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始終沒有再嫁,在外人看來是她無法忘記亡夫,在某些知道內(nèi)情的人看來是她爲了緊緊抓住葉氏集團的權(quán)力和財富。
就連她最親近的那個男人也是這樣看她的。
但是有誰明白,她根本是因爲害怕呢?
害怕愛情,無法去愛。
又有誰明白,當她和遺像中的那個男人共同生活的那段時間裡,表現(xiàn)出來的愛戀有幾分真,有幾分假?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七年前的那場大火彷彿在她的瞳孔中燃燒著,她清楚記得自己在衆(zhòng)人面前表現(xiàn)出要衝進火場隨亡夫而去的那一幕。
那是在演戲,但是誰能知道,她當時真的有踏入火場讓一切都結(jié)束掉的衝動!
戲假情真,人生如戲。
遺像中的男人死了,死在她精心設(shè)計的火災(zāi)事故中,但他的死亡也帶走了她靈魂中的一部分,她靈魂中的一部分,隨著他的死而死去。
厚重的木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她不用去問,也知道敲門的人是誰。
只有那個人纔會這樣敲門,輕柔而又侷促。
搖了搖頭,海蓮娜站起來拉開房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他,儒雅清俊,眉眼間卻有掩飾不住的憔悴和關(guān)心。
看到他海蓮娜心裡就不由自主的發(fā)出一聲嘆息,王哲,現(xiàn)在是她的私人醫(yī)生。
明面上他們之間是醫(yī)患關(guān)係,實際上他是她的情人,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
她親手毀了他的人生,他原本該是前途無量的,現(xiàn)在卻只能永遠生活在陰暗裡,她知道他是多麼想和她結(jié)爲夫妻,能夠一起走在陽光下,但他更明白這完全不可能。
王哲看著海蓮娜:“你瘦了很多。”
海蓮娜笑了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真的嗎?看來我不需要像大多數(shù)我這個年紀的女人那樣考慮減肥的問題。”
“不要總是說這樣暮氣沉沉的話,你正是女人最好的年齡。”王哲帶上門,認真的對海蓮娜道。
“是嗎?呵,可能是筱雲(yún)都這麼大了,看到她我就覺得自己變得蒼老,畢竟我是她的姑姑啊。”海蓮娜坐回椅子上,用手支著下頜淺笑道。
她這樣的姿勢有一種少女的俏皮味道,讓王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一凝,他低著頭走到她背後,伸出手……
感受到王哲修長有力的手指在脖子和肩膀上捏揉,一陣舒適感讓海蓮娜發(fā)出低低的哼聲,既痛楚又歡愉。
沒有幾個人知道她有著嚴重的頸椎問題,作爲設(shè)計師需要長時間的伏案工作,而她本人又不是那種特別天才的設(shè)計師,當初‘真愛永恆’系列出來的時候儘管有著傅雨辰的設(shè)計稿作爲參考,但她那個時候每天的工作量卻長達八個小時以上。
或許這八個小時的工作量在旁人看來並不多,但不要忘記,那是去掉了穩(wěn)定葉氏集團,承擔了董事會主席繁重工作之後的八個小時,再刨去各種
應(yīng)酬的時間,留給她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硬生生壓縮到了不到四個小時。
長達幾個月的高強度工作之後,‘真愛永恆’系列使得海蓮娜一舉成名,甚至被冠以珠寶設(shè)計女王的封號,但誰又知道她爲此付出的代價是一旦發(fā)作就痛不欲生的頸椎疾病和很長時間的失眠癥?
王哲是不久前才正式對外宣佈成爲海蓮娜的私人醫(yī)生,但事實上他爲海蓮娜診治已經(jīng)很久的時間,
他了解海蓮娜的病情,正如他了解海蓮娜這幾年來的過往一般,但他卻也知道,自己始終無法走入這個女人的內(nèi)心,正如他永遠無法根治她的病痛一般。
從王哲的角度,他永遠無法理解海蓮娜爲什麼要去做這麼多事情,她已經(jīng)足夠富有,也應(yīng)已經(jīng)從那遺像上男人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可是她卻依舊如此緊張的生活著,似乎永不見她有停歇下來的一天。
他是多麼希望她能夠放下?lián)樱邮芩哌M她的生活和內(nèi)心,而不止是她的工具或寂寞深夜中偶爾籍以慰藉寒冷的一堆篝火,上帝知道,他願爲她燃燒自己,直到成爲一堆灰燼。
寬大的書房裡,在那個遺像上男人的注視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肢體糾纏在黑暗裡,壓抑的喘息和呻吟此起彼伏,似乎快樂,更多痛苦。
雲(yún)收雨歇之後,海蓮娜卻不像怡辰那樣沉醉在男人寬闊溫暖的胸膛,而是幾乎立刻就恢復(fù)了那高貴孤寂的模樣,她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房間,然後獨自去浴室清洗,當她再次出現(xiàn)在王哲面前時,彷彿和剛纔近乎瘋狂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人一樣。
考究的意大利手工襯衫遮掩了王哲身上的一道道抓痕,就彷彿他溫文儒雅的皮囊遮掩了他的心,王哲癡癡的看著海蓮娜:“你的情緒很差,爲什麼?”
海蓮娜坐進書桌後寬大的椅子裡,讓黑暗將她吞沒,天色已暗,書房的燈卻沒有開啓,她在黑暗中低語,把這短時間的苦悶簡單說出,聲音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但王哲的表情卻在變化著。
“你在擔心,擔心五月份的設(shè)計大賽會有問題?”王哲低聲問道,耳濡目染,因爲愛她而關(guān)心珠寶設(shè)計的男子在這幾年中對珠寶行業(yè)也已經(jīng)有了深入的瞭解,敏銳的判斷出她情緒波動的根源。
是的,海蓮娜在擔心,或者說在害怕,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經(jīng)不起再一次的失敗,若是在國際珠寶設(shè)計大賽中敗給傅怡辰,對她來說將是滅頂之災(zāi)。
這不僅僅是她個人的失敗,也將影響葉氏集團和星辰麗影在整個行業(yè)的聲譽對比,兩個同在一城的珠寶公司,太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一起了,就如同長久以來葉氏集團和寶世集團一樣,那是天生的敵對。
原本星辰麗影的崛起按說會面臨葉氏集團和寶世集團的同時打壓,那麼傅怡辰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這個行業(yè)立足,但偏偏和薛家微妙的關(guān)係使得寶世集團並沒有任何反應(yīng),海蓮娜也同樣因爲葉星揚的關(guān)係投鼠忌器,再說當初她也實在沒
想到傅怡辰的運氣會逆天到那種程度。
去一趟緬甸竟然和金先生搭上了關(guān)係,而又和翡翠王唐家化敵爲友,甚至在歐洲還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珍寶……更和西北玉王集團成了合作伙伴。
回顧傅怡辰和星辰麗影走過來的路程,就連海蓮娜都覺得有些嫉妒,這樣的成長速度太驚人了。
而傅怡辰最讓她覺得威脅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天才的珠寶設(shè)計師。
自己知道自己事,海蓮娜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能力,她絕對是頂尖的優(yōu)秀設(shè)計師,但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天才型的設(shè)計師,如果當真要做一個對比的話,她的能力和林默可以說是各擅勝場。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種人會讓別人覺得無語,當年的傅雨辰是這樣,現(xiàn)在的傅怡辰也是這樣。
海蓮娜有時候會覺得是不是傅家的孩子天生就對珠寶設(shè)計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否則怎麼解釋這對姐妹在設(shè)計上那種神來之筆的靈氣?
若是這次競購成功了那枚極品紅鑽的話,海蓮娜還有信心在設(shè)計大賽中力壓傅怡辰一頭,但是現(xiàn)在極品紅鑽卻落在了星辰麗影公司的手中,這個籌碼已經(jīng)成了敵人天平上的砝碼,她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那個女人聯(lián)繫過你沒有?”沉默良久,海蓮娜在黑暗中低聲道,她真不想提起那個女人,同爲女人,同爲曾爲復(fù)仇而活的女人,就連她也覺得那個女人是個瘋子。
王哲的表情微微一滯,顯然提到那個女人對他來說也絕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回答道:“沒有,但我知道她去了蘇州一帶,她在那裡似乎有一些地產(chǎn)。”
蘇州嗎?江南水鄉(xiāng),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海蓮娜低聲嘆息了一聲:“我最近太累了,看來我該把集團的事情放一放,阿哲,陪我去蘇州玩幾天?”
王哲的眼睛裡露出驚喜的光彩,隨即又變得黯淡下來,他是多麼盼望有可以和她獨處的機會,但卻立刻明白她要去蘇州並不是爲了遊玩散心,而是爲了去見那個女人,那個連他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fā)冷的女人。
在星辰麗影公司召開極品紅鑽‘緋紅之星’發(fā)佈會的前夕,葉氏集團董事長海蓮娜悄然給自己放了假期,幾乎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個城市,而整個葉氏集團除了極有限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代替海蓮娜坐鎮(zhèn)董事長辦公室的竟是她的侄女海筱雲(yún),雖然海筱雲(yún)已經(jīng)擔任葉氏集團董事長特別助理幾個月,這件事情還是讓集團高層震動,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董事會第二大股東卻赫然旗幟鮮明的支持海筱雲(yún)工作,這讓某些蠢蠢欲動的股東希望頓時落空。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浙江的杭州,江蘇的蘇州,一向是並稱的美麗城市,蘇州更有著東方威尼斯的美稱。
但是到過蘇州的人恐怕都會覺得,蘇州之美,一在園林二在小鎮(zhèn),至於蘇州這個城市的城區(qū),恐怕會讓人覺得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