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城身子還沒有養好，這會兒因爲堆雪人，頭上又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冷風一吹，她打了個噴嚏。
“阿嚏！”
“你身子虛弱著，還是回屋吧?！毙觾簱鷳n地看了雲千城一眼。
雲千城趕忙搖了搖頭，凍得通紅的手合在一起搓了搓：“不礙事的，我去院子後面撿兩個煤球，給雪人當眼睛。”
“好呀好呀?！蓖觐伓粘隽寺?，他一雙眼睛閃著雀躍的光，“你再看看有沒有材料可以給雪人做成胳膊、鼻子，嘴巴之類的……”
“對?！毙觾号せ仡^來看完顏墩，視線落在完顏墩身前的雪球上，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半天了，那雪球滾的比拳頭大不了多少。
“關外不下雪？你怎麼滾個雪球都這麼慢？”
“我滾的雪球瓷實！”完顏墩低下頭，努力對著雪球使著勁兒，可地上的雪就是不往雪球上沾，急得完顏墩抓耳撓腮。
“瓷實？呸……”杏兒翻了個白眼，“雪人要那麼瓷實的大腦袋幹嘛？”
“要你管！”
兩個人又掐了起來。
雲千城不理會這兩人吵吵嚷嚷，總歸這兩個傢伙一天不吵架就渾身不舒服。她擡腿笑著往屋後走，柴禾和煤堆都在屋子後頭堆放著。
雲千城挑了兩塊又圓又小的碎煤塊，又在柴禾堆了瞄了一眼，揀出兩根胳膊大小的木條子來。
這兩根木條，倒是可以當雪人的胳膊。
捧著木條和煤球回了前院，雲千城便看到了白季。
白季正蹲在地上，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手心裡的小雪球。隨後他把雪球往地上軲轆了一下，又擡起來繼續打量雪球。
雪球好似變大了一點點，不過也就只是一點點。
完顏墩蹲在白季身邊，他手裡也捧著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雪球。
“白大哥，你到底會不會滾雪球啊……”杏兒站在白季身邊，嘴巴扁扁的，一臉的鬱悶。
雪人身子已經幾乎臻於完美了，可偏偏雪人腦袋怎麼都弄不出來。
“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我。”完顏墩翻了個白眼，張嘴對著手裡的雪球一頓哈氣，緊接著往地上一骨碌。
雪球在地上壓出一道痕跡來，表面也蒙上了一層碎雪。完顏墩趕緊將雪球撿起來，伸手按雪球上的碎雪，可任憑他好一頓折騰，碎雪噼裡啪啦瞬間又落回到了地上。
完顏墩的嘴角耷拉了下來，一臉的不爽：“怎麼滾個雪球這麼難！”
雲千城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過去。
“白季，你回來了……”
白季視線從雪球上挪開，就看到了雲千城趿拉著的鞋子。
“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就跑出來了？”白季扔掉手裡的雪球，將自己沾著雪的手在狐貍毛大衣上擦了擦，見手上沒有雪水了，白季才伸出手幫雲千城把趿拉的鞋子提上穿好。
雲千城低頭看著白季，眼睛瞬間瞪圓了，臉上飛起一抹緋紅。
他竟然會幫自己穿鞋子？！
以雲千城的角度看，正好看到白季的後腦勺，還有白季低頭給自己提鞋子的時候，露出來的脖頸，脖頸上還有些細細的毛茸茸的碎髮……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眼底露出一抹壞笑。
隨後她伸出自己的小涼手，探進了白季熱乎乎的脖頸子裡。
“哎呦……”白季被突然而來的涼意激了一下，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便去摟雲千城的腰。
“你撒手！”雲千城嚇了一跳，她後退了一步，要推開白季。
“我幫你捂捂手?！?
白季站起身來伸手去抓雲千城的手。
他兩下便抓到雲千城的手，隨後他又拉著那冰涼的手往自己衣服裡塞。
雲千城的手剛玩過雪，凍的緋紅，乍然伸進白季衣服裡後，直接被白季按著，貼上了白季的腰，熱乎乎的溫度甚至讓雲千城覺得有些燙。
腰部肌肉堅硬，便是光摸著，看不到，也能感覺出線條來……
雲千城身子有些僵，神情慌亂。
“不……不冷麼？”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
手被白季死死按住了。
“你不冷就好?！?
白季微熱的鼻息噴在雲千城臉上，雲千城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像個受驚的兔子一般，站在那兒動也不敢動。
可心裡，總覺得過意不去。
這大冷的天，誰要是把小涼手放在自己腰上，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弟弟妹妹……
那也是要翻臉的節奏??！
雲千城抽了兩下手，白季依舊不想放手。
就在這時候，院子門口傳來了輕聲咳嗽的聲音。
院子裡的人扭頭去看院門，雲千城趁著這個當口飛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掌熱乎乎的，再也沒有剛剛的寒冷。
“娘？”白季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人，眼中滿是意外。
白夫人帶著連帽的披風，站在院子外頭，臉上是罕見的笑意。
“對不住，打擾你們了。”
白季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讓自己的母親看到自己耍流氓了：“您怎麼下山了？”
“娉婷昨天沒有上山去，我擔心她臉上的傷。”白夫人推開了院門，踏著雪走了進來，“剛從娉婷那裡回來，就聽到這邊有笑鬧聲，便來看看?！?
白夫人最近在幫娉婷治療臉上的傷。白夫人雖然少言寡語，可醫術上的造詣倒是貨真價實。這些年，她一個人縮在莊子後頭的山上，只有莊子裡有人生病了，她才露出頭來，等治好了人，她便又縮了回去。
白季讓白夫人給娉婷治傷，也是存了一分讓白夫人多接觸接觸外人，不要繼續一味孤僻著的心思。
“今天下了雪，不如我們拿雪水煮些茶？”雲千城心裡感激白夫人爲娉婷治傷，見白夫人今天精神好，她也想多留白夫人聊聊天。
“初雪煮茶，不錯。”白夫人摘下頭上的帽兜，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坐下了，“那就麻煩你了?！?
白季轉身進屋，擡出了茶具。
雲千城踮著腳去取了樹尖兒的新雪，收集了滿滿一罐子後，放在石桌上邊剛搭起來的紅泥小爐上煮了起來。
白夫人坐在石凳子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注視著完顏墩和杏兒滾雪球。
院子裡是歡聲笑語。
只是可惜，那雪人腦袋的雪球依舊沒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