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爺慌忙跑到白瑤的屋子，就看到房樑上，白瑤的身子在那晃晃蕩蕩的。
白瑤在上頭晃盪，兩個丫鬟在下頭舉著白瑤，白瑤手扥著上吊的白綢，腳還不忘去揣底下託著她的丫鬟。
白三爺看的眼角直抽抽，他縱身躍起，將白瑤從房樑上摘了下來。
“你這麼是要幹什麼？自殺？”白三爺氣笑了，“你可真有出息。”
“要吃沒了。”
“什麼？”
“風回林。”
“……”
白三爺驟然聽到這話，氣得喘了一口粗氣，邁步向著門外走去。
“弟弟？”
白三爺的腳步停住了。
“你等我一會兒。”白瑤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她拍了怕身上的灰，轉身走向內室。
一邊走，一邊脫身上的衣服，等她到內室的時候，身上已經乾乾淨淨了。
白三爺冷哼了好幾聲，回了下頭，內室的窗戶又沒關，入目就是光溜溜的後背。
白三爺趕緊轉了過去，他心裡直罵娘。這二姐，怎麼比小時候還瘋。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白瑤已經再次走了出來。
她換了那套大紅色的嫁袍，邁步往外走去，腳步飛快。
“你又想幹什麼？”白三爺追了上去，他打量著白瑤的衣服，只覺得觸目驚心。
白瑤擡起一隻手，陽光下，手上的皮膚白的幾乎透明，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
“你瞧。”白瑤將手往白三爺面前一遞。
白三爺愣了一下，低頭望去。
那青色的血管正砰砰砰的跳著，然後越跳越快，不多時，血管表面的皮膚忽然裂開了，一隻青色的蟲子從血管裡鑽了出來。
“嗯……你什麼時候養的？”白三爺後退了一步。
白三爺雖然喜歡刺激的東西，可他只喜歡那些鯊魚、野熊，那種看上去刺激的，表面刺激的。
像是白瑤這般刺激在皮肉裡的，他還是……很不待見的。
“我們去城門樓。”白瑤伸手拽出那蟲子，又掏出個陶瓷瓶子，將蟲子放進了瓶子中，“這些年你幫了我不少，現在換我，幫你做點事。”
白三爺聞言眼睛一亮，他從懷裡抽出個黑色的帕子來，幫白瑤綁住了手上的傷口：“這蠱毒能傳多遠？還需要準備點什麼別的嗎？”
“火爐、石臼……”
白瑤報了幾樣東西，都是最稀鬆平常的，白三爺著人記下去購置。
白三爺將白瑤送到了城門下，他原本是想著一直陪著白瑤的，可他找不到白季，白季昨兒的胳膊又被凍成了那個樣子。
白三爺總讓他心裡不穩當，他瞧著白瑤制蠱毒還要準備好一會，便抓著阿青，倆人先去找白季了。
白瑤一個人上了城門樓，她一身嫁衣紅的刺目，站在城門樓上，衣衫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烘乾、研磨……”白瑤命人在城門樓上擺了張小桌子，嘴裡叨咕著，手裡忙個不停。
將東西都準備好之後，白瑤伸出那隻受傷的手，舉在了半空中。
她手背上，纏住傷口的帕子隨風飛舞著，帕子邊沿一直穩穩衝著孟家軍的方向。
白瑤臉上揚起一抹笑意來：“風向正好，多殺幾個，也讓我這心火降一降。”
白瑤深呼了一口氣，將製作好的粉末，緩緩揚在了空中。
風勢不算劇烈，可卻十分綿延盤旋，帶著那些粉末，飄飄灑灑的飛了出去。
孟家軍這邊，早有瞭望的人看到白瑤在城門上頭搗鼓。
趙石找不到雲千城，便直接叫了胭脂跟杏兒過來商量。
衆人都知道白瑤在搗鼓蠱毒，可隔著那麼遠，任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白瑤在搗鼓什麼蠱毒。
“是粉末的，需要沾到皮膚的嘛？那讓戰士們遮蔽好身體皮膚，護住口鼻，在帳子裡避避？”杏兒看著自己的娘。
胭脂搖了搖頭：“總不能所有人都避在帳子裡，萬一是一個人沾到皮膚，然後接觸再生……那就不好辦了。”
“那怎麼辦……”
“得知道到底是什麼蠱毒。”
“然後配解藥？”
“要是沾到就立死的呢？”
“……”
胭脂跟杏兒在這邊你一言我一語，趙石跟孟將軍在旁邊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太子，地方駐軍快趕到了。”孟將軍低聲在趙石身邊說道，“等地方駐軍來了，我們就不好辦了。如今又有妖女在城上放蠱，不如我們現在就攻過去？”
趙石眉頭皺著：“可若是沒有阿蠻帶來的那些火器，我們攻不下城，只會徒添傷亡。”
“太子好好跟阿蠻公主說說，阿蠻公主會同意的，畢竟，你們纔是親兄妹。”
趙石搖了搖頭：“我跟阿蠻說了好多次了，她……”
“阿蠻公主人呢？”
趙石搖了搖頭：“找了好幾圈都沒人看到她，可能是有事，出了軍營了。”
趙石說完這話，眼睛忽然瞄向了帳子外頭，不遠處就是存放火器的地點：“那兩千的橫關兵……”
孟將軍搖了搖頭：“只要控制了無境和尚，就行。”
趙石眼神晦暗：“可是阿蠻……”
趙石的話說了一半，另一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孟將軍跟趙石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倆人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帳子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哀嚎。
那些裹著蠱毒的粉末，已經飛了過來。
哀嚎聲一聲接著一聲，趙石邁步就往外走，就瞧見一個守衛捂著臉跪在地上。
趙石一把抓住了那守衛的胳膊，掰開他的胳膊，就看到了那張臉。
乍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趙石看了好一會，直到那侍衛伸手指向自己的臉頰，趙石才發現那個腐蝕了個口子。
口子很小，像是針尖兒點的一般，卻黑的滲人。
“疼的……很。”那侍衛生怕趙石覺得自己矯情，他伸手指向不遠處的倆個人，“你瞧他倆，他倆也很疼。”
趙石看著那些慘叫的人，臉色陰沉的像是山雨欲來的天空。他回憶起許多年前，那場摧毀了他整個人生的戰爭。
就是這些本不該存在於事的東西，壓的人喘不過氣，生不能，死不得。
“太子！別這麼站在外頭。”杏兒從帳子裡跑出來，給趙石披了件黑厚的斗篷，“小心，你可不能沾到這些飛灰。”
趙石看著身上的披風，又低頭看向杏兒。
杏兒小嘴開開合合，不停的說著話：“好在此地距離城門比較遠，那小小一瓶粉末，飛到這裡，都分散了，傳染不到幾個人。”
“不會這麼簡單的，它會傳染的，會傳染很多人。”趙石一臉篤定。
“太子。”杏兒皺著眉頭看著趙石，一臉的心疼，“你別擔心，我和我娘會盡快想辦法的。”
“杏兒，你幫哥哥個忙。”趙石一把按住杏兒的肩膀，“那個無境和尚，你幫我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