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進行到這裡,後面其實就是“垃圾時間”了。
各種懸念,俱已經敲定,李雲手底下,也不是沒有可用之人,自然就沒有必要,再留在戰場上,做這些後續的收尾工作。
畢竟,他不需要什麼功勞。
因爲江東軍的功勞,俱是出自於他手中。
至於北線這場仗,到底能有多少收成,就看西線將士後續的表現了,到時候李雲只需要看一看奏報,批一批文書就行了。
事實上,這種情況,在將來大概率會成爲常態。
定鼎中原之後,除了朔方等還有比較大威脅的勢力之外,往後需要他“御駕親征”的戰事,已經不會太多了。
跟趙成還有孟青交代了幾句之後,李雲把除了自己衛營的軍隊,都交給了趙成以及孟青統領,同時,他把整個北線戰場的指揮權,也都交給了趙成。
這種單純的“收成時間”,交給趙成,也不都是好處,如果北線的戰果正常或者超標,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一旦戰果不如人意,李某人也是要跟趙成發火的。
三個人碰面之後,李雲又跟孟青單獨交代了幾句話,然後帶著孟青,在軍中轉了轉。
之後,李雲在軍中稍微休息了兩天,然後就領著自己的衛營,以及受傷的蘇展,退出了戰場,騎馬返回洛陽。
澤州與懷州交界之處,距離洛陽實在不算遠,騎馬也就一天時間的路程,李雲帶著蘇展這種傷號,稍微照顧了蘇展一些,不過也是一天半時間,也就是出發之後的第二天中午,就趕回了洛陽。
李雲回到洛陽的時候,杜謙帶著姚仲,還有一應官員,俱都在門口等候,等到李雲的坐騎靠近,衆人紛紛跪在地上,叩首行禮。
“拜見王上。”
“拜見王上!”
連杜謙,也跟著跪在地上,李雲下了馬,瞥了一眼跪在兩邊的衆人,然後走向杜謙,伸手把他攙扶了起來,搖頭笑道:“受益兄怎麼行這種大禮?”
杜謙順勢起身,擡頭看了看李雲,然後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上位親定了中原,往後誰見了上位,都要跟上位磕一個,不然就是失了禮數。”
李雲啞然失笑,又看向旁邊的姚仲,笑著說道:“姚先生也起身,起身。”
他環顧左右,沉聲笑道:“都起來,都起來。”
等到一衆官員起身,他才扭頭看向杜謙跟姚仲,笑著說道:“二位,我這一趟,一個多月的辛苦,總算是給二位打下了個太平的中原,二位可要替我,把這中原好生治理好,不要白費了我這一番辛苦。”
儘管此時,北線戰場還在繼續,但是結局已經註定,那就是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再敢侵犯中原。
準確來說,往後相當長一段時間,恐怕只有李雲侵犯別人的份,別人不會再敢侵犯李某人的地盤。
杜謙與姚仲對視了一眼,笑著說道:“這話,居中兄要好好記下,這中原,往後可是在居中兄治下。”
姚仲連忙低頭,開口道:“屬下永遠是在上位還有杜相治下。”
李雲啞然一笑,沒有接話,而是看著杜謙,問道:“最近一段時間,弘農楊氏有沒有來找過杜兄?”
“來過了。”
杜謙微微欠身,開口笑道:“這家人客氣得很呢,全然沒有了千年世家的氣魄,還主動跟臣說,要捐贈給咱們江東軍一些錢糧,供給咱們江東軍的軍餉開銷。”
李雲笑了笑,開口說道:“這一家人,滑不溜手,我想尋他們的麻煩,都沒有尋到機會,不過這樣也好,弘農楊氏既然懂事,我也就不尋他們的麻煩了。”
“對了。”
李雲又看了看姚仲,開口道:“姚先生,今年中原的秋糧不收了,但是開了年之後,春播一定要做好,保證中原各州郡,儘可能恢復生產,告訴底下的百姓們,只要他們積極配合衙門,恢復耕種。”
“明年,我還可以不收他們的錢糧。”
姚仲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上位,春播的事情,臣一定辦好,至於明年的錢糧收不收,臣覺得,也沒有必要這個時候就定下來,可以明年再說。”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臣覺得,明年中原錢糧,可以正常收上來,上位在外征戰,可能不知道,上個月還有百姓主動找上衙門,要上繳錢糧。”
李雲看了看姚仲,有些吃驚:“還有主動交錢交糧的?”
杜謙笑著說道:“上位現在,在中原已經初得民心了。”
李雲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有那些懂事的世家大族,咱們暫時不缺錢,這個時候,要儘量收攏人心。”
“錢糧之類的,不必這麼放在心上。”
他揹著手,看向附近的這些官員,笑著說道:“放心放心,再沒錢,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們。”
姚仲連忙低頭應是,不敢再說話了。
就這樣,李雲一路被迎進了洛陽城裡,回到了他在洛陽的行轅。
當天李雲就找了洛陽的大夫醫治蘇展。
再晚一些,他在自己的行轅,與杜謙姚仲一起吃了頓飯,飯桌上,三個人三言兩語,把未來幾年洛陽,以及中原的格局定了下來。
這頓飯吃完之後,李雲親自送杜謙跟姚仲離開,走到了門口的時候,李雲看著他們,沉聲道:“二位,軍政從來不分家,如今軍事上我們沒有吃虧,江東軍更是以一敵二,取得了大勝。”
“政事上,二位不可辜負了江東軍的付出,辜負了江東軍那麼多陣亡將士的性命。”
杜謙二話不說,跪在了地上,深深低頭:“臣一定盡心盡力。”
姚仲反應慢了一些,見杜謙下跪,他纔跟著跪了下來,也連忙低頭。
“上位放心,屬下但凡有不法之舉,甘願受死!”
…………
轉眼,十天過去。
時間,來到了昭定六年的深秋初冬時分。
洛陽行轅裡,已經休息了好幾天的李雲,正披著一件外袍,與杜謙下棋。
像杜謙這種世家子弟,下圍棋李雲肯定是下不過他的,但是李雲在象棋上很是有一些造詣,與杜謙棋力相仿,二人之間下象棋,常常能下的不亦樂乎。
這會兒,這盤棋已經下到了後盤,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正當李雲要再一次進步將軍的時候,孟海一路小跑過來,奔到了李雲面前,低頭道:“上位,澤州趙將軍軍報!”
李雲這才擡頭看了一眼孟海,然後又扭頭看了看杜謙,無奈道:“和棋罷,和棋罷。”
杜謙笑著點頭,認了這場和棋。
李雲一邊翻開趙成的軍報,一邊開口說道:“跟受益兄下棋,十局倒有三四局是和棋,我懷疑受益兄是不是控盤了。”
杜謙連忙搖頭道:“我在象棋上,與上位棋力相仿,如何能控盤?”
“是的確誰都奈何不得誰。”
李雲微微搖頭,翻開趙成的文書,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然後心滿意足的合上文書,笑呵呵的說道:“受益兄,咱們今年回金陵,可以過個好年了。”
杜謙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看來趙將軍戰果頗豐啊。”
李雲把文書遞了過去,笑著說道:“受益兄自己看。”
杜謙兩隻手接過文書,展開看了看。
他一目十行,很快把這份文書看完,然後看著李雲,感慨道:“殺敵兩萬餘人,俘虜數千,再加上打散的敵軍,這一次,河東軍元氣大傷了。”
說到這裡,杜謙也有些激動,他忍不住說道:“自此,上位就算是徹底佔定了中原,這天下。”
“十成裡,已有七八成是上位的了!”
李雲微微搖頭道:“哪有那麼誇張?”
“只不過,咱們現在,的確是勢頭正好。”
杜謙滿臉笑容:“豈止是勢頭正好?”
“上位今年回金陵過年,最要緊的事情,恐怕就是要想一想,御極的事情了。”
李雲啞然:“有這麼著急?”
“就是這麼著急。”
杜謙正色,很是嚴肅的說道。
“上位,名不正…”
“則言不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