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京城,阿鹿看著倒在風回林懷裡的雲合,眉頭微皺:“這位姑娘要緊嗎?要不要送去醫館?”
風月白搖了搖頭:“找個藥鋪旁的旅館,把我們放下就行?!?
阿鹿反應過來風月白就是大夫,捏著手絹的手在腿上一掃,又說道:“要不你們先去我那裡去住吧,回頭您寫了藥方子,我讓人給你抓藥。家裡宅子不大,可總歸還有幾個丫鬟伺候,比旅館方便一些。”
風月白遲疑了一下,他看向自己懷中的雲合。
雲合現在急需休養,丞相府又荒廢了,旅館也不甚方便……
“那就勞煩你了。”風月白擡眼,感激的看了阿鹿一眼。
“您說的哪兒話,您可是我的恩人。”阿鹿掩嘴一笑,眼神若有似無的在雲合臉上掃過。
“阿鹿,你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恩人這話,阿鹿可記下了?!?
阿鹿眼睛彎成兩個月牙,伸手掀開車窗簾,衝著外頭的下人吩咐了一嘴。馬車偏離了主幹道,穿街過巷,在城南一座三進的宅院門口停住了。
阿鹿當先下了馬車,風月白抱著雲合也跟著走了下來。
宅院不大,丫鬟倒是不少。
阿鹿吩咐人帶著風月白跟雲合去安置休息,又囑咐了小廝跟著風月白,等風月白開好方子後,去替他買藥。
風月白帶著雲合進了客院,兩人的身影消失後,一個丫鬟走到了阿鹿身邊,附耳輕聲說道:“夫人不是跟皇上約好了嗎?莫錯過了時辰。”
阿鹿擡頭看了眼天色,快到午時了。
她又上了馬車,臨走了不往囑咐宅院裡的丫鬟:“你們可精心著點,幫我好好招呼裡面的兩位,別把人給弄丟了。”
言外之意是,看好了風月白跟雲合,別讓他們離開。
鹿鳴宮。
趙機正對著一桌兒的小菜,一口一口喝著酒。酒剛喝完一壺,就聽到外頭有宮女報,阿鹿回來了。
阿鹿邁步進了屋,見皇上正在喝酒,眼睛又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皇上何時來的?”
“下了朝就來了?!壁w機衝著阿鹿招了招手,眼底帶著絲醉氣兒,“過來?!?
阿鹿提起裙襬,邁步朝著趙機走了過去,將輕紗外披隨手脫了,扔在地上,坐上了趙機的腿:“皇上,您剛下朝就飲酒……”
趙機一把抱住了阿鹿的腰,在阿鹿耳邊低聲問道:“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
阿鹿淺笑一聲,頭往趙機身上依靠過去:“既然是皇上吩咐,哪裡敢怠慢?!?
“雲千城的鼻子好使的很。”
“這毒藥無色無味?!卑⒙沟氖种冈谮w機胸口畫了個圈兒圈兒:“妾身已經將毒藥帶進宮來了,等人到了,就把毒藥混在茶裡,妾身親自端上來?!?
“甚好?!壁w機手指纏著阿鹿垂在胸腔的長髮,“茶端上來後,你就在宮外守著,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害怕?!?
正午過後。
雲千城在君子堂裡用過午飯,又想起今日大朝的時候答應了皇上趙機,要進宮去看看皇后白無蘅。
“讓我去看白無蘅,還把白季也一併宣進了宮……”雲千城一邊繫腰帶,一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杏兒在一旁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珍珠髮簪:“是不是就是找個藉口,想跟你見一面?!?
“那宣白季做什麼?”
杏兒愣了一下,擡頭看向雲千城,一雙眸子精光四色:“皇上該不會是想幫你們破鏡重圓吧?”
“誰知道呢。”雲千城嗤笑一聲,伸手從杏兒手裡拿過髮簪,插入了髮髻中。
“你可不能答應啊?!毙觾阂话炎ё×穗吳С堑母觳?,“我瞧著孟溫良就不錯,你可以發展發展?!?
“胡說八道?!彪吳С抢_杏兒的手,邁步往外走去,“馬車備好了嗎?”
邁步出了大門,就看到了孟溫良。
“馬車備好了?!泵蠝亓际盅e拿著馬鞭子,一臉笑意的望著雲千城。
“……”
雲千城左右打量了一眼,又問孟溫良:“車伕呢?”
“我。”孟溫良指了指自己,“我送你去。”
白季騎著馬走在街道上。
他今天沒去早朝,從清晨就開始,他就在京城的各處點兒視察,這並不是因爲他勤快兒,而是因爲他知道,今兒早朝會冊封錦樂公主。
懶得去朝堂上聽旨,可又睡不著,懶不了牀,索性就騎馬出來視察。
視察到一半的時候,他收到宮中內侍的傳信,皇上讓他午後到宮中覲見。白季不想去,他現在根本不想見趙機那張被酒色薰的變了顏色的臉。
“大人,這個時辰,該進宮了。”阿青騎著馬,落後白季半個馬身子。
“跟皇上說,改日吧?!?
“是?!?
“等等。”白季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輛馬車,“你看看,那馬車趕車的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阿青探頭去看:“是孟將軍的嫡長子,孟小將軍,孟溫良。”
“他怎麼在趕車?”白季眉頭微微皺著,下一秒,他認出了那輛馬車,“君子堂的馬車,那車上的人……”
阿青說道:“許是陳聶……”
阿青的聲音剛落,就看到那車窗的簾子翻動,一隻瑩白的手從車窗裡伸了出來,緊接著,從車窗裡探出個女子的腦袋。
雲千城笑盈盈的看著馬車邊那跨著花籃的小女孩:“給我支花?!?
馬車緩緩停下,孟溫良也扭頭去看那賣花的小女孩。
小女孩從籃子裡揀出一支開的正好的花,踮著腳,遞向了雲千城,肉呼呼的小臉上滿是笑意:“將花枝插在水裡,花兒還能開個七八天?!?
雲千城伸手接過了花,明明只是一支花,卻像是無數蝴蝶擠在一起,紫白相見,拿著花,竟然就像拿著個繡球:“這是什麼花?”
“八仙花?!毙∨⑸斐鍪?,等著接銅子兒?!耙步欣C球花?!?
雲千城低頭去翻銅錢,還沒等她翻出銅錢,前頭的孟溫良已經從趕車位置上下來了,站在車窗邊兒搶先付了錢:“錦樂,這花我送你?!?
雲千城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爲收了花,而是錦樂這個名字。
早上纔剛封的號,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自己。
孟溫良打量著雲千城的臉色:“你是想我叫你阿蠻,還是叫你錦樂?”
雲千城擡眼看向孟溫良,眼神晦澀:“叫錦樂吧,阿蠻是閨名,你我還沒熟悉到那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