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府
“嗝~”
一臉滿足的八王爺，氣定神閒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又揉了揉被自己撐的滾瓜溜圓的肚子，嘴裡嘖嘖有聲。
“味道不錯，就是口感比不上真肉，還有味道也淡了點，不過問題不大。”
馬晉一直在旁邊喝茶等著，聞聽老王爺口中之言，笑著回道。
“老爺子滿意就好，至於那個味道淡，是我讓包寶故意這麼做的，您老身子還沒養好，不能大油大鹽的進食。
回頭我讓包寶把這些素肉菜的菜譜留下來，您也得交代王府的廚子不能直接照著上面的步驟做，得少油少鹽做淡口，算了，我還是親自去告訴他們吧，要是讓您來說，您肯定不提這茬。”
八王爺不置可否，只要能讓自己嚐到肉味，多點鹽少點油也無所謂。
不過馬晉一提到包寶，八王爺也想到了這個讓自己重新吃到“肉”的大功臣，心中一樂。
“把你那個叫什麼……對了，包寶的徒弟找來，本王有重賞。”
八王爺賞賜包寶，馬晉自然沒什麼意見，甚至樂見其成，尋了一個在旁邊伺候的王府管事，自有其去把包寶喚來。
…………
兩柱香後，管事引著收拾妥當的包寶進得房間。
一進門，包寶迅速的擡頭瞄了一眼自家師父，而後迅速對著八王爺跪下行禮。
“小人包寶，見過王爺千歲。”
八王爺揮揮手讓其起身，又見包寶臉色有些緊張，便開口笑道。
“不必拘束，你師父和本王乃是忘年之交，你是他徒弟，自然也不是什麼外人，咱們自己人之間說話，放輕鬆些。”
“是，王爺。”
包寶應了一聲，不過答應歸答應，神情舉止卻沒有絲毫變化，方纔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
包寶的樣子八王爺和馬晉盡收眼裡，但並沒說什麼，八王爺讓內侍給他搬了個圓凳，包寶提著腰貼著小半個凳面小心坐下，神情恭敬。
八王爺也懶得再出口糾正包寶，待其坐下，他指著一旁餐桌上還沒撤下的殘羹剩飯，好奇問道。
“這些素肉菜你是怎麼做的？用的什麼材料？怎麼能做出肉味道”
包寶本能的擡頭看向自家師父，馬晉衝他點點頭，包寶這才擡起頭，簡單在心裡措了措詞，開口道。
“回王爺的話，這素東坡肉、素鴨、素獅子頭三道菜，乃是由冬瓜，豆腐、豆乾、豆皮、麪粉，還有若干蔬菜燴制而成。
先做其形，仿製肉狀，再輔秘製香料，燴其肉食味道，雖然這三道菜可能做起來時，具體步驟不同，但原理都是相通的。
塑肉形，燴肉味，方爲此素肉菜系之根本。”
…………
老王爺愛吃，卻不通廚藝，畢竟他尊爲大乾親王，也算是千金之軀，哪裡去過後廚看人做菜。
包寶這嘚啵嘚啵了半天，八王爺也是聽得似懂非懂，雲山霧罩，不過老頭也不在意，只要能給他“肉”吃，還不傷身，他纔不管包寶是怎麼做菜的。
簡單嗯了一句，八王爺出言岔開已經有點說嗨了的包寶。
“看來給本王做的這幾道菜，你著實用心了，說吧，想要什麼，只要不過分的，本王通通賞你。”
“………能爲王爺效勞是我的福分，包寶不敢奢求什麼賞賜。”這回都不用看師父馬晉的眼色，包寶自己都有開始有意識的“推辭”起來。
“什麼福分不福分的，本王要賞你，你就老實得著就是，沒那麼多規矩講究。”
八王爺似乎對包寶一個勁的推辭有些不耐，忍不住說了句重話，而旁邊的馬晉一看老王有點火了，也怕自家徒弟在說了什麼，惹老頭生氣，便開口提醒一句包寶。
“既然是王爺賞賜，你接著就是。”
師父馬晉這個主心骨開了口，包大爺自然沒了什麼顧慮，跪下給老王爺叩了頭謝賞，八王爺又那些布匹銀兩，並一匹西域寶馬，然後就讓包寶退下，教授王府後廚廚子，素肉菜的菜譜及製作要點。
………
包寶退下之後，馬晉轉頭看向了八王爺，忍不住苦笑道：“您倒是大方，那匹西域寶馬好像是皇上剛賜給您的，這還不到三個月，您就把他舍了外人，皇上要是知道了，不得難受死。”
前文說過，顏易愛馬成癡，平日裡就喜歡收集名馬良駒，至今爲止，能讓他讓出其心愛的寶馬的，除了已經過世了的景康帝，還有顏妍贏來的那匹墨麒麟，剩下的就只有八王爺這個皇叔祖了。
八王爺滿不在乎：“我這是故意給顏易這小子臉色看呢，哼，還不讓本王吃肉，那本王還留他的破馬作甚。
正好這包小子做出了素肉菜，解了本王一件心事，該此重賞。”
馬晉：“………”
算了，老頭愛咋辦咋辦，反正顏易總不能拿自己徒弟撒氣吧，有失君王體統………
…………
而後，馬晉又同八王爺聊了一陣，待老頭午間乏了，想回臥房休息，馬晉方纔起身，準備告辭離開。
臨走時，馬晉又去了一趟王府後廚，找到正給王府後廚廚子培訓的包寶，仔細交代了他幾句，才帶著祝虎等人，乘車離開魯王府。
次日，泰光二年正月初二。
按照京城習俗，此日乃是媳婦回孃家的時候，不過顏妍貴爲公主府，不講究這個，再加上此時宮裡最是繁忙瑣碎的時候，她也懶得過去湊熱鬧，索性就跟著馬晉去了京郊牛家莊，給舅舅牛宏拜年。
牛家。
今年的牛宏已經六十二歲了，相比於當年周福海請其前去營救馬晉之時，牛大員外的身面貌形明顯蒼老了許多。
以往一直挺的直直的腰桿，如今竟有些微微彎曲，保養得當的臉上也出現了不少皺紋和老人斑，頭髮變得花白不說，說話也沒了當年的中氣十足，有時話說快了，其甚至還會輕微喘咳幾句。
馬晉曾經請諸葛老頭給自己這位便宜舅舅又號了號脈，諸葛老頭稱牛宏身體不錯，只不過估計是其早些年走南闖北，落下了不少暗疾，如今年老體衰，一併在體內爆發。
有效根治夠嗆，不過按藥方服藥抑制一下牛宏身體的衰敗程度，還是很有必要的，至於能維持多久，諸葛老頭也說不好，只是道這取決於牛宏的求生意志。
從今天一下馬車，馬晉看那牛宏上竄下跳的活潑勁，估計自己這便宜舅舅還有年頭活…………
…………
“子升，樂兒怎麼沒跟過來。”
牛宏和下車的馬晉夫婦寒暄了幾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車廂裡面，想看看自己寶貝孫子，結果左等右等，就是就是不見馬樂身影，牛宏憋不住氣，開口向馬晉詢問。
“哦，他說要在家裡埋頭苦讀練字，不願意出門。”
馬晉知道自己面前也是個“溺愛”馬樂的主兒，要是自己把實情道出，這位估計會忍不住爲那小王八蛋出頭，索性他就直接編了個謊話，把這事在牛宏面前這樣遮掩過去就算完。
誰知，牛宏很快就對馬晉的話提出了懷疑：“讀書練字？………你說的是樂兒嗎？”
馬晉看著牛宏臉上的震驚和不解，心中一噎，暗道這小王八蛋丟人都丟到外面去了。
足足愣了有半響，馬晉才恢復了心情，回了牛宏一句：“是真的，可能是長大了，懂得用功了，這小子得有近兩月沒怎麼出去玩了，每天就是關在書房裡讀書練字………”
…………
說實話，就誇馬樂的這段話，馬晉自己說的都有點臉紅，而一旁的牛宏卻好像對這話是信以爲真，向著馬晉對馬樂誇了幾句讚賞。
並揚言哪日有空，他這個舅爺就去京看望自己他的寶貝“孫子”。
馬晉自然不置可否，他也不怕自己的話在牛宏面前露餡，反正只要是回到家，他就把這事告訴馬樂，馬晉相信其會做出正確答案的。
嗯，其實在牛家的事並沒什麼說的，主要就是馬晉到正堂後，和牛宏、牛犇父子，包括牛宏的幾個女婿，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聊了聊天，寒暄了一陣，說一大圈沒有任何營養的套話。
而顏妍也不便在這男丁衆多的前廳，於是她則去了後堂，同馬晉的舅母楊氏以及其幾個閨女做了做。
而後，夫婦二人又在牛家用了午餐，趁著下午天還沒黑，便坐著馬車回了京城。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馬晉夫婦二人在牛家時，對牛犇的一歲女兒喜愛非常，白白嫩嫩的皮膚，和那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顏妍簡直一抱住就不想撒手。
二人臨走時，顏妍更是向馬晉透露了想再要個女兒的想法，馬晉表示此事似乎可行……
…………
泰光二年正月初六
大年下忙碌了幾日，終於有空能閒了一會的馬晉，又得趕去乾坤大殿，參加今年顏易召開的第一個早朝。
而在這次早朝之上，顏易更是直接向羣臣宣佈了自己要修撰《乾坤大典》之事。
乾坤殿。
“………去歲，歷時五年的《大乾風土人情地理志》完書，極大的振奮了我朝士子臣民之心，可嘉可賀。
而爲了更大的推動我大乾之地的文治教化，朕打算修文著典，著人編撰《乾坤大典》一書。
舉全國之力，著言千萬，包羅萬象，集編
上古先秦到我大乾之間數千年的經、史、子、集、釋藏、道經、地理、醫學、工技、農藝等無數典藏秘籍，聚古今之大成，修絕世之鉅著…………”
泰光皇帝顏易坐在龍椅上，意氣風發的向殿前百官描述著自己的宏偉願望，只把羣臣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顏易說完半響，也沒個人出來表達意見，最後還是顏易撐不下去，主動開口詢問百官對此事的心中想法。
“衆卿以爲此事如何，不妨在大殿之中暢所欲言。”
…………
羣臣百官互相給相熟的同僚對視幾眼，戶部郎中金用頭一個站了出來。
“回皇上，臣以爲此舉不妥，修書著典本是好事，但微臣覺得應該是適量而行，不能影響朝廷正常運轉。
方纔皇上您說所說的《乾坤大典》，內含無數典籍條目，耗費巨大，太過勞民傷財，臣以爲不可取也。”
金用話音剛落，又有兩個官員出來附和贊同他的話，其餘站出來的百官羣臣也有不少對金用的話輕輕點頭，似乎有些認同。
顏易坐在龍椅上，看到這般景象，眉頭當即一皺，剛要開口控制一下局面，就看到馬晉站了出來，顏易到嘴邊的話立刻嚥了回去。
顏易明白，事先已經通過氣的馬晉要出面支持自己了……
………
“金大人此言差矣。”
果不其然，馬晉一出來，就先開口反駁了提出反對意見的金用。
“你方纔道修書要適量而行，以免影響朝廷運轉，要我說，你這是庸人之言。
皇上之所以要修《乾坤大典》，爲的就是文治教化我大乾臣民，並留傳於後世，教導傳習之外，同時也能讓後人知曉一番我泰光朝的風光。
所以，《乾坤大典》必須要大修大撰，甚至修成亙古第一的鴻篇鉅著，到那時，區區一些編撰費用和所耗人力，又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以我大乾的財政，每年稅收數千萬兩，再加上其他的一些進項，年成好的，一年國庫進賬近乎一萬萬兩。
一萬萬兩啊，哪怕每年從中挪出一百萬兩作爲修撰《乾坤大典》的經費，也遠遠達不到勞民傷財的地步，更何況這編撰經費也用不了一百萬兩之多。
所以，金大人所言，有些言過其實了，這纔是不可取也。”
…………
“你……”
金用被馬晉懟的臉上變換，青一陣紫一陣，羞惱之色溢於言表，只是礙於馬晉權勢，加上確實又不知道如何回擊，只得吶吶無言，擡著袖子遮住臉，低頭躲回了隊伍裡。
馬晉初戰告捷，卻沒有志得意滿，他知道今天這關不是那麼好過的。
就像金用所說的，《乾坤大典》涉及太廣了，對朝廷上上下下都有牽連，一些人必定對其心有不滿，想要趁著其還沒出世，就將其夭折，而馬晉這個未來的總撰修官，自然不可能讓這些人得逞，所以今日就有的爭了。
事實上，從顏易給自己通氣的時候，馬晉就做好了舌戰羣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