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另一個地方的孤魂，你會害怕我嗎？還會……一如從前那樣愛我嗎？”
輕合上雙眼，須臾，兀得睜開，緊緊的盯著左千宸，沈雲曦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縷堅定，這才幽幽的開口，問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來。
不能再傷害這個男人了。
她想得很簡單，這個問題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道鴻溝，遲早有一天是需要面對的。
今天。
既然這個男人問到了這裡，而她也袒露了真情，那麼，乾脆就全部都說了吧。
如果左千宸能夠接受她的這個身份，那她沈雲曦就死心塌地的跟他過完這一輩子，可若是不接受，那也好辦，斷了兩人的念想，等她報了仇之後，就會遠走他處，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這個男人面前。
她就是這麼決絕。
“呵。”
等了片刻，沒有得到回答，沈雲曦苦澀的笑了笑，掙脫男人的懷抱，站起身來。
她不該抱有幻想的，不是嗎？
在他回答出不相信輪迴一說的時候，她就該知道了這個結果，可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的希望，希望他是不同的。
可現實卻給了她一個沉痛的教訓。
也罷。
不管怎麼說，她傷害這個男人太多了，也不在乎這個時候再最後傷害他一次，反正，鳳知畫要來了，她與前世的那點兒恩怨也到了快要了結的時候，助這個人登上皇位之後，她就徹底離開這裡，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平淡的過完這一生，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也算是對他的彌補吧。
“你要去哪兒？”
那個哀傷決絕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左千宸，也讓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沈雲曦的胳膊，將人拉回懷裡，開口問道。
“回閒王府。”
柳眉微蹙，對於左千宸這個舉動，她有些搞不懂，但心裡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因此，她直覺的認爲這不過是左千宸的條件反應而已，與情愛無關。
“沈雲曦，你什麼意思？”
很不正常。
懷裡這個女人現在的情緒很不正常。
這個強烈的認知讓他忍不住加重了手勁，這讓沈雲曦掙扎的更加厲害。
她有她的驕傲，不需要這個男人來可憐她。
如果接受不了，也不必勉強，她不會再爲難他爲她做任何事，但現在，她還不能離開，她的仇還沒有報，所以，不管怎麼樣，也只好儘可能減少出現在他面前的機率，等她了結了恩怨，她就會離開的。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去接受那匪夷所思的事，畢竟，若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會相信這事的，但左千宸你給我記住了，我沈雲曦也有自己的驕傲，不需要你來可憐同情我。”
可惡。
她的腰都快要勒斷了，這個男人，力氣怎麼突然這麼大了？
沈雲曦緊擰著眉頭，掙扎了幾下，實在掙脫不開左千宸的牽制，索性放棄了，惡狠狠的瞪著左千宸，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一股腦將話全都說了出來。
“我沒有可憐同情你。”
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左千宸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女人啊，其實也只不過是個比他更沒有安全感的人。
“你不需要那些，我也不會做那種事，我之所以沒有立馬回答你，只是因爲你說的話實在有些太震驚了，我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察覺到懷中的人乖順了許多，左千宸這才放鬆了一些力氣，開口說道：“曦兒，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這可讓我很傷心啊。”
怎麼就對他這麼沒信心呢？
雖然事情很荒誕，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可因爲這個人是沈雲曦的關係，左千宸就覺得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一開始，他愛的就是這個人，愛得深入靈魂。
纔不管她是不是借屍還魂還是什麼妖魔鬼怪，他就愛了，而且愛到無法放手，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可你……”
“你總要給我個時間反應啊，畢竟，我還是沒法相信你竟然不是你這個事實啊。”
但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他一直都很奇怪，明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家閨秀，也沒有接受過教育，她的性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特別是她的博學，她的智謀，以及她的手段，跟他調查所得的訊息根本不符合，現在，終於找到答案了——原來人是同一個，卻換了一個靈魂。
“你真的能接受？”
顯然不相信左千宸的話，畢竟，之前他的反應與現在的說辭太不符合了。
“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
低頭，毫不猶豫的吻上沈雲曦的紅脣，輾轉廝磨。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不安，換做是他，遇上這樣的事情，想必也跟她一樣，然他不會安慰人，也只有用他認爲可行的方法表達自己的情感，以求能夠消除她的不安。
“還要不要我繼續證明？”
戀戀不捨的放開沈雲曦，直到這一刻，左千宸才驚覺，原來……他是真的不在乎這個人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只要她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他就放不開她。
“流氓。”
緋紅著一張臉，沈雲曦嬌嗔的瞪了左千宸，卻沒什麼威懾力，反而有種別樣的風情，刺激的左千宸忍不住吞嚥了幾口吐沫，呼吸更加的粗沉了幾分。
“曦兒……”
“好了不鬧了，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索性都告訴你吧。”
兩個人貼靠的這麼近，男人身上的反應她怎麼會不知道，又不是什麼懵懂少年，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畢竟，她可不只是一縷孤魂這麼簡單，她跟左千荀之間的恩怨，也是個頭痛的問題。
“好。”
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內心的那團火，許久，左千宸才沉沉的吐出一個字。
“其實我在來這之前，已經過完了一世，而那一世中，我愛的人不是你而是左千荀，只可惜最後……”
輕嘆口氣，沈雲曦窩在左千宸的懷中，幽幽的開口說了起來，將那一世的愛恨糾葛全部都告訴了左千宸。
“喂，左千宸？”
早就知道說完之後會引來這個男人的不滿，可這緊閉著雙眼不說話，蹭蹭放寒氣的模樣，也太嚇人了吧。
“是你要知道的，再說了，那都是上一輩子的事了，你這樣是幹嘛啊？”
拜託，她知道上一世的自己眼瞎的很，做了很多對不起這個男人的事，可那不都是上一世的事情嘛，現在她可是真心愛上這個男人了，想要跟他過一輩子啊。
“我沒事。”
又深吸了一口氣，左千宸睜開雙眼，平靜的看著沈雲曦，吐出三個字。
“真沒事？”
纔不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呢。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能控制情緒，她還真的看不出來什麼，可剛剛那蹭蹭放寒氣的樣子她沒忘，因此，不管怎麼說，沈雲曦是不相信這個男人能這麼快就平復了。
“嗯，過來。”
他不吃人，離他這麼遠做什麼？
“過來。”
他不生氣，真不生氣？怎麼可能？
見兩次了，沈雲曦還不過來，左千宸已經沒了耐心，身子一閃，在沈雲曦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把將人抱進懷中，惡狠狠的說道：“沈雲曦你好樣的，爲了那麼個可笑的理由，竟然躲了我這麼久，害我幾度以爲你沒心呢。”
“耶？”
他竟然是爲了這個生氣？
沈雲曦有些詫異，不禁擡頭看向左千宸，試圖確認什麼，可左千宸似乎不給她這個機會，一把將人打橫抱起，徑自裡間走去。
“喂喂喂，你要幹嘛啊？”
這男人又抽哪門子的瘋啊？
沈雲曦嚇了一跳，可爲了她的小命著想，還是乖乖的摟上了左千宸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抱著走，只不過，嘴裡就沒停過叫喚。
“哼，懲罰你。”
敢質疑他的愛，該罰。
敢對他隱瞞真相，該罰。
敢在他之前愛上左千荀，還對他死心塌地的，該罰。
敢讓他提心吊膽這麼久，該罰。
哼。
數罪併罰，他會讓這個女人徹底瞭解他的愛，知道他的厲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懷疑他了。
想是想的挺兇狠的，但將人放在牀榻上的動作卻異常的輕柔，就好似捧著稀世珍寶一般，事實上，對於左千宸而言，沈雲曦就是他的稀世珍寶。
“你……”
喋喋不休的沈雲曦若是還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的話，那她就是真傻了，因而，一張俏臉不禁染上了薄紅，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曦兒，可以嗎？”
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都是他所珍視的，哪怕他已經剋制不住了。
“嗯……”
又不是貞潔烈女，也不是沒有感情，情到濃時，誰還沒有個想法，更何況……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愛她，她也很愛這個男人，那麼，何必在讓他隱忍呢？
“你夠了啊……左千宸，你這是要往死裡折騰我啊……”
兩心相悅，兩人很自然就會這樣那樣了，可是，這左千宸這樣，她吃不消啊，她真的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會懷疑他了，所以……饒了她吧。
次日。
“嘭嘭嘭！”
輕輕的叩門聲令沈雲曦不滿的皺緊了眉頭，而一旁已經醒了的左千宸立馬像拍孩子似的輕拍了幾下，見她睡沉了，這才輕手輕腳的起牀。
“什麼事？”
昨天確實過分了點兒，不然，依照沈雲曦的警惕，這個時候早就起牀了。
可那也沒辦法啊，他剋制了多久，又加上沈雲曦所說的話跟他夢裡的場景完全吻合，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感覺充斥著他，很自然的，他就想佔有她，好像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才能驅散那種生離死別的恐懼。
“啓稟主子，鳳家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