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剛剛在院門處瞧見了大小姐,大小姐身邊跟著白季,我便沒敢上前搭話?!蹦档っ碱^皺著,一臉的擔心,“大小姐怎麼跟那虎狼之人攪到了一塊……”
風月白冷著臉不說話。
“公子,府裡的晚宴,你去麼?”
風月白好似沒聽到牡丹的話,只是面色陰沉的看著窗外的院子。
牡丹又追問了一句,風月白才緩過神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個明王三子的身份,只是個笑話罷了,這個家的宴會,哪裡有我出場的資格?!?
“公子不要妄自菲薄。”牡丹眉心閃過一抹不忍,出言安慰著,“丞相大人的兒子,身份不比明王之子低?!?
“身份高低,我不在乎?!憋L月白眼底竟有些發紅。“千城怎麼會跟白季攪和到一塊,什麼妾,她在做什麼……”
“公子,若是您在橫關待的不開心……”
“我要帶千城一起走?!?
“一起走?”牡丹眸子倏然瞪大,“公子,你能帶她去哪兒?”
“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牡丹臉色冷冷的,“你儘可以去,可是大小姐生來便不是那雲遊四海的野鶴,她不會跟你一起走的?!?
風月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化作一縷嘆息。
牡丹盯著風月白看了好一會,纔再次開口,短短一句話,她卻好似說的十分艱辛:“公子……可是喜歡大小姐?”
風月白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臉上涌上抹不自覺的潮紅。
牡丹見狀,悠悠嘆了口氣。
風月白回過神來連忙搖頭,一時間手忙腳亂:“我只是把她當成小師妹,想著要像小時候那般呵護她?!?
“可你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蹦档ふ酒鹕韥?,對著風月白長長作揖,“公子,我還要準備晚宴時的歌舞,我先走了?!?
風月白點了點頭,臉上依舊紅的發燙:“牡丹,我……”
牡丹徑直往外走,好似根本沒聽到風月白叫自己。
“牡丹!”風月白又喚了一聲。
牡丹這才轉過過頭,豔若桃李的臉對著風月白,眉心帶著抹憂愁。
“牡丹,你別跟千城說,我怕她知道我的心意後,更加不理會我……”
“公子,我今日方覺得小小姐很是可憐?!?
“什麼?”風月白一臉迷惑,“怎麼又說到雲合了?”
“我記得,小小姐一心喜歡公子,我還耳聞,小小姐曾經跟父母說過,想嫁給你。公子你絲毫沒有感覺到小小姐的情義麼?”
風月白顰眉不說話。
牡丹嘆了口氣,轉身往院子外頭走去:“多情和薄情,不知道公子屬於哪一種……”
風月白看著牡丹的背影,又回身看向茶臺上那半盞冒著熱氣兒的清茶,佇立久久。
“真想離開這裡啊……”
離風月白小院不遠的地方,雲千城已經摸索著走了過來。
她轉過一道圍牆,隱約覺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便加快了腳步。
剛走了幾步,路過一座太湖石的假山邊兒,就聽到假山另一側有人在說話。
說話人的語氣很不好,一人極怒,另一人則跋扈。
是大公子趙勤和二公子趙文青。
雲千城停下了腳步,這會功夫明王府前堂滿是賓朋貴胄,這兩個人不去應酬客人,怎麼反而躲到這裡來了?
因爲耳力好,雲千城沒往前湊,就憑著細弱的風,聽著由風帶過來的語句。
“大哥,你生氣也於事無補,怪就怪你自己太沒用了?!壁w文青的聲音帶著發自肺腑的痛快。
“二弟,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壁w勤冷笑著,“一個騙子,能僞裝多久。”
趙文青有恃無恐:“父王他喜歡我,這世子之位,就是爲了我才一直空著呢。”
“呵?!壁w勤冷笑一聲,“也不想想你的出身,你身上流著的一半胡人奴隸的血,怎麼可能坐上世子的位置?!?
“那可未必,咱們走著瞧。”趙文青聲音冷了下來。
“等著瞧?!壁w勤一摔袖子,笑著走遠了。
雲千城側耳聽著,假山那邊好久都沒了動靜,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風裡又帶來了趙文青一句罵罵咧咧的話。
“趙勤,你找死!”趙文青說完這話,又小聲嘀咕了一句:“該不是朧月那個狼心狗肺的……”
雲千城翻了個白眼,邁步往風月白的院子走去。
血脈的確是趙文青的死穴,看來自己通過白梅送給趙文青的禮物,趙文青會拿出來用一用了。
雲千城走進風月白院子的時候,透過敞開的窗子,正看到風月白坐在小桌邊兒拿著毛筆寫著字。
風月白皺著眉頭,筆尖在紙上刷刷幾筆,緊接著又匆忙將紙拿起來團成一團,扔在一旁的地上。然後繼續擡著筆,又在紙上寫了起來。
“師兄?寫什麼呢?”雲千城邁步往屋裡走。
風月白見雲千城走了進來,眸子裡閃過一抹驚喜,緊接著又窘迫了起來,他將毛筆一扔,雙手團了桌子上的紙,就扔到了一旁。
雲千城一臉狐疑地看著風月白。
“小師妹,你不生氣了?”
“我琢磨了一下,你當初騙我,是爲了哄我離京。我若不離京,如今怕是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想來還是師兄救了我……”雲千城往小桌邊走去,視線落在了那一地的紙團上,“這是什麼啊?”
“沒什麼……”風月白的視線飄忽了一下,望向了院子。
“你不敢看我?”雲千城一臉的奇怪,她彎腰撿起了那張最新扔在地上的紙團,“我能看看麼?”
“別……”風月白轉回頭,眼底是緊張和焦躁。
“那算了?!?
“唉?你……”風月白眉頭顰著,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你要是想看,就看看吧?!?
雲千城臉上疑惑更甚,她盯著紙團好一會,又將紙團放回了地上:“我不看了,我來就是想告訴你,白季好似在查師傅和明王的事,你替我告訴師傅,讓師傅小心些。”
“好?!憋L月白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雲千城轉身要離開。
“這就走了?”
“師兄還有事?”
風月白眨了眨眼,隨後彎下腰,將那剛剛被雲千城放下的紙團又撿了起來,快步走到雲千城身邊,塞到雲千城手裡:“你看看。”
“真讓我看?”
“你看……”風月白的臉色潮紅,好似十分窘迫。
雲千城緩緩展開了紙團,白如雪的紙上,寫著兩排俊逸的行書。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雲千城瞪著紙上的字,眼睛瞬間變得滾圓。
紙團皺皺巴巴的,邊角還戴著低落的墨痕。
雲千城彎下腰來,將那一地的紙團一一展開。十數張紙團上,無一例外,寫的都是相思之句。
“千城……”風月白的聲音有些顫抖。
“師兄?!”雲千城猛地擡起頭,眸光璀璨,“你春心動了?”
風月白一張臉紅的要滴出血來。
“寫給誰的?”雲千城亮晶晶的眸子滿是驚奇,“誰家的姑娘這麼幸運?”
“你覺得,我是寫給誰的?”風月白吐出這句問話,語句艱難?;谢秀便遍g,感覺靈魂都順著頭頂飄了出去,一雙眼睛便只能看見眼前雲千城那雙璀璨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