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眼底滿是輕視：“這裡頭的東西跟我無關。”
“無關？”風回林嗤笑一聲，掏出個手絹蓋住了手掌，拉開了包袱皮，“我怎麼看，這第一封信，就是寫給你的呢？”
包袱皮一打開，露出最上頭的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上，端端正正寫了白季兩個字。
“她不是說，所有信她都翻看過了麼？”風回林隔著手絹拿起信封，“可這封信上的封蠟卻是完整的，這是她寫給你的信。”
白季一把從風回林手中奪過了信封，他用手直接抓著信封，塞進了懷裡。
風回林冷笑一聲，低頭繼續看別的信箋，粗粗翻了兩下，他便收回了手，又扔掉了帕子：“拿進宮中吧，該讓皇上先看的。”
城門外頭。
杏兒兩步追上了雲千城：“咱們應該直接在信箋上下毒的，只要放倒了白季和風回林，皇城就不攻自破了。”
雲千城瞥了杏兒一眼，沒說話。
杏兒小嘴繼續叭叭著：“大小姐，咱們什麼時候攻城啊？”
“不攻城。”
杏兒撓了撓頭：“啊？這麼多人圍住了京城，不攻城？”
“圍著就行。”
“可是，今兒不是看到了一封信，那信裡寫著，北方地方駐軍已經齊聚，馬上就要開到京城了麼？”
“那又怎麼樣？”
杏兒眨了眨眼睛：“難道咱們不用在那之前，拿下皇城嗎？”
雲千城搖了搖頭：“不用。”
雲千城的反應越淡定，杏兒就越不淡定，她跟個兔子一樣在雲千城身邊左右亂晃，不時的就問一句。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大小姐。”
雲千城也懶得跟杏兒解釋，只安撫性的拍了拍杏兒的肩膀：“別多想，費腦子。”
“……”
夜色降臨，營地終於燃起了火把，白日因爲防著火星引燃炸藥，所以一直沒有埋鍋造飯，這會兒，便開始了孟家軍的第一頓熱乎飯。
雲千城端著碗菜湯，坐在營地最邊兒上，一口一口的喝著。
綠色的菜葉在白色的湯汁上漂浮著，雲千城吃的挺香。
一碗菜湯吃了一半的時候，雲千城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是胭脂。
胭脂在營帳裡休息裡一天，臉色卻依舊蒼白。
雲千城挪了下身子，將身下的大石頭讓出了一半。
胭脂在雲千城身邊坐下了，她面朝著京城的方向，臉色冷漠。
“有話跟我說？”雲千城又喝了口菜湯。
胭脂好半天才開口，聲音乾澀：“你根本不需要我。”
雲千城也不否認：“嗯，我有杏兒就行。”
“你放過她，她能做的，我都能做，而且我做的還會比她好。”胭脂苦笑一聲，“順順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我不一樣。”
“你有什麼不一樣？”
胭脂的眼神裡滿是嘲諷：“我知道，被人利用，就是女蘿人的命。我會努力執行你下達的每一個任務，儘量做的完美。”
“用不著。”
“……”
“是她自己要跟著我的。”雲千城喝完了碗裡的湯，扭頭看向胭脂，“杏兒，爲什麼那麼想重建黃金宮呢？”
胭脂皺了下眉頭，似乎不明白雲千城爲什麼這麼問。
雲千城一臉的疑惑：“以杏兒這個年紀，她記事的時候，黃金宮都已經沒了吧。”
“也許是因爲，黃金宮是女蘿人的輝煌吧。”胭脂垂下頭，“你能放過杏兒麼？”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這事，你得去問杏兒，我都說了，是杏兒自己要跟著我的。”
“是你誆騙她的……”
“……”
雲千城將碗放在腳步，不知道怎麼跟胭脂溝通了。
胭脂眼神晦澀，好一會纔再次開口，說的卻是別的事了：“雲千城，你贏不了的。”
雲千城嘴角一彎，笑了出來：“我逼著你下了個骨誓，你就這麼咒我？”
“你知道殷墨吧？”
雲千城點了點頭，身子往後仰了一點，雙手撐在石頭上，擡頭望向了頭頂的繁星，聲音淡淡的：“整個天晨，有誰不認識殷墨。”
胭脂嘴角一揚，眼底閃過一抹自豪的光：“有誰的兵法，能鬥得過殷墨。”
“殷墨死了。”
胭脂臉色白了一下：“這就是我要問你的，阿蠻，殷墨的戰神骨呢？”
雲千城驟然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驚詫，她扭頭看向胭脂，眼底滿滿的打量：“那戰神骨，是你……”
“是我從殷墨身上拆下來的……”胭脂臉色越發慘白，身子都開始搖晃起來了，“他說，他已必死，所以一定要把這骨頭送給一個友人。”
雲千城臉色難看了起來，嘴脣抿著，沒說話。
“是在你手裡丟的吧？”胭脂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充滿壓迫性的看著雲千城的眼睛，“你，把殷墨的骨頭，弄丟了吧。”
“……”
“是給了那個人了麼？”胭脂伸手指向了皇城的方位，“給了風回林？”
雲千城點了點頭，張開嘴，話音乾巴巴的：“我當時，中了蠱了，腦子忘了很多事。”
“呵。”胭脂站起身來，腰肢彎著，低頭看向雲千城，“所以我說，這場仗，你贏不了的。”
雲千城皺了下眉頭：“爲何？”
“因爲這世上，沒人能打的敗殷墨。”胭脂的手再次指向了皇城的方向，“戰神骨，在別人的身體裡復活了，而那個人會同殷墨一樣歷害，你永遠打不敗他。”
雲千城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你說的這個人。”
胭脂皺了下眉頭。
雲千城繼續說道：“我在風回林身邊很多很多年了，我沒見過善用兵法如殷墨一般的人。”
胭脂站直了身子，緩緩搖了搖頭：“一定有個人，得了戰神骨。”
“沒有。”
“一定有。”
雲千城眉頭皺的更緊了：“若是真有，這個人，會是誰呢？”
京城內，君子堂。
陳聶跟花錦繡兩個人坐在後院裡，圍著個小火爐煮著茶喝。
陳聶伸手拿著火鉗子捅了捅爐子：“地方駐軍要來？不是挺好的嗎？那又不是敵人。”
“怎麼不是敵人……”花錦繡低頭啜茶。
“他們不是來打孟家軍的麼？”
“他們是來救皇上的。”花錦繡擡起頭，看向陳聶，“對雲千城來說，來的人越多越好，勢力越複雜越好，若是所有人都能拴在一起，那便誰都不敢亂動了。因爲一動，馬上就會變成別有居心的衆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