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結果怎麼樣？”

姬辛聽到單黎的話，動作頓了頓，然後擡起頭來，詢問了一句。

“這還用說嗎？”

單黎緩緩舒了口氣：“那幾方可以用潰敗來形容，羅馬公教那邊受到的影響比預想中還要大，北美那邊已經全面倒戈向希伯來人了，而希伯來人的目的是西亞，他們心心念唸的應許之地。

不過這樣帶來了新的問題，一方的驟然失衡，帶來的影響過於大了，現在希伯來人缺少制衡方了。”

“……”

姬辛意識到了什麼，微微蹙眉：“所以？”

“沒有所以。”

單黎搖了搖頭：“只是告知你這件事，並沒有新的要求。”

“有時候告知比直接的命令更麻煩。”

姬辛聞言瞥了眼單黎：“因爲後者可能只是讓我們照做，而前者則可能是……讓我們自己想過辦法。”

“……啊？”

單黎聞言微微一怔。

“算了，你也不用懂這些。”

姬辛搖了搖頭：“我還挺喜歡你這種明明很高冷，看起來什麼都懂，但其實敏感性極低的白癡標籤的。”

“……”

單黎聽到這話，輕輕瞪了眼姬辛，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跟她計較，而是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如果真的是讓你想辦法的話……陳鹿思？”

“你不心疼，我都替他女朋友心疼。”

姬辛直接回了一句：“失衡就失衡，西亞那邊難道就沒人了嗎？什麼都要我們去做，那世俗力量是幹什麼用的，我就說你是白癡，既然是讓我們想辦法，既然不是直接命令，同時也就代表著並不強制執行，也沒有任何的時間要求。

也就是說，理解爲保持關注也可以。

當然，這裡的隨時關注，爲的是接下來能順利完成可能到來的任何命令做準備。”

“……”

單黎不想說話了。

姬辛再次看了她一眼：“看起來什麼都懂，但其實敏感性極低的白癡標籤就足夠了……別給自己加小氣的標籤。”

“你什麼都懂，行了吧，那現在該怎麼辦？”

單黎沒好氣地白了自己的發小一眼，接著問道：“既然伱心疼陳鹿思，爲什麼還要問他的狀況？”

“黃泉。”

姬辛嘆了口氣，側頭看了眼窗外：“當初你說那些金色人影示意她再次前往主流不是嗎？”

單黎聞言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你還是擔心他會不告知，獨自再次前往黃泉主流，然後遇到麻煩？”

“嗯。”

“那就綁住他。”

“你那麼會說，又不見你綁。”

姬莘沒好氣道：“而且這事，如果以大局出發，他是該前往黃泉主流的，畢竟他的權柄能力……脫胎於黃泉殘脈這一點，隨著他名聲變大，會被重點關注的，總是需要解決和給一個答案的。

不想讓他前往黃泉，說到底只是我從個人角度出發，考慮到目前天策府的狀況以及個人情感做出的決定。”

“你還真彆扭。”

單黎小聲道：“直接說你不想讓他再去冒險不就行了。”

“……”

姬莘沒有搭理她，而是低頭沉思了起來。

單黎也沒有再開口。

因爲她瞭解自己這位發小。

大概兩分鐘後。

姬莘擡起頭來，忽然問道：“道教，那幾個道教的道長，說想要小範圍推廣符篆，重新讓道士成爲道士對嗎？”

“嗯。”

單黎點了點頭：“而最高層原則上同意，但必須要在天策府的監管之下進行，這事你目前還沒有處理，那邊催促了兩次了。

龍虎山的張秀峰看起來有些等不及了。”

“很正常，一開始可能還能壓制住激動的心情，畢竟當時確實不適合泄密，但隨著陳鹿思那支機動部隊的數次亮相，眼睜睜看著不是道士的警備軍行天師手段，自己這真正的天師卻無法教導別人，考慮到影響，用都要偷偷摸摸用，換我我也著急。”

姬莘緩緩點頭：“不過急歸急，還是再晾晾他們，他們道教的組成太過於龐雜了，讓他們太容易找回往日榮光不是什麼好事，回覆告訴他們吧，這需要讓陳鹿思點頭。”

單黎反應過來，無奈道：“你不會想讓他們拖住陳鹿思吧？這真的比你直接跟他說，我不想讓你冒險，我想讓你平安無事管用嗎？”

“對，就這樣強化自己看起來什麼都懂，但其實敏感性極低的白癡標籤吧，這樣比單純的高大美人更討人喜歡。”

姬莘聞言直接道：“畢竟唐語的白癡屬性發揮到極致後，連我都覺得她有點可愛了。”

“……”

單黎深吸口氣，直接丟下懷裡的資料，然後繞到姬莘身後。

“我警告你……”

姬莘親眼目睹單黎繞到自己身後，立刻開口。

但她話還沒說完。

單黎就推著她，直接往廁所走去。“我錯了。”

姬莘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用極其冷靜的語氣道：“原諒我。”

“……”

單黎這才停下腳步，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長髮：“我要是什麼都懂，要你幹什麼！”

“道教拖不住陳鹿思，陳鹿思也不會故意卡道教，畢竟是本土宗教，別說陳鹿思了，我個人都是有好感的。”

姬莘終於解釋了起來：“我讓他們去找陳鹿思，主要是爲了進一步強化陳鹿思在他們心中的權威，增加陳鹿思以及天策府對他們的掌控力而已。

畢竟如果只是我們點頭，那對於陳鹿思找回道統這事，他們就只剩下感激之情了，但如果需要陳鹿思點頭，就不是感激那麼簡單了。

其實有機會，能讓陳鹿思剝奪一個道長使用符篆的能力效果是最好的。

這樣結合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陳鹿思的威勢會前所未有。

但陳鹿思估計不會同意，畢竟那幾個道長，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做個人吧。”

單黎再次揉了揉姬莘的腦袋：“那幾個道長幾十年都在避世，現在好不容易出世，找回道統，你就要剝奪他們難得找回來的道士能力。

問題是他們還什麼都沒做，他們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無條件配合天策府，毫無怨言，哪怕是在崑崙面對神明集體巡遊的危險狀況，也沒有退後一步，相比起另一個幾乎完全沒有派人，全程裝死的宗教，簡直就像天策府的附屬了。

這樣你還要讓陳鹿思剝奪其中一個道長的道士能力，你就不怕對方跟你拼了。”

“所以我才說陳鹿思不會同意這事。”

姬莘面無表情：“而且我也只說可能，不是一定要這麼做，如果我是那個幫他們找回道統的人……我倒是不怕他們跟我拼了，大不了讓他們再次避世個幾十年好了。

畢竟我不是陳鹿思，也不是什麼好人。”

“……”

單黎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攏了攏她柔順的長髮，然後給她紮起了辮子。

姬莘沒有掙扎，而是繼續道：“相比起道教，你提到的另一個宗教，纔是問題所在，纔是亟待陳鹿思解決的問題。”

“嗯。”

單黎動作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他們這段時間太安靜了，甚至就像不存在一樣，不僅崑崙那麼大的事沒有反應，夏鉞死後也沒有什麼動靜，甚至是不久前公海之上，神明親自降臨，他們也都沒有什麼動靜。

就像他們不是國內的賦能者一樣……而暗地裡，他們似乎跟尼泊爾那邊有聯繫。”

“所以陳鹿思這段時間，根本不適合前往黃泉主流。”

姬莘聞言稍微往後靠了靠：“這時候他應該做的事，是依靠這段時間時間的餘威，一鼓作氣解決掉國內的幾個大問題。

剩下那些老東西，因爲公訴事件，安分了。

但國內最大的宗教之一，依舊保持著遊離在外，離心的狀態。

這也不是小問題。”

單黎手中的馬尾已經快成型了：“所以你想讓陳鹿思去見一趟他們？給予警告？”

“具體怎麼做，不重要。”

姬莘搖了搖頭：“重要的是陳鹿思關注這件事，重要的是他們會怎麼做，該考慮怎麼做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陳鹿思出現在面前，他們就應該能感受到壓力了。”

“……”

單黎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確實。”

“不過。”

單黎應和完後，話鋒一轉：“雖然你不斷掩飾，但說到底你還是想拖住陳鹿思，不想讓他冒險，我還是覺得，你想要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還是親口跟他說，你想讓他一直留在身邊……不對，人間。

當然，如果能更過激就更好了。

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挺好說話的，特別是面對柔弱女孩子的要求。”

“扎你頭髮。”

姬莘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白癡。”

……

微風吹拂，緩解著城市的喧囂。

雞籠山。

千年古剎雞鳴寺靜靜矗立著，香火旺盛。

而位於最高點的藥師佛塔。

慧昭禪師眺望著遠處的高樓大廈，忽然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金剛破魔尊者……原來不是終點，當初夏鉞施主過來警告，或者更早之前，我就該察覺到這一點了。”

“師傅，你又在說什麼啊？”

小沙彌抓住慧昭禪師的衣服，有些好奇：“你怎麼心緒不寧？”

“……”

慧昭禪師聞言，緩緩低頭，接著伸手按了按他的小腦袋：“因爲師傅預感到大劫將至。”

“大劫？”

“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慧昭禪師點了點頭，接著看向遠方：“稟性堅定，才思敏捷，得度第一，悟性第一，位居五百第一尊的阿若憍陳如尊者嗎？

這樣的人如果成爲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