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悄然而下，看著觀光梯外的夜色，秋依弦緊緊的抓著那副藥劑。她不會忘記，在不久之前的這個電梯裡，因爲秦亦書傷人至極的話，她崩潰痛哭，好像是把心裡埋藏了多年的感情，全都宣泄出來。也許是太痛了，那一次之後，就好像是被利刀剜去了最深最柔軟的毒瘤，連同著往日秦亦書帶給她的美好與快樂，一起被剔除。
她太累了，太痛了，傷了太多次，已經無法復原。
所幸，現在秦亦書已經不能再傷到她。就算是他花天酒地又能如何？就算是他紙醉金迷，也不能讓她痛楚分毫！
電梯到了一層，她邁開大步走了出去。在樓上，秦亦書看著她單薄的身影邁入濃重的夜色裡，一股忽然而至的恐懼和黑暗，席捲了他。
就好比，三年之前，原本已經和葉知秋攜手走進教堂的自己，卻因爲凌慕楓的一句“祝你幸福”，而全然崩塌！他抓不住，有什麼原本一直忽略的，但卻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從他的心裡溜走。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只剩下空落落的自己……
他承認，他過去，並不是不重視秋依弦。可是，心裡的某處，卻一直塵封著，上了鎖。也許，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那扇門已經爲她敞開，那把鎖，早已經不牢靠。可是，他卻自欺欺人的沒有發現，一直都沒有……
依，依弦。
“看什麼看，別看了！再看她也不會回來！”忽然間，秦亦書的身邊，傳來一聲冷笑。
他驚訝的回頭，看到是洛欣菀，正在抱臂，一張豔麗的臉蛋上，流露出來冷清之意。
“你認識依……秋助理？”秦亦書皺著眉頭，看到她那副冷漠和嘲笑的臉，有些不高興。
“當然，我跟她很熟，熟得很！”
洛欣菀說完這一句，也沒有再糾纏秦亦書，而是慢慢的往出口走去。
——“厲馬，你怎麼能這樣呢？欣菀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怎麼能背叛我？”
忽然間，一句話，電光火石一般閃過他的腦海！
秦亦書忽然全身一震，實在是想不出來，爲什麼他的記憶裡，會有“厲馬”和“欣菀”兩個人的名字！
可是，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
而且，又是在什麼時候說的？
這是真實的，還是他臆想出來的？
潛意識裡，似乎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女人的哀愁和痛楚，還有夾雜著酒氣的眼淚，似乎就在他耳際徘徊。
似乎，這是在昭示著，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可是，他卻怎麼都想不出來了！
他捶了捶昏沉的大腦，還是無法回憶起來這段話的準確時候。
三年，三年的風花雪月，已經把他的身體和心靈都掏空了。
回頭，再看了看街角，秋依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再也難覓蹤跡。
和秦氏企業第一次的談判沒有成功，葉小亞沒有氣餒。
她準備了更加詳細的資料，更加充分的合作案。除了和秦氏企業，她還和其他的公司在商談中。
秋依弦也跟著她跑來跑去，似乎早已經將秦亦書的事情丟在腦後。生活還要繼續，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只要放下了，就會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和其他的公司洽談，似乎也是在金錢上有些談不攏。
雖然，葉小亞她們手裡握著的，雖然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可是，價格也定的有點高。而且，軟件也涉及到兼容性的問題，如果要合作的話，那麼相關的東西就必須要與之配套。
這一些，大大提高了商談的難度。
不過，就算是事情艱難，葉小亞和秋依弦，也沒有因此而灰心喪氣。和秦氏企業的下一次見面機會迫在眉睫，她們都在緊鑼密鼓的商量著。
只不過，在這段期間之內，忽然出了一件事情。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秋依弦拿著一份絕密文件，這是總公司發來的，關於這項技術的最低底價。可以說，也是一個公司的命脈所在。
“葉經理，東西在這裡。”她規規矩矩的遞上去。
在此之前，葉小亞的辦公室裡，似乎來了好幾個人。關著門一直在談著什麼事情，秋依弦也不敢問。
只是，現在，她看到葉小亞一手撐著旋轉椅一邊的扶手，好像是思考著什麼事情。
“秋助理。”看到她進來，葉小亞把文件放到一邊：“總公司來人了。說是，要把我調到總公司去。”
“什麼？”秋依弦一愣，怎麼會忽然出現這種事情？不是說，一開始是華夏國總裁要去總公司，所以空出來了一個位置嗎？
“就是這樣。前幾天來了電話，今天上午來人了，說是來視察，其實也是在問我的意見。”說起這個，葉小亞有點無奈。“要去總公司至少一年，職位雖然是平級調動，不過那是總公司，也算得上是華夏國的總裁位置了，就是……。”
當然，在華夏國，天高皇帝遠，這裡就是等於自己的地盤。而去了總公司，還不是得看人臉色行事？
可是，如果真的有這種調動，葉小亞又怎麼能拒絕呢？
“葉經理，你的意思是？”秋依弦有點迷茫了！這段日子以來，她跟著葉小亞，倒是學到了不少知識，自己也覺得，這個老闆雖然嚴肅了一點，不過人還是不錯的，算得上是體恤下屬，公私分明。如果葉小亞被換掉，再來了一個新人的話，以後不知道自己的日子，好不好過？
“我應該會去吧，我也想去總公司見識一下。”葉小亞說完，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她：“關鍵是，還有一個名額，我可以調走一個我的下屬。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我？”這一下，秋依弦真的有點吃驚了。去總公司，那也就是加拿大的蒙特利爾。她過去學法語的時候，未嘗不曾想過出國去轉轉。可是真的要遠渡重洋……。
秋依弦有點猶豫。
“我知道事情緊急，也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葉小亞說，“反正離我走，還得有一段日子。你不妨仔細的考慮考慮。”
秋依弦點點頭，她確實是需要考慮。
“還有，就算你不去，簽證也早點預備著。我們這畢竟是外資企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可能有任務。”
“我知道。”護照確實得預備下來。實際上，自從秋依弦和秦亦書分手以後，她就在著手準備著。因爲太痛太難受，她曾經想過要出國留學。
“那就好，你好好考慮看看。”
“嗯，葉經理，沒別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關上門，秋依弦有點驚訝。
加拿大。
說實話，她過去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出國，可是，這一次是真的要出去嗎？遠遠的離開，把所有的心情全都放下？
她現在還年輕，還才二十五歲。可是，由於在秦亦書身上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她心裡關於感情的一部分，已經死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如果真的要出國的話，父母那邊……
她是獨生女，家裡只有她一個孩子。從小到大，她都是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的。因爲讀書的緣故，她從十八歲起就離開家鄉，到了上城。這麼多年以來，她除了節假日之外，幾乎都不會回去。可是，如果要出國的話……
誒，想那麼多幹什麼？八字還沒一撇兒呢！秋依弦搖搖頭，最多最多，先去辦一下籤證吧。
這樣一想，秋依弦也不再多想，抱著資料，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工作越來越忙，在緊張的工作中，和其他的幾家也在會談，可是似乎他們對於高成本的投入，還是有一定的規避，所以效果並不顯著。
在這期間，和秦亦書也見了幾次面。每一次，他們不過是生意場中的對手罷了。站在秦亦書的對立面，秋依弦這才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強大。
他在商業上，真的很敏銳。有些問題，不論她們是想隱瞞還是想要有意規避，都會被他一眼看出來。不過，在幾次的摩擦之後，某天晚上的商談之後，他們還是簽訂了協議。
不過，簽訂協議，當然不是秦亦書看了她的面子。他在商業上，近乎於嚴苛。絕對不會因爲一個女人，就隨隨便便的簽下一筆這麼重要的大單子。
不過，在會議室裡，看到他落筆的那一刻，秋依弦還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龍飛鳳舞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丟下了簽字筆，葉小亞第一個過去和他握手：“秦總，合作愉快！”
他卻擡頭，眼睛看著秋依弦。還在會議室裡，一堆人圍著，所以秦亦書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他那一眼，很明顯的讓人覺得——這次的簽約，是因爲她！
大家立即心知肚明。
秋助理曾經當過秦亦書的助理，這是公司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之前兩個人的事情，還鬧得沸沸揚揚，據說還差點結婚。如果，這一次的事情，是因爲她的話，倒是很有可能啊！
一時間，屋子裡的人都對她投去了輕浮的目光！
秋依弦無奈，只是低著頭，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反正她和秦亦書之間，隔了好幾個人。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洛欣菀。
那羣人並沒有把秋依弦拉出去生吞活剝的主要原因，是因爲秦總身邊膩著一個千嬌百媚的xiǎo mì書，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關係不太正常。
簽好協議，雙方公司都把協議收好，葉小亞說：“秦總，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我在龍翔大酒店訂好了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