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發呆的狐

“上來。”白涅蹲在畢方鳥的背上朝傅玉兒伸出了手，陽光在他銀色的髮絲上暈染了一層柔和的光，就連赤色的瞳也多出了幾許溫暖。

傅玉兒藉著他的手小心地攀上了畢方鳥的背，現在的自己就像是新生的雛鳥，別說飛檐走壁了就連多走一陣都會喘。坤奶奶也說過這只是暫時的虛弱，等過了幾天就會恢復如初。

畢方鳥的翅膀根部還生長著魚鰭形狀的羽毛，只有在它展翅而起的時候纔會立起來。兩撮羽毛粗大厚實，比她的腰還要高些，傅玉兒攀著其中一簇站在畢方的背上：“你在乾坤鼎裡都乘畢方鳥嗎？”

白涅斜靠在另一側的短羽上，遞了一顆藍色的葡萄過去：“你最好坐下，摔死了可就浪費了孤的寶貝靈藥。”一個好心的提醒愣是被他說得這樣傲氣，傅玉兒見怪不怪地著他盤腿坐下。

一瞬間，畢方鳥衝出了無根之樹的遮蓋躍進了廣袤的雲海間。

此時，傅玉兒才得以一睹無根之樹的全貌。蒼翠的頂部形狀很像放大版的西蘭花，中間是平坦的場地和九棵挖了樹屋的巨型樹幹，原本因該是樹根的最低端漂浮著無數巨型葉片，就是當時乾爺爺帶她坐的那種。

總覺得，很像自己在動漫裡看到過的“天空之城”，只是這棵無根之樹並不會移動，就像是整個乾坤鼎的心臟懸在那裡。

收回視線，傅玉兒開始欣賞起了其他的美景。畢方鳥朝著雲霧之下飛去，越過川流不息的飛瀑前面的彩虹，在如夢似幻的山中游曳。高聳入雲的奇峰，河川中林立的異石，還有許多她從未見過的花草樹木都映入眼簾。

畢方鳥早就故意放慢了飛行的速，傅玉兒側過臉卻見白涅呆呆地看著不斷變換的景物，一身淡若湖水的錦衣似乎將他融進了身側的景色裡。

銀髮在風中和她的一起輕揚，這一刻仿若時間在他的身上靜止。他身側變換的風景都只是暫時的陪襯，只有那如畫的眉眼和纖長的身影纔是這個世界的永恆……

傅玉兒把玩著手中的葡萄，最終還是將它放進嘴裡。酸澀的汁液在口中暈開，她皺眉嚥下陪他一起發呆。

幽凌卯足了勁飛在畢方鳥的眼睛側面，粉嘟嘟的嘴巴時而嘟起時而緊抿。隨著他的移動，身後的綠瑩也變換著軌跡飛落，留下一串好看的晶瑩。

畢方鳥飛過了一片綿延的山丘和兩條寬廣的河面之後，傅玉兒實在受不了忽然變得跟悶葫蘆一樣的白涅性開口道：“你都快變成雕像了！”

白涅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回過神直勾勾盯著傅玉兒的眼睛。

“你這是怎麼了？”傅玉兒被他這不帶任何表情的直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白涅漂亮的赤瞳清澈地映出了她的輪廓，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眸：“你相信輪迴的存在嗎？”傅玉兒被他這樣認真的話語嚇得一個愣神。

半晌之後回過神，她笑了：“怎麼，難道說你看到誰的下一世？還是經歷了之前經歷過的事？”若是在前一世，她會很確定地告訴他“我不信”，但是，坐在這裡的她卻猶豫了。

白涅赤色的瞳顫了顫，銀色的睫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撇開視線認真思起來，銀灰色的眉毛微微擰起，脣線也抿緊似是在糾結該不該說些什麼。

見他這樣異常的反應，傅玉兒立刻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別，什麼都不用說。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畢竟你是上古大妖，遇到過相似的經歷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白涅的視線立時回到了傅玉兒忽然靠近的臉上，他眨眨眼睛笑了：“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活得久了，思緒複雜。”

額，他笑了！這隻狐貍笑了！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就連平時的自稱都從“孤”改成了“我”，把傅玉兒驚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傅玉兒才意識到白涅要說的是很重要的事，她盤腿坐在白涅的身側，認真地看著他的赤色眸。

“我一出生就帶著上古大妖的純血種，是天生九級的純血九尾狐。同時，我還有一個一卵同生的弟弟，但是雙胞胎在妖界是不被允許的存在。特別是在皇族，雙胞胎的誕生被稱爲詛咒的厄運，其中一人必須被殺死……”

傅玉兒晶亮的眸觸到了他眼裡的陰影，這種荒誕的藉口不過是用來避免皇室紛爭的擋箭牌。只是，過於殘忍。

白涅像是感應到了傅玉兒心中所想淡淡地點點頭：“妖界實際上就是迦樓羅大陸的真正，不同的妖族登上皇位就會選擇不同的國號。上古狐族居於青丘山，所以現在的皇朝才稱爲青丘國。”

“狐妖，特別是九尾狐在昇仙之後會成爲祥瑞的神仙。無論外在如何兇狠，在內心深處都會埋著柔善，這也是父皇讓我們兄弟一起成長的原因。但是，父皇他還是不敢以皇權爲賭注去挑戰這遠古留下的預言。”

“更加上暗中的勢力對皇位繼承者虎視眈眈的威脅，所以父皇將我和弟弟分開來養。他在明，我在暗，所接受的習和訓練全都如出一轍，爲了檢驗教育的成果，父皇偶爾會讓我們兩個暗中交替出現在衆人眼前。”

“由於是一卵同生，我比弟弟強一些，是天生九級的純血九尾狐，而他則是天生七級的九尾狐……”

傅玉兒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衣袖，白涅的話語已經很明顯了。當年的青丘國皇帝爲了保護他這個天生九級的純血種九尾狐，所以就把雙胞胎中的弟弟放在明處培養，弟弟成了哥哥的替身還有——擋箭牌！

“就連和弟弟相處最近的痕天，也無法分辨出我們兩個。我日復一日地在父皇修建的暗室裡習、修煉，十歲那年被暗中送到青丘山白澤老人的門下修行。而他依然在青丘皇朝當著皇，在同一年遇到了龍族的公主軒轅墨雅。”

傅玉兒震驚地擡頭，也就是說那個和軒轅墨雅互許終身的人其實是白涅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