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知道，屬下會讓阿紫自願的。”阿青的聲音帶著顫抖。
白季搖了搖頭：“那不是白家的風格。”
“大人……”阿青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著頭，“求求大人了。”
白季盯著阿青的後腦勺，好一會後纔開口：“將阿紫廢了武功，逐出錦衣衛。”
這是最輕的懲罰了，輕得已經沒了規矩。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阿青眼睛裡閃著光，繼續磕頭如搗蒜。
他的額頭敲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別磕了，你起來。”
阿青應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他的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青紫上頭，還有一道小小的紅色傷口。
“阿青……”阿紫一臉的焦急，她膝蓋往前蹭了兩下，想去拉白季的衣袍。
白季閃身往邊兒走了一步，躲開了阿紫。
“大人，我……我可以立骨誓，我想留在錦衣衛。”阿紫臉色難看。
“阿紫，你別胡鬧。”阿青伸手要去拉開阿紫，“廢了功夫的話，你還可以再練。”
“大人……”
阿紫還想跟白季說什麼，白季已經邁步往門外走去。
阿紫一把推開阿青，起身跟了上去：“大人，你聽我說，我是自願的……”
“你剛剛不是死都不願意。”白季步下生風，不多時就走出了院子。
阿紫在後頭費力的跟著：“大人，我剛纔只是害怕，現在，我想通了。我死都不會離開錦衣衛的，阿青也立了骨誓吧？既然阿青立了，我就能立。”
“你死都不會離開錦衣衛？”白季的腳步停住了，他扭頭看向阿紫，“因爲阿青嗎？”
阿紫遲疑了一下，臉色不太自然。
“你肯立骨誓，也是因爲反應過來，阿青立了蠱誓嗎？”
“大人……”
“我跟阿青從小一起長大，我瞭解他，他不適合你。”
“適合？”阿紫後退了一步，語氣瞬間冷了下來，“雲千城也不適合你，大人。”
白季愣了一下，隨後他冷笑了一聲，轉過身，正對著阿紫：“我饒你一命，是因爲你救了雲千城的命。我逐你出錦衣衛，是覺得你該呆在雲千城的身旁。”
“大人？”阿紫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不恨她嗎？”
白季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你走吧，去找雲千城。”
阿紫連忙搖頭：“你想讓我幫你看著雲千城？大人，我想要呆在錦衣衛，待在阿青身邊。”
頓了頓，阿紫又說：“我可以立骨誓。”
“你沒這個機會了。”白季邁步向宮外走去，“你若是再挑挑揀揀，我就只好一刀宰了你。”
阿紫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視線盯著白季的背影，直到白季的背影消失不見。
阿紫衝著地面吐了口唾沫，眼中滿是煩躁：“誰想待在雲千城身邊？我是見鬼了纔會去救她，也是見鬼了，才把聖旨交給那老頭，讓老頭轉交給雲千城……”
阿紫再次衝著地面吐了口唾沫：“真是煩死了。”
“你怎麼樣了？”阿青已經追了上來。
“沒事。”阿紫深吸了口氣，用腳蹭了蹭地上的唾沫。
“大人今天真是讓人意外……”阿青撓了撓下巴，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拒絕了骨誓，我當時以爲你死定了的。”
“我沒死，你不開心？”
“……”
阿青瞥了阿紫一眼，臉色複雜。
“你什麼意思？”阿紫伸出手掌去劈阿青，手掌帶著風。
“別打了，你又打不過我。”阿青擋住阿紫的手掌，邁步向著宮外走去，“我得去看看大人，白夫人去世了，大人可能情緒不好……”
“情緒不好，所以才饒了我？”阿紫追著阿青，一路往宮外走。
出了宮，阿青伸手止住了阿紫：“你別跟上來了，大人說了，你不是錦衣衛了。”
阿紫臉色一黑：“那我去哪兒？”
“晚點咱們在餛飩鋪子見吧。”阿青拍了拍阿紫的肩膀，轉身跑走了。
“……”
阿紫又衝著地面吐了口吐沫。
白府。
高聳的匾額上掛著白色的綾羅，推門而入，滿府披白。
白夫人的靈堂擺在第一進的院落，院子裡沒有哭喪的人，就只有白三爺一個坐在銅盆旁，嘴裡一邊叨咕著什麼，一邊往銅盆裡扔紙錢。
“小舅舅。”白季邁步走了進來，他走到銅盆旁，伸手拿起一把銅錢，坐了下來，跟白三爺一起燒起了紙錢。
白三爺擡頭看了白季一眼：“宮裡的事辦完了？”
“辦完了。”
白三爺放下紙錢，拿了一把小巧的金元寶，一個個往銅盆裡扔：“今天地方駐軍到了，雲千城拿著聖旨去了駐軍的軍營。”
白季點了點頭：“地方駐軍中有多少我們的人？”
“四個小王爺，三個是我們的人，不過明王還未到……”白三爺擡頭看向白季，“明王趙勤，你們拿下了嗎？”
“拿下了，他一直很聽柳鶴的話。”頓了頓，白季又說道，“不過趙勤跟雲千城的關係，也挺微妙。”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白季又扔了一把銅錢進銅盆：“讓皇上再下一份聖旨，然後開城門，迎接地方駐軍。”
“要把京城交出去？”
“否則呢？你想當皇上？”
白三爺連忙擺手：“你只要心裡有數就行，白家，已經交給你了。”
白季聽了這話，嘆了口氣，在白三爺手裡拿過金元寶，扔了兩個在銅盆裡：“若是白家真的交給我了，舅舅就帶著母親的屍體儘快回霜橋島吧。”
白三爺聞言擡起頭，原本昏昏沉沉的眸子瞬間變得灼亮了起來：“你趕我們走？你想做什麼？”
白季嘴脣抿成了一條線，沒答話。
“白季？”
“若是小舅舅信不過我，白家的事，我便不管了。”
白三爺聽了這話，暗暗翻了個白眼，隨後他伸手拍了下白季的肩膀，“你要小心些，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預感？”
白三爺扭頭看向白瑤的棺槨：“你不是問過，誰是你父親嗎？”
白季聞言眉頭一皺：“那種事，不用在意。”
“……”
三天後。
雲千城騎著馬站在城門外頭，看著大敞四開的京城城門。
沒有伏兵，沒有暗哨。
只有排成了兩排，站在大門兩側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