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長風(fēng)終究拗不過雲(yún)堯,放下了手中的繮繩飛身到了一匹棕紅色的馬兒上。
雲(yún)堯坐在馬車的駕位上,一手執(zhí)繮繩,另一隻手隨意的放在身側(cè),一身紫衫將他俊美無雙的臉龐顯得更加的俊逸。
至始至終,馬車裡的人兒終究是一言未發(fā),良久的沉默著,似乎就要在這沉默裡死去。
這次與雲(yún)堯隨行的人只有幾個夜衛(wèi),並未帶多少人,爲(wèi)了不讓流離有所察覺,於是他選擇低調(diào)送行。
想必,如今這個時候,司尋已經(jīng)快要到了筲國的邊境了。
馬車在官道上飛馳著,捲起幾丈高的煙塵,因著馬車顛簸流離原本虛弱的身子耐不住,也靠在婉眉的腿上睡著了,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似乎一點(diǎn)也不知道將要去何方。
紅日西沉,整個天空都被紅色的霞光鋪滿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場仙境。
“現(xiàn)在是到哪裡了?”流離轉(zhuǎn)醒之後,第一句話便是這句,誠然,聽了她的話之後,白畫與婉眉對視一眼,眼中含著許多耐人尋味的神色。
堯皇要將帝姬送到離皇身邊去,特意囑咐了她與婉眉二人不能告知。
誠然,白畫也只得壯著膽子撒謊了,說:“帝姬,此刻已然快到筲國邊境了,皇上意欲將帝姬您送到豫國的一處世外桃源去。”
“現(xiàn)在是白日還是晚上?”流離聽了之後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後再次問道,如今她的眼睛看不見,諸事都得依靠他人,如此脆弱和無奈的心情讓一向自負(fù)的她,心底生出了幾抹不快。
白畫依言答道:“此刻乃是黃昏。”
說完之後,整個馬車裡則又陷入跟深的沉寂之中,卻又聽得流離突然說道:“我的琴呢?琴在哪裡?”
“帝姬別慌,琴在這裡。”聞言,抱著琴的婉眉伸出手將流離的放在了古琴之上,好讓此刻的流離能夠有一絲一毫的安心。
手指觸碰到了琴絃,流離的心緩緩的平靜下來,心中卻是泛起了一絲苦笑。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阿堯,莫非他不懂這個理兒?
她記得早前出發(fā)的時候是清晨,而如今已經(jīng)快到黃昏了,送了一天了。
這又是何必?想到此,流離的脣角浮
現(xiàn)出了一抹稀薄如霧花的笑容。
“停車。”忽的,流離突地站了起來,馬車搖晃著讓她的身子險些站不住。
此話一出,原本飛快奔馳的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等到馬車終於停穩(wěn)的時候,這時,雲(yún)堯的聲音響起:“阿離,怎麼了?”
“就此各安天命吧!”流離望著眼前一片深邃如夜空的黑暗,開口說道。
雲(yún)堯掀著馬車簾子的手緊握成拳,俊美如謫仙的他此刻眼裡有了些許的掙扎與還來不及掩去的捨不得。
她說,就此各安天命!可是,阿離,她因他落得如此,他怎麼敢從此天南地北,永世不再相見?
“阿離,當(dāng)真要天涯海角,再不相見麼?”良久,雲(yún)堯?qū)徱曋嫔届o如水的流離開口問道。
在他的身後,是那鋪滿了整個天空的紅霞,在他的身邊都鍍上了一層紅色的光彩,他俊美得彷彿不是人間之人。
流離只是垂首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後道:“當(dāng)真。”
她永不會瞧見,這一刻這樣一個驚才絕世的男子,因著她而滿目瘡痍。
失去她,那是比絕望還有絕望的事情。
“也罷,就算送你到天涯海角,你也終究還是不願意在留在我身旁。”他的心中一直存著一個念想,若是她不出言,那麼就讓他陪著她一直走下去,那該多好。
“所以,終究是回不去了。”許久之後,流離這才舒緩開了皺著的眉,眼角帶了一絲難得的輕鬆。
“阿堯,回去吧,不要再送了。天下之大,定有我的容身之處,若你還對我有一絲憐惜與愧疚,那麼你就頭也不回的離開吧,放任我離開吧。”流離的聲音是雲(yún)堯從未覺得過的冷靜,冷靜得讓人覺著有些慌亂了。
雲(yún)堯望著流離的臉容,半響之後才癡癡的問了一句,“阿離,你要去哪兒?”
聞言,流離微微一笑,正欲開口說話卻突然聞得一陣馬蹄聲鋪天蓋地而來,這馬蹄聲音訓(xùn)練有素,來的是軍隊!
同樣,在場的幾人皆是臉色一變,他們皆是武功高強(qiáng)的人自會察覺。
“皇上,此地不可久留。”馬上的長風(fēng)擔(dān)憂的望著站在馬車旁僵持著的雲(yún)堯,這裡乃是筲國的邊境,
而皇上並未帶什麼士兵,若是有什麼圖謀不軌之人那筲國可必定大亂!
雲(yún)堯掃了一眼長風(fēng),而後對流離說:”阿離,下來吧。”
“來的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你走罷。”流離搖了搖頭,出言否定了雲(yún)堯。
她雖然恨他,但是心底的私心卻還是不願意他有事的。
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是卻是一個英明神武、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他有事,則就是天下黎明蒼生的不幸!
雲(yún)堯原本黯不見底的眼卻因著她的這句話,瞬間綻放了些許的神彩褶褶生輝。
“他來了。”雲(yún)堯看了一眼不肯下車的流離,大手一伸便攔住了流離的腰身,瞬間,流離便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地上,身體被他攬入懷中。
“誰?”流離反射性的問道,雙手抵靠在雲(yún)堯的胸膛前,似乎是不願意與他親密接觸。
他來了?到底是誰來了?
談話間,便見著軍隊將至,軍隊爲(wèi)首的則是一名二八年華的男子,一襲黑色的長袍在風(fēng)中飛揚(yáng),那堅毅的眉眼無不散發(fā)著一股冷冽的氣息。
“是誰來了?”流離手指甲嵌入掌心裡,有些莫名的壓抑和緊張,到底是誰來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恍惚就在耳邊,那軍隊來了!
男子見著了那黃沙裡一身白衫的秀麗的女子,眉間一動,大手微擡!示意軍隊就此停住,而他則獨(dú)自一個人駕馬奔了過去。
流離也是瞧不見的,這名爲(wèi)她付出了許多的帝王,此刻在黃沙裡向她飛奔來的場景。
他的眼裡是她,他的心裡是她,就連他的血液都流淌著她的心頭血!
“阿離,他會待你好的。”雲(yún)堯攬著失明的流離,呢喃道 。
他身後雖然無千軍萬馬,但他隻身一人的氣勢也足以與這黑袍男子一較高下!
一人有號令千軍萬馬的威嚴(yán)與氣勢,令將士臣服。
一人有驚才絕世的纔會足以讓四海昇平,國泰民安!
這怕就是這兩個站在雲(yún)端的男子唯一的區(qū)別了,然而,流離何其有幸,能夠擁有兩代帝王的感情?
但這於流離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包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