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月削下自己的一片皮肉,找了十幾根骨頭,將中間掏空,將自己的血肉放了進去。
她飛速奔起來,心裡默默計算著街道的旋轉方向跟速度,計算著怎麼樣跑才最累,怎麼樣移動街道才最累,跑到那些街道上,叫這些白骨埋入了這些街道上的建築,而這些建築都是那種白骨最密集,數量最多的地方。
而她自己,則跑向了顏弘傑所在的那個小院。
一條條街道在曹飛章的面前移動著,一棟棟建築閃過,白骨森森,熠熠發光,刺得人雙目生疼。
他屏氣凝神,提起神識,捕捉著最微弱的氣息。
一絲血脈,陡然間躍入了他的神識,這是白非月的血脈氣息,弱不可及,彷彿是螢火蟲那一點點的星光。
但是,這叫他興奮起來,白非月應採取了什麼特殊的方法,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他移動那條街道,將它推到自己面前,他奔向了那個地方。
這是一個高大無比的建築,尖尖的上,厚厚的牆,數千萬白骨壘成,雕琢了無數的鮮花,襯托得它詭異萬分。
曹飛章手掌一揚,大門洞開,空空蕩蕩,寒氣逼人,白得耀目,陰風颳過,連陽光都在顫抖。
可是沒有白非月,白非月的氣息卻分明起來,那血脈彷彿就在眼前,卻像一絲細細的線,那麼微弱,難以撲捉。
曹飛章奇怪,白非月躲在什麼地方,能將自己的氣息隱藏的這麼好?
這樣貓捉老鼠遊戲,他喜歡,他從來喜歡跟強者過手,遇強更強,更能激發出他的潛能。
他輕輕抖動下紅舌,發出了愉快的輕笑聲,玩兒的太有趣了,這裡是他的地盤,當然他做主。
他全身旋轉起來,這個大堂建築跟著他旋轉起來,無數個白骨吱吱呀呀分散剝離,變成一根根針,旋轉起來,還是沒有白非月,但是那氣息,就圍繞他旋轉,好像不肯放過他一樣。
他怒不可遏,到處是白非月,到處沒有白非月,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他再次催動所有的街道,街道旋轉起來,又一個白非月的氣息。
他不再上當,在推動,又一個,一個接一個的繼續冒了出來,是那樣的明顯,像一根根銀針一樣,刺激他的神識,叫他崩潰。
凜冽的淡笑,清冷無比,犀利如刀,一道道玄光,撲向了那些氣息,他叫白非月有來無回。
一個個氣息被刺穿,一滴血脈滴落在空氣中,砰的一聲炸開,杳無音訊。
他慘淡地笑了,果然,他被白非月捉弄了,這些只是白非月的皮肉,竟然讓他花了這樣大的力氣,推動了整個城市旋轉。
他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血紅的舌頭捲了起來,抵住下顎,他的氣息在往外涌,他的神識在飛散,他累得昏了過去。
而那頭,白非月飛奔到顏弘傑那裡,顏弘傑自身難保,她不打算借顏弘傑的力量,她只知道,她在這裡流過血,這裡有她的氣息,曹飛章是不會注意這裡的。
等她到來,莫黯立在那道白骨牆前,神識已
經修復,氣息平穩,功力恢復了八九。
就在她出現的一瞬間,無數個黑甲武士陡然就出現,叫她團團包住。
白非月知道,顏弘傑以爲她出事兒了,才這樣大動肝火。
她輕笑一聲,嘴角揚起,“我是來接莫黯的。”
黑甲武士這才消失。
莫黯抱住了她,“你怎麼全身是傷?”她擔心極了。
顏弘傑卻沉默無語,他知道,從曹飛章的手裡跑出來,不折骨斷筋,神識飛散,已經算是好的了。
白非月抓住莫黯,“太好了,你得幫幫我,這樣這樣……”
顏弘傑的耳朵貼在白骨牆上,細細諦聽著,緊緊地抿著嘴角,這樣太冒險了,白非月怎麼選了這麼一條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果白非月出了一點事情,他一定拿曹瓊問罪。
還真叫他猜對了,白非月真的是別無他計,纔出此下策。
白非月召喚一聲,“匕首。”
那不知去向的匕首,聽到了呼喚,應聲飛來。
匕首蝴蝶一樣翩翩而舞,飛過了曹飛章的頭上,停下來,旋轉一下,接著飛去。
曹飛章迷迷糊糊中,感到了濃濃的殺氣,一定是白非月趕過來了,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她會殺了自己嗎?
他支撐著起身,調整氣息,他身上的黑煙,淡了許多,他的輪廓也淡了許多,唯獨那條血紅的舌頭,更加鮮豔無比,猙獰可惡。
他暴叫著,“有本事放馬過來。”追著神識裡那模糊的殺氣而去。
他知道,白非月也是重傷,兩軍相遇,勇者勝,他必須提起十二分的勇氣,去面對殺氣。
而那匕首不慌不忙,飛向九顆柱子所在的地方。
曹飛章陡然間發現,他隱藏好的柱子,又出現在地面上,黑色變成了血紅色,彷彿在流血。
而掛在上面的骷髏頭,已然換成了人頭,面目清晰,表情痛不欲生,那正是自己的頭。
他木然,不可能,白非月沒有這樣的本事,叫他的人頭回來。
但是,他的前世,白非月確實恢復了他的人頭,試圖解救顏弘傑。
他慘叫,那個丫頭,真的爲顏弘傑出賣了父親,叫他再死一次嗎?
九根柱子飛快地旋轉起來,他的人頭慘叫著,呼喚著,“回來,回來。”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了起來,飄飄蕩蕩,飛進了那個人頭。
那個人頭大嘴一張,就要把他吞沒了。
他連忙立定身形,發現氣息極其紊亂,好像神識有衝關的跡象。
他盤腿而坐,調整氣息。
一道殺氣,劃過他的頭上。
是白非月,他暴怒不已,這個女人,總是不放過他和他的女兒。
他不顧一切地飛起來,撲向了那道殺氣,白非月的傷比他重,他一定能贏。
可是那道殺氣瞬間不見,隱入了柱子。
曹瓊身形一震,一口血涌上嗓子,白非月竟然控制了柱子,豈不是掌握了自己的半條命
。
隱隱的,背後一道涼氣身上來,他感覺到,自己的黑煙漸漸的發白了,變成一片片雪花,被狂風吹散。
他連忙聚氣凝神,聚集氣息,鞏固黑煙,讓自己的身心不要破散。
但是,濃的殺氣漫天而來,那九根柱子像是要被刺破了一樣,散射出道道金光,奪人耳目,刺人心魄。
曹飛章只覺氣息涌動,嗓子口一鹹,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他仰頭,自己的人頭表情猙獰,痛苦不堪,叫他想起了前世的痛苦,彷彿那千刀萬剮的感覺,又恢復在身體上。
他擡起手來,手腕冒出了絲絲紅嫣,漸漸的,紅嫣蔓延開來,整個手臂被染紅了。
他怔住了,他失算了,白非月並沒有傷,她只是在裝,她隱藏實力,消耗自己,就是爲了殺掉自己。
他暴怒不已,指著柱子大聲斷喝,“白非月,有本事跟我單挑,玩陰謀算什麼英雄?”
一聲輕笑,淡若無有,飄散在風中,再無應答。
曹飛章更加暴怒,覺得自己被輕視了,天下還沒有人膽敢看不起他。
他飛奔而起,一串連環腳,踢得鐵做的柱子發出了轟鳴聲,無數的鐵屑落了下來,好像斷了一樣。
淡淡的一聲,“再踢下去,你自己把它弄斷了。”
曹飛章連忙停下,想扒在柱子上檢查檢查,可是那幾根柱子,飛快地移動著,他就是靠近不了。
曹飛章暴跳如雷,追著柱子飛奔,全然顧不上自己不平的氣息。
一聲輕笑,“倒。”
曹飛章大駭,白非月能扳倒柱子了嗎?這柱子事關他的身家性命,他來不及多想,撲上前去,就想抱住柱子。
那柱子突然一停,曹飛章直直地撞上去,砰的一聲,撞的他滿臉是血,雪紅的舌頭飛起。
他大叫一聲,“啊……”倒在地上。
這下撞得不輕,他半天都沒有動。
那柱子,金光越來越濃,像是一面牆一樣,就要把柱子分成四半了,漫天的碎屑從柱子上飄散而下,像一道流星,閃閃發光,落在曹飛章的身邊。
他捂著傷口,緩緩地起了身,一絲血噴出了膛,黑色的煙霧被染紅了,更多的白雪飄飄而散,他的輪廓漸漸淡去,透出絲絲青光,幽怨不已。
他調理了一下氣息,而氣息大亂,完全運行不通,他無奈,“白非月,你看在顏弘傑的面上,放過我吧。”
淡漠的一笑,白非月的聲音響起,“曹飛章,我不是看著顏弘傑的面子上,我猜你也知道,我會取了你的性命吧。”
曹飛章一聽白非月鬆了口,鮮紅的舌頭一卷,封住口,打死不肯再說一句話求饒了。
原來,曹飛章的玄力在推動城市時,已經耗去了九成,而白非月大把時間修復,他完全沒有把握打贏了白非月,當他看到九根柱子被白非月升了起來,就心智大亂,只想著保住九根柱子,什麼都來不及多想了。
曹飛章一直都在等待,他在等待時機,他纔不會甘心被白非月要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