁雅蘭點了點頭,表示完全服從熊睿義的安排。
熊睿義推了推眼鏡,向丁雅蘭鼓勵地笑了笑,才緩緩地說道:“然後,我陪你回家……”
“我不要回去!”丁雅蘭頓時打了個冷顫,打斷了熊睿義的話。
我還是驚到她了嗎?熊睿義暗暗地自責了一句,明明他已經(jīng)儘量放緩語氣了。
“丁小姐,你聽我把話說完……”熊睿義以自己鎮(zhèn)定自若的笑容,安慰著丁雅蘭,他看著她的眼睛,設身處地對她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就算你不回去住,總要回去收拾一些自己的衣物吧。你放心,那些人絕對不會再傷害到你了。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
“收拾……我的東西?”丁雅蘭立即想到,熊睿義是不是在暗示他會繼續(xù)收留她?
確實,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只是,如果她繼續(xù)呆下去,她也覺得這樣的做法並不妥當。
熊睿義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連忙做出解釋:“其實,我並不介意你一直在熊家住下去,只是,我家裡人太多,我擔心你會呆得不自在。所以,我剛剛跟朋友借了一套房子。他是我多年的同學,叫趙西揚,他也在安氏集團工作。雖然人一直在外地的分公司,但相信你們以後會有見面的機會。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並未和他提及把房子借給了誰,我只說,是一個朋友。”
“真的可以嗎?”丁雅蘭看著熊睿義,他剛剛那句話的最後兩個字,讓她覺得有點驚喜。他已經(jīng)把她當成是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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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了。不過,我們一會兒還要去他父母那邊取鑰匙。他父母都不是多事的人,在你住在那裡的期間,絕對不會去打擾你。所以,你可以安心住下去。”熊睿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著說道:“更何況,是我的朋友,他們都會很放心。”
熊睿義這句話說得不假,趙西揚的父母雖然人是好人,也不多事,不過,對趙西揚的朋友卻十分的挑剔,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
這或許就是導致趙西揚高中之前一個朋友都沒有的直接原因吧。而且,從高中直到大學畢業(yè),趙西揚敢?guī)Щ丶业耐瑢W,也就只有熊睿義一個人。
在趙西揚看來,也就唯有熊睿義,不論是人品、學習成績以及長相能經(jīng)受起自己父母的諸多盤問以及品頭論足。
不過,熊睿義的確沒有辜負趙西揚的期待,自從他見過趙西揚父母之後,他們對趙西揚果斷放心了很多。所謂物以類聚,自家兒子身邊既然有熊睿義這麼一個高質(zhì)素的朋友,那其他的朋友也不會太差啦。
所以,整個高中以及大學期間,趙西揚對熊睿義一直是感激涕零。
綜上所述,趙西揚纔會毫不擔心地讓熊睿義去自家取鑰匙,因爲也只有他能從自己的父母手裡,拿到房子的鑰匙了。
丁雅蘭不知道這些,否則,她估計也不太敢去趙西揚家去住了。她只是認爲,能夠讓自己朋友的父母也如此信任的熊睿義,一定從小就是個品學兼優(yōu)的孩子。
“而且,西揚的房子就在隔壁的小區(qū),我們彼此照應也會很方便。”熊睿義點到爲止,他可不會說,趙西揚之所以買了隔壁小區(qū)的房子,是因爲想留作和小熊結(jié)婚之用。
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夢。甚至就連老天爺也不幫他,他一進安氏,就被派去了遠在天邊的度假村。
“安排好了住處,我再陪你去偉天,你以家裡的理由去提出辭職吧。這個理由一般很好用。”熊睿義其實已經(jīng)想到了個理由,只是,他覺得由自己說出來實在不妥,不如就讓丁雅蘭自己決定好了。
丁雅蘭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正好我有個合適的理由。”她已經(jīng)想好了,就以劉婉玉失蹤做爲藉口。
熊睿義看著丁雅蘭,就知道她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他終於能夠放心了。
“因爲馬上就要過年了,再加上你在偉天是臨時辭職,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暫時休息一個月比較好。不過,我所說的休息,也只是不用你去安氏上班,並不代表你可以在家裡躲輕閒。公司人事那邊由我負責去辦,等人事合同簽定之後,你就要在家裡開始工作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工作量可不會比偉天少。”熊睿義也不一定非要讓丁雅蘭馬上開始工作,只是,他認爲人只有忙起來,才更容易忽略或忘記一些事。
丁雅蘭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繁重的工作量正是她現(xiàn)在求之不得的,她不想給自己多餘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既然這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你先給偉天那邊打電話,我要去換下衣服,然後,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說話間,熊睿義就站起身。
“其實……”丁雅蘭猶豫著出聲叫住熊睿義,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我們可以在你下班後再回家取我的東西,而且,偉天那邊我也可以自己去,我已經(jīng)麻煩你一個晚上了,我不想再耽誤你的工作了。”
“怎麼會呢?在公在私,我現(xiàn)在可都是有著充足的理由呢。”熊睿義笑了笑,說道:“公司那邊的事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就連我今天上午不去公司也不算請假哦,最多也就算是外出辦公吧。安經(jīng)理可是要好好地感謝我呢,我給他找到這麼一個出色的公關(guān)。而且,拋去我們剛剛建立的同事關(guān)係不談,丁小姐,我可是把你當成朋友了呢。所以,你實在不必想太多。”
聽到熊睿義的話,丁雅蘭的眼睛頓時一亮。朋友?他真的已經(jīng)把我當成朋友了嗎?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有一點,你……可不可以別再叫我丁小姐了,在公司,你可以叫我丁雅蘭……其他時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丁雅蘭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心中的喜悅。
“好,我接受。雅蘭。”熊睿義輕輕叫出丁雅蘭的名字,絲毫沒有覺得彆扭或不好意思,就好像他們從很久以前就是朋友了。說話間,他走到丁雅蘭的面前,向她伸出右手,笑著說道:“那麼,你在公司可以叫我Owen,平時嘛,你可以叫我睿義。”
“好,我接受。睿義。”丁雅蘭笑著伸出手,與熊睿義的手緊緊相握。
只是改變了稱呼,就讓丁雅蘭覺得自己與熊睿義之間的關(guān)係,突然親近了許多。
只不過是叫了他的名字而已,怎麼一叫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fā)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