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隻烏鴉飛過，山林間傳來喝問。
“那邊帳篷裡是什麼人？站出來饒你不死！”
四人在樹上沒出聲，靜靜看著對方走來。
火把漸漸進入視線。
謝長魚豎起眺望鏡，就著火光數了數人頭。
江宴探詢的目光看過來。
“八個人。”
謝長魚用脣語說道。
江宴點頭，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他們四個高手對付山寨水賊，實在是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
葉禾放鬆起來，長腿一翹掃下兩片樹葉，對方聞聲又是一嗓子。
“還不出來？我們已經聽到聲音了，給你們三個數的時間，不出來就放箭，把你們活活射成刺蝟！”
“三，二，一，放箭！”
剎那間十數支箭齊齊射向帳篷，謝長魚趴在樹上看著，倒是多了點佩服。
看來這些水匪還是有兩下子的，不僅射得還算準，箭也不是次品，尤其是箭頭，在黑暗中發著凜冽的亮光，打磨得甚好。
八位水匪逐漸走近，帳篷一掀，什麼也沒發現。
謝長魚這時才緩緩開弓，無聲息的一箭射到了地上。
“什麼人？”
地上的人倒吸一口冷氣，紛紛舉起火把朝樹上看。
“別緊張，只是路人。”
謝長魚雙腿掛在樹上，上半身垂下來，乍一看宛如自掛東南枝。
“我們晚上睡得好好的，你們鬼鬼祟祟來包圍，又是舉火把又是喊話還帶放箭的，你們的良心就不痛嗎？”
水匪們兩兩對視，八臉懵，幹這行的怎麼還考慮良心了起來？
不過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從剛剛的變動來看，樹上的人不是能輕易小看的。
領頭的人叫羅威，此時在衆兄弟的擠眉弄眼之下，咳了一聲站出來。
“我們是出來夜巡的，白天在山上發現了外人的蹤跡，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不會是雲水寨的又一波敢死隊吧？”
千鶴寨和雲水寨從前就是敵人，這兩年越發有決一死戰的氣氛了。
“巧了。”
謝長魚隨口胡謅：“我們是雲水寨請去的。”
樹上餘下三人也下了樹，個個身姿飄飄，輕功高明得讓人害怕。
“若是雲水寨的，今天我們拼死也不能讓你們去。”
羅威很負責任地表示，臉上殺氣也騰了起來。
“你冷靜點，我們不想打架，我們很好說話的。”
謝長魚別住羅威的刀。
水匪們再次面面相覷。
“所以你們……”
江宴接過謝長魚的地圖，展開給他們看，接著配合演戲。
“我們是雲水寨請去的軍師，但我們其實不太滿意。”
“唵？”
大部分水匪已經被搞糊塗了。
羅威不愧是在老大手下混過的，敏銳地聽出了江宴想表達什麼，而且他作爲千鶴寨一員，也確實十分討厭雲水寨，能借機踩一腳的機會怎麼能白白浪費。
“唉，這就是你們倒黴了，做誰的軍師不好，做他們雲水寨的？按理說，請軍師哪能這麼草率，他們不會只給了一張地圖吧？”
謝長魚想了想，道。
“他們給了一張自己人版的詳細地圖，還說如果攻打千鶴寨順利，就給我們一人五十兩金子。”
“哈哈哈哈。”
羅威大笑了起來。
“這算什麼自己人版的地圖？這山裡任何一個寨子的人都畫得出來！”
在毫不留情的嘲笑過後，羅威正經起來，開始試探、
“你們對千鶴寨有仇嗎？”
“我們都沒見過他們的人。”
江宴已經猜到了大概，但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羅威鬆了口氣，對方既然和千鶴寨沒仇，那麼肯定就是爲錢來的，這種人好辦。
“其實我們就是千鶴寨的人。”
謝長魚等人配合地倒吸一口冷氣。
“諸位，我們千鶴寨最是大方，如果你們肯到千鶴寨當軍師，我們先給你們一人付五十兩金子，等打下雲水寨，每人五百兩金子！”
羅威說得豪情萬丈，擲地有聲，謝長魚邊聽邊點頭，此人不知道德如何，總之是個煽動人的好手。
葉禾適當地表現出猶豫。
“老大，這……”
他看向謝長魚，江宴也看向謝長魚。
“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們真能給錢？”
謝長魚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羅威。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兒的武器怎麼樣，萬一輸了，我又搞不到錢，還可能會被雲水寨的寨主大卸八塊。”
“這個請您放心。”
羅威打了個呼哨，山林上空飛來一隻鳥雀，羅威解下鳥足上的小袋，寫了張條子。
“你們可以在這裡等著，我讓人送金子來。”
他說話算數，過了半個時辰，就有一撥人帶著金子到了。
“我們千鶴寨說話算話。”
謝長魚接過金子，讓葉禾拎著，面容從嚴肅變得鬆弛下來不少。
“那麼雲水寨那邊，不會追殺我們吧？”
“橫豎你們也沒見過雲水寨的人，我讓人隨便弄四具屍體，裝成摔下懸崖的就行。反正這邊山路難走，每年都有不少意外摔下去的。”
“成交。”
謝長魚步子一邁，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既然你們這麼大方，我們就跟著你們好了，這世道，還不是錢要緊！”
“您有這麼覺悟真是再好不過了。”
羅威也十分喜滋滋，老大可是說過，在與雲水寨劍拔弩張的緊要時刻，能挖掘人才進來，按人頭算重重有賞。
於是羅威一邊領著四人往千鶴寨走，一邊給他們做介紹。
“我們雲水寨有三個當家，大當家姓王，負責總統籌，不過他去山下談生意了沒回來，待會你們能見到的是二當家和三當家。”
羅威咳了一下，接著道。
“二當家武藝高強，在我們千鶴寨排第一，打人打仗都很有一手，不過對弟兄們都很和氣；三當家以前是個秀才，算是被逼上梁山的，山裡張貼告示發佈宣戰書都是他負責。至於採購的活，是由三個當家一起完成。”
其實他不說，謝長魚一行人也都知道，因爲昨天謝長魚逼兩個山賊寫地圖時，順便也讓他們把各個寨子的情況介紹了一通。
從目前來看，羅威沒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