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瞥了阿紫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會愛護同僚了?”
阿紫咬了咬嘴脣,伸手拉住了阿青的胳膊,三兩下將阿青拽到了揹人的牆根下。
“幹嘛?”阿青一臉的疑惑,隨後他的眼睛瞪大了,“該不會是你……不對,不可能,你不是最討厭雲(yún)千城的麼?”
阿紫咬了咬後槽牙:“就是我。”
“什麼?!”阿青吃了一驚,他左右看了一眼,確定四周沒人,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爲什麼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罪?”
“通敵?”阿紫試探的問了一句。
阿青因爲生氣,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崩出來了,他看了眼阿紫,又瞄向城門樓上的白季方向。
“現(xiàn)在怎麼辦?”阿紫苦著臉,“大人會放過我嗎?他也不想讓雲(yún)千城死吧?”
“你還揣度大人的心思?你真是沒救了。”阿青一把拉住阿紫的胳膊,拽著她就往城門樓梯上走。
“阿青!阿青……”阿紫雙腳踩著地面,身體重心向下壓,“你要幹什麼?”
“去跟大人請罪。”
“那大人能放過我麼?”
“……”阿青嘴抿成一條線,也不說話。
阿青不說話,阿紫心裡更沒譜了,她一手扒住城牆凹凸不平的石頭,跟阿青對抗著。
倆人正拉扯著,就看到對面的城牆樓梯上,白季急匆匆的往下跑,隨後他翻身上了馬,一騎絕塵而去。
阿青見狀鬆開了手,白季走了,他現(xiàn)在也沒法拉著阿紫去請罪了。
阿紫的氣兒一下鬆了下來,身子伏在牆面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謝天謝地。”
“……”
“你竟然拉著我去請罪,你真是……”阿紫扭頭看向阿青,眼神複雜,“你想看著我死?”
阿青脖子上的青筋蹦了一下:“我會替你求情。”
阿紫冷笑一聲,甩了下袖子,轉(zhuǎn)身就走。
“你去哪兒?”
“去詔獄。”
“去詔獄幹嘛?”
“提審犯人。”
阿青聽了這話,趕忙跟了上去,他臉色陰沉沉的:“別自己受了氣,就拿犯人撒氣,你還是趕緊去找大人請罪吧。”
阿紫摸了摸胸口,聖旨硬邦邦的觸感傳來,阿紫的臉色纔好了些:“你放心,我遲早都會去找大人請罪的。”
阿青深深的看了眼阿紫,眉頭緊緊皺著。
是夜。
京城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除了那些徹夜手門樓的將士還醒著,京城唯一熱鬧的地方,就是這兒了。
軟香樓。
鶯聲燕語,酒香四溢。
外間的金戈鐵馬跟此地毫無關(guān)係,酒客們縱情歡笑,醉生夢死,關(guān)起門來,這裡似乎是另一個世界。
花錦繡喝得醉醺醺的,朦朦朧朧聽到外間有打架的聲音,推開門扉一看,就瞧見滿地滾著金豆子。
他撿起來一個,放在嘴裡一咬。
“嘿,真金的……”
再擡眼去看,就瞧到柳鶴正坐在琴娘彈琴的高臺上,手裡搖著把金扇子,正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臺下。
臺下頭,兩個嬌弱的女子正扭打在一起。
“給她一巴掌,唉,你這巴掌太無力了。”
隨著柳鶴的聲音落下,耳邊想起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一個女子翻身騎在另一個女子身上,手裡巴掌輪圓了,啪啪就是兩巴掌。
“夠勁兒!”柳鶴伸手摸向身邊的口袋,掏出一把金豆子撒了下去,“繼續(xù)!”
那兩個女子打的更兇了。
花錦繡伸手摸了摸臉,他都替那兩個女子臉疼。見其中一個的臉已經(jīng)腫了,花錦繡忍不住推門而出:“哪兒來的暴發(fā)戶?在京城撒野?”
柳鶴愣了一下,擡眼望向花錦繡。
花錦繡雖然官位不高,卻是久負盛名的文人才子,又喜歡在書館說書,他那一張臉,整個京城都認識。
柳鶴也認識。
可柳鶴知道,這花錦繡的靠山是風(fēng)回林,如今風(fēng)回林倒了,花錦繡便什麼也不是。
“輪得到你說話?”柳鶴支起一條腿,痞氣的很,“你不過是一條死了主人的狗,在那兒犬吠。”
花錦繡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好,恩師去世,還是那般悽慘的死法。又恰逢京城動亂,白家掌權(quán),他想給恩師申冤都無出去,心裡窩火的要死。
柳鶴又說出了這樣的話,就像是火苗落入了滾油之中,花錦繡一下就炸了。
他不管不顧,衝著柳鶴跑了過去,跟柳鶴扭打在了一起。
花錦繡不會功夫,自然打不過柳鶴。
不多時,就被柳鶴按在了地上,拳頭一下一下打著他的臉。
花錦繡眼睛冒著金星,頭像是要炸開,他的下眼皮翻了出來,露出一片猩紅。
“夠了。”
一聲帶著怒氣的呵斥響在耳畔,柳鶴的拳頭才停了下來。
萎頓在地上的花錦繡艱難的扭過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桌子邊兒上做這個人。
白季一個人坐在那喝著酒。
“這就夠了?”柳鶴拍了拍手站起來,“要不我們繼續(xù)看那兩個姑娘打架?”
“有意思?”
“你這話說的,我可是見你不開心,才帶你出來解悶的。”
“託你的福,倒真是讓我長見識了。”白季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往外走。
“白季!”柳鶴追了上去。“生氣了?”
“看你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真是乏味的很。”
“可你需要個口子發(fā)泄一下。”
“要不然,你跟我打一架?”
柳鶴聽了這話,臉都白了,慌忙的搖頭:“不必了不必了。”
白季跟柳鶴離開了軟香樓,軟香樓裡忙亂了一陣,又恢復(fù)成了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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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錦繡被姑娘扶進屋子裡上藥,他對著那姑娘梳妝的銅鏡,打量著自己的臉。
青一塊腫一塊,眼中充血,甚是嚇人。
“一定很疼吧?”姑娘小心翼翼的幫著花錦繡擦拭傷口,“其實你不必出頭的,那兩個姑娘也未必記你的好,也許還會怪你斷了她們的財路……”
“這種財路……”
“我們這樣的人,面子裡子的早都不重要了,掙得就是這份錢,錢多了,贖了身,以後的日子也許就能好點……”那姑娘幽幽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多謝公子垂憐。”
花錦繡也跟著嘆了口氣。
那姑娘又打量了花錦繡眼角的傷,一臉的擔(dān)心:“你的傷怎麼樣?”
花錦繡揉了揉昏沉的腦子,眼底閃過一抹狠歷:“這一頓打,倒是讓我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