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劍？”
“見了鬼的魚腸劍。”白季臉上笑意更重，“你說這些個書呆子，可真是逗……”
雲千城撓了撓額頭：“這樣的刺殺，多嗎？”
“不少。”白季一臉雲淡風輕，“可都不痛不癢，我怕的是他們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就算是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你把那書生怎麼處置了？”
“押在詔獄裡了。”
雲千城咬了下嘴脣，白季繼續跟葡萄奮鬥。
“雲千城，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雲千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白家到底要的是什麼……”
白季輕笑一聲：“你想這個做什麼，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問你，你告訴我嗎？”
“權、錢、勢，我再想想……”白季把葡萄塞入自己嘴裡。
“說點實際的。”
“我就是在說實際的……”
白季又剝了個葡萄遞給雲千城：“白家是個龐然大物，依附與白家而活的人跟家族太多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權利和財富若是放在尋常百姓身上，能安穩度過幾代人，可放在白家不行。”
頓了頓，白季又說道：“對白家來說，不前進，就是死……”
“就是說，一個不慎，大廈將傾？”雲千城擡眼看向白季，“白家是被人推著，退無可退嗎？”
“的確是退無可退，可那又怎麼樣。”白季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雲千城身邊，伸手一推雲千城的鞦韆。“以白家的實力來說，根本不必後退，只要繼續向前走就好了。”
雲千城輕笑一聲：“胃口還挺大。”
“嗯。”白季伸手摸了摸雲千城的頭髮，“你以後有什麼事，直接問我就好，別費那沒必要的腦子。”
“好。”雲千城腳在地上一蹬，別開了白季的手，“那我再問你，這次孟家軍出征韃靼，白家有表示嗎？”
“表示什麼？”
“皇上都是白家的傀儡，白家享其惠，不該出點血，守守邊關嗎？”雲千城身子在鞦韆上一下一下蕩著，“我上次從霜橋島搶的那些火器，都隨著孟家軍一起走了，只是火藥不太夠……”
“你說起搶霜橋島的事，還真是雲淡風輕，一點不臉紅。”
“臉紅什麼。”
“……”
雲千城一臉疑惑：“不過這次討伐韃靼，一直都沒聽說白家有什麼資助。”
白季扁了下嘴，沒說話。
“不是吧？”雲千城眉頭皺了起來，扭頭看向白季，“沒道理啊？上次打韃靼，白家可是出了不少力，怎麼這次……”
“小舅舅來信兒了，白家不能動。”
雲千城眼睛倏然瞪圓了：“理由呢？”
“理由……”白季伸手又一推鞦韆，“小舅舅沒說，不過我猜，應該跟白魚兒的父親有關。白魚兒的父親可能將白家的寶，都押在了姜離身上。”
“是白家那個排行第一的白家大爺嗎？”
“嗯。”
“就是他拿了戰神骨，給了姜離嗎？”
“戰神骨當初的確是給了他，可姜離跟他是什麼關係，戰神骨又是怎麼落入姜離手裡的，暫時都不能確定。”
雲千城垂頭，鞦韆一點點慢了下來：“皇上若是用陳聶改革，也要給他幾年太平，改革纔能有起色。可若是韃靼一路南下，還哪裡來的太平……”
“我瞧姜離沒有南下的意思，他一直在涼州一帶搶掠。”
“……”
雲千城擡頭看向白季，視線晦澀。
“怎麼了？”
“你瞧？你瞧怎麼行，要讓姜離‘不能’南下搶掠才行。”
說完這話，雲千城復又垂下頭。
她一個頭兩個大，這白家大爺是什麼來頭？
白家的家業，到底大到了什麼地步？
次日上午。
散了朝，趙機換了套常服，微服來到了白府。
阿馮叩擊了兩下門，大門開啓。
趙機還沒來記得邁步往裡走，身後忽然刮過一陣風，就見阿杏拽著無境和尚，奪步進了白府。
“你們是……”守門的看著杏兒，覺得眼熟。
“找雲千城。”杏兒眼睛放光。
雲千城剛吃完早飯，正拿著本書在廊下翻閱著，就瞧見杏兒跟無境和尚快步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看著君子堂嗎？”雲千城看著杏兒那放光的眼睛，“是太無聊了嗎？”
“不是不是，是孟溫良來信兒了。”杏兒從袖筒子裡抽出信，遞給雲千城，“孟溫良給我們都寫了信，他想讓我跟無境和尚去前線幫他，你看怎麼樣？”
雲千城打量了眼杏兒，又打量了站在一旁一臉躍躍欲試的無境和尚。
“怎麼樣？”杏兒又追問了一句。
雲千城沒說話，低頭展開了信。
這是孟溫良寫給雲千城的信，滿滿登登的三頁紙，多是噓寒問暖之言。
可噓寒問暖之間，也夾了些貨真價實的東西。
“孟家軍找不到姜離的韃靼軍隊……”雲千城抖了下信紙，“這姜離，是在打游擊嗎？”
“打什麼遊擊？”杏兒一臉黑線。
雲千城沒說話。
“大小姐？！”杏兒一臉焦急，又開始說她自己的事兒，“我在君子堂待的要長毛了，每天什麼事都沒有……”
頓了頓，杏兒又問：“我們能去找陳聶嗎？孟溫良也邀請陳聶去前線了。”
“不行。”雲千城的回答斬釘截鐵，“以後你們見到了陳聶，要繞著走，等閒不要多跟他說一句話。他既然已經被逐出君子堂，這線，就好劃的徹底。”
“爲什麼啊……”杏兒一臉不爽，“就因爲那麼點兒事，你就翻那麼大的臉？”
“以後再告訴你爲什麼。”雲千城說完這話，將信收到了袖筒子裡，“你們先去後花園轉轉吧，我還有個客人。”
“那……”杏兒瞪著眼睛，“前線的事？”
“晚點再說。”
趙機在白府的會客堂等著，手邊的茶臺上擺著茶。按照往日，他就直接拿起來喝了，可今天他卻下不去手。
像會客堂擺著的這樣的茶，又是上級見下級，那茶就只擺在那裡，不是喝的，是用來端茶送客的。
等事說完了，主人端起茶，客人沾口茶水，就該走了。
趙機正一肚子酸澀，看著那茶杯委屈，就見白季走了進來。
白季往主位上一坐，伸手端起茶，滋溜就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