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城睡得沉沉的，她夢見一堆小雞崽兒在自己身邊扯著脖子要食吃，嘰嘰喳喳吵的震耳欲聾。
雲千城沒有食物，那些雞崽就憤怒的啄雲千城的腳。她一抽腳，就感覺整個人忽悠一下，像是要飛起來。
突然的失重讓雲千城倏然驚醒，這才發(fā)現自己並沒有躺在牀上，而是躺在一張?zhí)傺u搖椅上，搖椅正緩緩的搖晃著。
藤椅邊兒上，是滿院子的小雞崽兒。
白季坐在樹樁做成的凳子上，正抓著一隻肉呼呼的小雞崽兒的兩個金色小翅膀，用手指逗弄著。
那雞崽起先十分想啄白季的手指，啄了兩下沒啄到，便抻著脖子聲嘶力竭的喊叫著。
白季伸手就掐住了雞崽的小嘴兒。
雲千城睡眼惺忪的看著，看了一會，就覺得十分不對勁。
陽光刺目，白季身下的影子濃重黝黑，小小一團。擡頭看天，太陽在正當空，竟然已經到了午時了。
“我睡了這麼久？”雲千城站起身來，蓋在她腿上的小毯子便滑落在了地上。
彎腰撿起毯子，抖了兩下扔回藤椅上：“你將我?guī)У竭@裡做什麼？”
白季鬆開小雞崽兒的嘴，將雞崽放在手心裡：“我昨天晚上冒著那麼大的風險，跑到了敵營裡，自然要收點跟風險相對的利益。”
“你昨兒晚上就是去綁我的？我還以爲你受了什麼委屈，要找我抱一抱，求個安慰什麼的。”
白季臉色一僵：“我能受委屈？”
雲千城撇了下嘴：“也是，誰能讓你受委屈。”
白季臉色不太好，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手心裡雞崽撲棱著翅膀一個勁兒的要往地上跳。
“真受委屈了？”雲千城提起裙襬，兩步走到白季身邊，手指在那小雞崽圓滾滾的肚子上一推，那雞崽就跌跌倒倒的落在了地上。“你的胳膊，是怎麼回事？”
雲千城站在白季身邊，十分清楚的感覺到寒意順著白季的胳膊上往外冒。
“受什麼委屈，胡說八道。我就是跟人打架，受了點傷。”白季伸手去拉雲千城的手，“我知道你不怕冷，你過來給我捂捂。”
雲千城躲開白季的手，轉而她又將自己的手搭在白季的胳膊上。
手上的觸感跟昨天晚上一下，就像是摸著個大冰塊。
雲千城的聲音沉了下來，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黑的像是子夜的天幕：“你還沒告訴我，這是誰幹的？”
白季沒答雲千城的話，他伸出手，將雲千城拉進了自己懷中：“你生氣了？你身上可真暖和。”
“白府有暖炕，暖炕上，可比我暖和多了。”
“這農舍裡也是暖炕，外頭的爐火一點，裡頭的炕就燒熱乎了，我們去炕上躺躺？”
“……”
“雲千城？”
“大白天的，在院子裡就挺好。”雲千城從白季懷裡站起來。
既然白季不想說，她問也是白問。
可還不等她站直身子，她的後腰就被人用手指點了一下，身子一軟，又倒入到白季的懷中。
“白季！”雲千城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帶著薄薄的怒氣。
“你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麼好看。”
“……”
雲千城心裡那點火，噗嗤一下就滅了。
“你昨天從離開丞相府後，去哪兒了？”白季將雲千城打橫抱了起來，一邊問雲千城的話，一邊邁步就往農舍外頭走。
她窩在白季的懷裡，從她的角度自下往上看白季，白季下巴的輪廓清晰的撩人。
雲千城不自覺的想將頭往白季胸口蹭蹭，可她腰椎痠麻著，腦袋動起來格外費勁兒。
“雲千城？”
“我沒去哪兒，直接回城外了。”雲千城撒著謊，臉色有些不在然。
“你去皇宮了？”
“……”
“你見到趙機了？”
“……”
“你跟趙機說什麼了？”
“……”
白季接二連三的發(fā)問，每一個問題都帶出一個答案來。
雲千城不說話，白季也有耐心。
白季抱著雲千城上了個小山坡，將雲千城放在地上，他自己則拿了個望遠鏡往遠處看。
雲千城躺在草地上，身子軟軟的，動也動不了。一陣微風吹過，身邊的青草葉子搖曳著身子，葉子尖兒搔著雲千城的臉頰，癢癢的。
過了好一會，雲千城眼瞧著天上的太陽又挪動了一段位置，她覺得不能這麼僵持下去了，嘆了口氣，緩緩開了口：“我的確去皇宮裡，我見了趙機。”
“說什麼了？”
“我讓他跟我出宮，他不敢。”
“他不敢？”白季愣了一下，垂頭看向雲千城，“是因爲他知道廢太子趙石是你哥哥？所以不相信你了？”
雲千城挑了下眉頭：“你裝模作樣幹什麼？這事就是你告訴他的吧？”
白季嘴角一揚，又擡起頭，透過手中的望遠鏡繼續(xù)望著遠處。
白季所在的山頭，視野正對著京城，也能瞧見那些囤積在京城外的士兵的動向。
“雲千城，你準備怎麼辦？這麼多人就在京城外頭圍著麼？地方駐軍可馬上要趕來了。”
雲千城冷哼一聲：“我還盼著他們快點來。”
白季聽了這話，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你到底想幹什麼？”
“若是皇上跟我出宮，那皇城就變成了空殼子，皇權外移，地方駐軍一來，你用什麼理由守衛(wèi)皇城？”
白季低頭看向雲千城，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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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千城眨了眨眼睛，繼續(xù)說道：“到時候就不能叫攻城了，而是剿滅前朝叛軍的戰(zhàn)爭，舉國上下，矛頭指著你白家一家。”
“……”白季蹲下身子，臉懸在雲千城的正上方。
四目相對，雲千城眨了眨眼睛，有點懵：“你要幹什麼？”
“可是皇上沒出宮，你準備怎麼辦？”白季的頭又向下壓了一分，他垂下視線，看著雲千城的脣。
光澤飽滿的脣，美的就像是生來爲了親吻和沉淪。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緩緩長開脣瓣，兩人距離這麼近，吐氣如蘭已能撫到人的臉上：“趙機不敢出城來，那我就只能硬拼了。”
“怎麼硬拼？”
“攻城。孟家跟白家兩敗俱傷之後，大局可保。”
“兩敗俱傷？這還真是毒。”白季忽然擡起頭，站起了身子，他用腳輕輕踢了踢雲千城的大腿：“好在我今天抓了你。”
“你抓了我，對你沒好處的。我一走，孟將軍一定會馬上攻城。”
“孟家軍打不過我，他攻城還不如圍困。”白季頓了頓，又說，“何況，我抓了你，趙石就會投鼠忌器。”
雲千城聽了這話，噗嗤一下笑了：“你以爲我在他們心中的份量很重？”
白季挑了下眉毛，難道不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