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絕地逢生

小路越來越窄，兩邊的山峰漸漸變成了峭壁。風(fēng)中帶出了一股鹹鹹的味道，這條路通向大海？傅玉兒一路東張西望，還順道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

“傅姑娘，穿過這片平地有一個石階可以下到山下。”虞娘側(cè)身站到路邊示意她先走。

傅玉兒瞇縫著眼睛走上前，她瞅了一眼前面的光禿禿的那一塊大石板：“虞娘，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石板平倒是挺平，但是我怎麼就覺得它的前方不過是一個斷崖？”

“傅姑娘果然冰雪聰明，那麼就請你在這裡長眠吧！”

虞娘嘶吼一聲拔下腰間的匕首朝著眼前的傅玉兒扎來！她手下一空，擡眼時面前已經(jīng)沒有傅玉兒的人影。傅玉兒秀眉一挑，人已經(jīng)飛上了側(cè)面的山峰延伸出來的峭壁。

“古語云：‘人爲(wèi)財死鳥爲(wèi)食亡’，虞娘，沒想到人也會有爲(wèi)食亡的一天……”

清脆的聲音淡淡響起，卻被迎面而來的海風(fēng)吹散。在這裡她看得很清楚，這平臺的盡頭就是一處萬丈懸崖！底下巨浪滔天，湛藍(lán)的大海泛著金色的陽光。

虞娘擡頭呆呆地看著她，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呵……我一路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你卻什麼都知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從你選擇這條路的那一刻起喲，虞娘，你們所在的地方有娘食、還養(yǎng)了一窩豬。顯然，那裡就是你昆吾義士的糧倉……”傅玉兒輕飄飄地飛落在地。

她挑起自己的面具，學(xué)著痕天把它斜斜掛在頭上。

“你說，糧倉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要好好保護呢？那條看起來兇險萬分的小路纔是通往外界的真正通道，因爲(wèi)那裡有著‘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優(yōu)勢。這邊，不過是絕路……”

哈！哈！哈！虞娘抱著自己的頭在地上狂笑，可是她的眼裡卻大顆大顆地淌出了眼淚。“傅姑娘說得好，人爲(wèi)食亡！”

“因爲(wèi)那個昏君，帝都除了王城之外如同地獄一般……數(shù)百年下來，田地荒蕪、海里也難以打撈到魚類，就連這昆吾山也快被掏空了……”

傅玉兒看著眼前哭得瘋瘋癲癲的女人，心裡一陣難受。自從能夠操控陣法的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帝都就陷入了雷海的圍困中，雖然保護了自己卻也把自己關(guān)了起來。

與世隔絕的帝都把自己陷入了絕境了嗎？

“你們就沒有想過離開？”

“帝都的人從未到過遠(yuǎn)海，沒有人能出得去……”

她記得那個雷海雖然兇險，那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出現(xiàn)，痕天他之前也從未碰到過啊。難道，是他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徹底封閉在這個殼裡，永遠(yuǎn)也走不出去了嗎？

咕……

虞娘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她伏在地上就像要鑽進(jìn)地下去一樣。傅玉兒蹲下問道：“虞娘，你肚子不舒服？”

虞娘伏在地上搖頭，咕……又是一連串的響聲，這下傅玉兒明白了這不是餓肚子的時候發(fā)出的響聲嗎？她抿了脣瓣，從手鐲空間裡拿出了一塊鬆軟肉乾。

“吶，吃吧。”

虞孃的眼睛甚至都沒看見肉乾在哪，她伸手一把將肉乾搶到手中，迫不及待地掀開面具張口就咬。然而，下一刻她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呆呆的坐在地上。

深凹的眼窩裡是一雙帶著驚訝的漂亮眸子，高而瘦的顴骨和沒有什麼肉感的臉頰泛著淚光。蒼白的脣瓣在肉乾上動了一下，她才含著舅舅捨不得咬下的一小塊肉乾喃喃道：“我這是做夢嗎？”

傅玉兒苦笑一下，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回答她。

半晌之後，虞娘顫抖著手臂將肉乾放在一塊乾淨(jìng)的絲帕裡包了起來。傅玉兒疑惑地看著她：“你不吃嗎？”這塊肉乾的分量可是夠玄羽吃頓飽的，對這個女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虞娘點點頭，蒼白得有些乾裂的脣瓣牽出了一個笑容：“孩子，還沒吃……夫君也還沒吃……”

傅玉兒眨巴了一下澀澀的眼睛，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牽著虞娘一路走回了剛纔的院子，到了院子之後她把手鐲空間裡的糧食全都移了出來。女人們驚訝地看著她面前越堆越高的糧食小山，一個個的下巴全都掉到了地上。

“這是……”

“糧食……還有肉……還有水果……”

“怎麼會！還有藥草……”

一些女人乾脆掀了面具讓自己看個夠，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不知何時，就連在谷中訓(xùn)練的男人們也聚到了這個存放糧食院子裡。他們靜靜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和她正變戲法一樣拿出來的食物。

傅玉兒指著面前一堆堆的小山道：“來幾個人把這些都搬去存放好，特別是靈草和靈石要小心保存。水果也不易保存，大家就分食了吧。”

……

話是丟出去了，可是半天都沒有人來搬這些食物。一個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偷偷爬到水果堆前，他閉著眼睛聞了一下果香才怯怯地看著傅玉兒：“姐姐，這些真的能吃嗎？”

他說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口水音，估計已經(jīng)流了不少口水了。傅玉兒笑著點頭：“嗯，都是給你們帶的，當(dāng)然可以吃！”

她剛說完就聽到了身後一片明顯的咽口水的聲音，小男孩把瘦得皮包骨的小手伸向一個紅紅的蘋果卻被一個女人拉了回來。“臭小子，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沒來，你不準(zhǔn)胡鬧！”

傅玉兒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她戴著面具看不到表情。沒想到，他們寧願忍著對食物的饞欲，也不願破壞山寨的形象。

和某女比起來還真是不一樣，傅玉兒看了一眼已經(jīng)快要神志不清的虞娘，但是若不是她故意把自己引到懸崖想要殺自己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一幕。這裡是白梟的國，但是嚴(yán)格說起來它更是白涅的國，也是她傅玉兒的國……

她拿起剛纔那個小孩子想要的蘋果塞到他的手裡，放心吃吧。小男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見她沒在罵自己才安心捧住了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