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白璐察覺,側(cè)頭黑眸盯著他,眉尾輕挑。
“要不要過來幫我洗菜?”
景少爺略作思索幾秒,提步走了進(jìn)去。
“好。”
景言捲起了袖子,白璐把盆裡的娃娃菜給他端了過去,吩咐:“一片片掰下來衝乾淨(jìng)就好了。”
他點點頭,擰開了水龍頭。
白璐不放心的看著他接下來動作,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葉片倒是十分養(yǎng)眼,在水流的沖刷下更顯瑩潤剔透。
更重要的是景言認(rèn)真專注的表情,像是在做著一項大事,清俊漂亮的臉在燈光下有著不一樣的魅力。
白璐忍不住擦乾手拿出手機(jī),對著他此刻的模樣按下了快門。
“真好看啊…”她看著屏幕上的成品,不由自主的感慨。
確實好看,暖黃色燈光剛好從頭頂流瀉,黑髮隨意散落在額上,他垂眸斂目,專注著手裡動作,側(cè)臉精緻的弧度流暢完美,肌膚細(xì)膩瑩潤。
淺藍(lán)色毛衣更加襯托出居家溫和的氣質(zhì),白璐盯著照片嚥了咽口水,旁邊那個人已經(jīng)飛快奪過她的手機(jī),神色得意。
“快發(fā)給我,我要發(fā)個朋友圈嘚瑟一下。”
氣質(zhì)瞬間當(dāng)蕩然無存,白璐扁扁嘴,繼續(xù)轉(zhuǎn)過身子咚咚咚切菜。
景言端詳了那張照片幾秒,眉頭一挑,連菜也不顧得洗,饒有趣味的按著手機(jī),片刻,只聽到一片叮咚聲響起。
景言一邊滑動著手機(jī)一邊勾脣笑得志滿意得。
“還洗不洗菜?”白璐低罵,拿回手機(jī)看到了他那條朋友圈。
上面只有一張照片,並且十分裝逼的沒有配文。
她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剛認(rèn)識景言的時候只覺得他溫和矜貴,就連朋友圈都是乾乾淨(jìng)淨(jìng),要麼簡單的一張照片,要麼寥寥幾句話。
一點都沒有富二代的那種紈絝浮誇,炫富張揚。
後來熟了之後才發(fā)現(xiàn)他這是一種無形裝逼,明明心裡得意的快要上天,依舊在朋友圈保持高冷。
白璐等了一會,只看到景言還在嘴角含笑的按手機(jī),她忍不住停下動作。
微信非好友評論是隱藏的,白璐這邊看不到,索性搶過了他的手機(jī)翻開。
那張照片下面,整整齊齊碼著一排的評論。
[拍照的人是誰?]
[拍照的人是誰?]
[拍照的人是誰?]
[……]此處省略無數(shù)條。
整齊的隊形從屏幕前頭排到了末尾,白璐在感慨他朋友圈人際關(guān)係廣泛的同時,也爲(wèi)他們的默契點贊。
其中最底下的那條回覆最爲(wèi)顯眼,白璐目光凝住。
景言回覆的是一位叫秦子然的人。
:我未來老婆。
白璐按耐住心頭慌亂,手指上滑,找到了這位備註爲(wèi)秦子然的評論。
其實不用確認(rèn),景言的這條朋友圈下面只有一排一模一樣的評論。
[拍照的人是誰?]
回覆時間是三秒鐘前,然後手裡的手機(jī)提示音立即接連不斷,叮叮咚咚響得快要炸掉,白璐一邊心慌意亂的看著其他人回覆,一邊深呼吸。
[臥槽!你逗我的吧!]
[哥們你真要踏進(jìn)墳?zāi)沽税。
[景少三思!您再好好想想啊——]
[有空把你女朋友帶出來給大家見一下:)]
最後這條評論來自於蘇婉兒。
白璐知道她,本市名門望族蘇家大小姐,那位傳說中景言拍下價值千萬項鍊爲(wèi)博佳人一笑的佳人。
心頭砰砰砰的狂跳瞬間變成一片平靜如死水的湖面,周圍飛鳥絕跡的那種。
白璐若無其事的把手機(jī)遞給他,語氣聽不出喜怒。
“快點洗菜,再玩就給我出去。”
景言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她一眼,接過手機(jī),用幾秒的時間看完評論後收起,然後繼續(xù)專注的洗菜。
兩人的交談變成了隻字片語,僅限於廚房活動的交流。
直到,白璐的成品出鍋。
“天哪,這個紅燒魚也太好吃了吧!”
“原來秋葵是這個味道,軟軟的,又脆又嫩,好吃好吃!”
“連青菜都好吃!”
景言坐在桌前拿著筷子眼淚汪汪,盯著白璐兩眼直冒星星。
他並不是沒吃過珍饈美饌,但比起白璐的手藝來說他還是更喜歡後者,畢竟有著家的味道。
景言爸媽是商業(yè)聯(lián)姻,而且各自背景也都是聲名顯著。
景大老闆日理萬機(jī)自然不會下廚房,景太太向來愛護(hù)她那雙纖纖玉手,對於廚房這種地方也是敬謝不敏,猶如洪水猛獸般。
因此景言從小到大吃得最多的,就是家裡許阿姨做的飯。
奈何人家許阿姨年齡漸漸大了,味覺有些失靈,做的菜總是味道偏鹹。
景言爸媽極少在家用飯,再加上許阿姨做了這麼多年,已經(jīng)如同家人一般,也就沒有動過換人的心思。
可憐景言只能每天在外面走街串巷,尋找能入口的美食。
他這一身本領(lǐng)也是這樣練出來的。
白璐微微笑了笑,對他的反應(yīng)倒是沒太多驚訝,白子軒吃飯從小就挑食,不喜歡的菜不吃,做得味道差了點不吃。
他每次不滿的時候都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嚐了一口,立即吐出來,然後回到房裡顧自玩著積木拼圖。
害怕他身體營養(yǎng)跟不上,白璐只有細(xì)細(xì)揣摩,反反覆覆實驗,把飯菜做得無可挑剔,方纔能讓他滿意的吃下去。
兩人吃完飯,已經(jīng)接近九點,白璐洗完碗收拾好,提著包準(zhǔn)備回去,景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拿了鑰匙開車送她。
車子在巷子口停下,白璐正欲下車,景言突然叫住了她。
“你週末有空嗎?”
“嗯?有什麼事嗎?”白璐回頭問道。
景言忽的抿脣一笑,眉眼在車內(nèi)昏黃的燈光下柔和又漂亮。
“週末有個聚會,想帶你一起去。”
.
白璐拿出鑰匙打開門,屋裡亮著燈,一股子刺鼻的指甲油味道,她目光望了過去,路菲正窩在沙發(fā)上捏著腳趾頭,把上面塗得一片豔紅。
白璐直接忽視這一幕,走到了白子軒的房門口。
他正在搭建著積木,臨近十點,臉上一點睡意都沒有,彷彿不知疲倦般,把面前的積木搭好,又推掉,周而復(fù)始,重複著先前的動作。
白璐倚在門邊,靜靜的看著他。
白子軒遺傳了白家人出色的長相,五官精緻,雙眉筆直烏黑,脣色嫣紅,皮膚和白璐一樣,細(xì)膩白皙看不見一絲毛孔。
只是他從來都很安靜,經(jīng)常抿著脣做著自己的事情,彷彿處在一個真空世界,別人進(jìn)不去,自己也出不來。
那雙漂亮烏黑的眼睛裡空洞又茫然。
“有什麼好看的,一天到晚不就是那樣”,路菲見自己被無視,心有不甘的出聲嘲諷,白璐沒理她,她又顧自說道。
“剛剛是景言送你回來的吧,都在一起三個月了,什麼時候結(jié)婚啊,你可得好好抓緊,我和軒軒的下輩子就靠你了。”
白璐實在聽不下去了,輕輕合上面前的門轉(zhuǎn)身盯著她,眼裡一片冷然。
“我就算不嫁給他也能養(yǎng)活你們。”
“呵…”路菲吹了吹剛塗好的指甲,譏笑:“你——”
“就你每個月的那點死工資,靠什麼養(yǎng)活我們。”
“這麼多年你不也照樣活過來了。”
“那是我——”路菲瞪眼欲怒罵,又翻了個白眼忍了回去。
“你什麼?不就是把我爸暗地裡留給我的嫁妝賣掉了,一棟房子能買不少錢吧,更何況還有不少股票。”
白璐雙手環(huán)胸,冷笑:“路菲,你自己不揮霍這筆錢夠你養(yǎng)老了,軒軒也不指望你,我以後可以養(yǎng)活他。”
“至於結(jié)婚嫁人,嫁給誰這種問題,決定權(quán)在於我,要是讓我知道你在背後裡搞什麼小動作的話,別怪我撕破臉。”
白璐說完,摔傷門回了房間,路菲坐在沙發(fā)上氣得渾身發(fā)抖,她總是鬥不過她。
白璐嘴利心狠,說到做到,路菲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頭。
她恨恨的咬碎了牙,指甲幾乎陷到肉裡。
這個女兒生來是像她討債的吧!
霖市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窩在被子裡幾乎讓人難以自拔,白璐迷迷糊糊聽到手機(jī)響起時,正沉浸在睡夢中。
她蹙著眉頭掙扎的伸出手。
那頭傳來景言的聲音。
“還在睡覺嗎?”
“嗯…”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
“週末約好帶你去聚會。”
他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白璐驀然清醒,睜開沉重的眼皮盯著天花板,手機(jī)還放在耳邊,那頭傳來輕淺的呼吸聲。
白璐低聲道:“我太困了,就睡到了現(xiàn)在。”昨夜白子軒又做噩夢了,又哭又鬧,白璐半宿沒睡,直到天邊泛白,才把他哄好。
景言輕輕的嘆息一聲,嗓音無奈:“那你收拾一下,我過來接你。”
“好。”白璐掛掉電話,怔忡幾秒,掀開被子下牀,換好衣服刷牙洗漱,隨意抓了兩把頭髮就下樓。
不過短短十來分鐘,景言的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樓下。
“你怎麼開進(jìn)來了?”白璐打著哈欠過去,拉開門上車。老巷子狹窄人多,車子開進(jìn)來諸多不方便,平時景言都是在巷子口的馬路邊等她。
“天冷,怕你穿得少。”
他側(cè)頭過來,看了她這一身之後顧自笑了:“嗯,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白璐今天穿得很保暖,嚴(yán)嚴(yán)實實的牛仔長褲包裹住雙腿,腳上是一雙繫帶小靴子,沒有像以往一樣露出纖細(xì)白嫩的腳踝。
身上穿的是一件寬鬆的白色針織毛衣,依稀和上次那件有點像。
外頭套著件駝色大衣,長款極膝,厚實又好看,透著一股子韓劇女主角的氣息。
清純又漂亮。
別問他怎麼知道韓劇女主角的氣息。
秦子然最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就是這款,天天在他們面前吹,和韓國哪個哪個女明星氣質(zhì)百分百相似。
說還不夠,一定要調(diào)出兩人的對比照,放在他們面前得意炫耀。
“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幾人湊過去一瞧,還真是有幾分相像,然而景言那一瞬間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了白璐的身影。
他想,白璐可比這兩個女的都好看。
車子行駛在路上,寒冷的天氣,外頭依舊繁華熱鬧,人來人往的街道,擁擠的馬路,交錯的立交橋和密密麻麻的車輛。
白璐還有些倦倦,倚在座位上神色懶懶。
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有些凌亂,看得出是剛從牀上爬起來的,此刻隨意散落在臉頰兩側(cè),偏生又爲(wèi)她更添了幾分嫵媚。
景言手癢,忍不住過去揉她的頭髮,白璐飛快打掉他的手,睨他,語調(diào)清冷:“開車不要分神。”
景言悻悻收回手,專注的看著前面車況。
抵達(dá)目的地,白璐下車,踱步幾下,看著眼前的這所會館面露思忖。
外頭可謂是裝修別緻復(fù)古,大門石獅,大紅燈籠,邊上還有兩顆大榕樹,石臺階從門中間蔓延而上。
白璐側(cè)頭打量著景言,似笑非笑:“景少爺,這可和你們之前去的地不一樣啊。”
景言手抵住脣輕咳兩聲,似有些無奈:“我們平時來的最多的就是這種地,只是那些娛記老愛蹲那幾個點而已。”
“說起來還是我們記者的不是了?”白璐瞥了他一眼,景言連忙認(rèn)錯,半摟著她往裡走去。
這座小院單看外面古色古香,沒有太多出奇,豈料一進(jìn)門就是別有洞天。
面前樓閣錯落,迴廊曲折幽深,兩邊掛著燈籠,幽靜清雅。
順著迴廊走了幾分鐘,隱約聽到喧鬧,女人嬌笑聲,男人的勸酒聲,嬉鬧聲,旁邊黝暗的池塘傳來了魚兒的撲騰聲。
細(xì)碎的,尾巴敲擊水面的聲音,撲騰,撲騰,與不遠(yuǎn)處的人聲混在一起,像是兩片天地。
白璐捏了捏景言的腰間軟肉,湊過去低聲私語:“你這裡,不會是什麼拉皮條的地方吧。”
景言嘶的吸了口氣,不知是因爲(wèi)腰間那一掐還是因爲(wèi)白璐的話,他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罵道:“把我當(dāng)成什麼人了呢?!”
白璐輕笑兩聲,不說話,又走了幾分鐘,拐過了前頭轉(zhuǎn)角,視線驟然開闊,裡頭人聲鼎沸,好生熱鬧。
景言放下在她腰間的手,拉著白璐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