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啊？”杏兒一臉疑惑的打量著雲千城手中的手絹。
雲千城將手絹往杏兒手裡一放，一臉的後怕：“血呼啦的，嚇死人了。”
“血呼啦的？”杏兒皺起了眉頭，她一臉警惕的彎下腰，將手絹放在地上，撿了根樹枝，遠遠的挑起那帕子。
帕子一挑開，那蠶豆大小的骨頭粒便出現在了視野內。
“……”杏兒的臉色變了。
雲千城催促杏兒：“怎麼了？”
“我娘自願給你的？”杏兒一臉狐疑的看著雲千城。
雲千城臉微微一紅，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嗯。”
“你遲疑了……”
“……”
“雲千城。”杏兒語氣涼了下來，眼底涌出一層薄薄的怒氣：“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雲千城彎下腰，將那骨粒撿了起來，用手絹包好了，揣在袖子裡。
揣好骨粒後，雲千城擡腿就要走。
“這是骨誓。”杏兒一把抓住了雲千城的胳膊，“我跟你說過的，這誓很毒，背誓者……”
“下地獄。”雲千城接過了話頭，“你相信有地獄？”
“我自然信。”
雲千城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抹光：“相信就好，希望你娘也相信。”
“雲千城！”杏兒手上猛地一用力，鉗子一樣掐著雲千城的胳膊。
“嘶……”雲千城被掐的倒吸一口冷氣。
“把骨頭還給我娘。”
雲千城扭頭看向杏兒，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杏兒：“不還。”
“……”
“我必須得拿著這個。”雲千城眉頭皺了起來，她伸手去推杏兒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推了兩下沒推動。
杏兒眉頭擰的比雲千城還抽抽：“你讓我娘起誓，你是不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你。”雲千城點了點頭，“可是，你好死不死的跟我說，你喜歡我哥，我怕你做傻事。”
聽了這話，杏兒臉上閃過一抹窘迫：“做什麼傻事？”
“我怕我哥還想當皇上，怕你幫他，可我又不想從你身上摳塊骨頭下來，就委屈你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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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會背叛你？”杏兒氣笑了，“你就這麼不自信？”
“你可能搞混了自信和自負。”雲千城趁著杏兒放鬆，一把抽出了胳膊，她伸開手給杏兒看，“你瞧我的手。”
“看什麼？”
“手掌。”雲千城蜷縮了下手掌，順便甩了甩被掐的生疼的胳膊，“在你掌握了一切變數之後，纔可以自信，若是什麼都沒掌握，就盲目的自信，那就是自負。”
“你把我們當城什麼？你手心裡的變數？”
“女蘿人是很恐怖的武器，所以……”頓了頓，雲千城又從袖筒子掏出那個包著骨頭粒的手絹來：“看到這個了麼？我現在挺自信的。”
“……”
杏兒伸手就去奪那手絹。
雲千城趕緊後退了一步，又將手絹塞回到袖子裡：“你不是說，這玩意不能偷麼？”
“且……”杏兒從牙縫裡擠出個聲音來，惡狠狠的，“雲千城，你遲早會衆叛親離的。”
雲千城點了點頭：“我知道。”
“……”
杏兒冷笑一聲，扭頭便走。
杏兒走遠後，雲千城嘆了口氣，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骨粒，擡頭仰望了下天。
大朵大朵的白雲，帶著魚鱗樣的花紋點綴著天邊。
“雲千城……”無境和尚一直站在雲千城身後不遠出，剛剛那出鬧劇，他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楚。
“有事麼？”雲千城扭頭看向無境和尚，聲音清冷。
“我瞧杏兒是個跳脫性子，你既然有辦法拿住女蘿人，何不連杏兒也一起……”
雲千城望著無境和尚的眼睛，看了兩秒，忽然笑了出來：“你想要什麼？”
無境和尚愣了一下。
“你已經不想待在趙勤身邊了？你覺得他庸碌無爲？”
“我只是給你提個意見……”
“以你的能力，還進不了君子堂。”雲千城歪了歪腦袋，“可是……”
“可是什麼？”無境和尚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雲千城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兵馬：“你幫我管好這兩千人，好好等著吧。以眼下這個情況，別說進君子堂，封侯拜相都有可能，你會有機會的。”
雲千城往趙石的營帳方向走，無境和尚連忙邁步跟了上去。
“雲千城，你真覺得趙石他想當皇上？”
雲千城腳步停了下來：“不是覺得，是確定。”
“爲什麼？”
“孟將軍明明都已經起兵叛變了，更何況，宮裡的皇上是孟將軍跟趙石的仇人。”頓了頓，雲千城繼續說道，“你以爲他們爲何會一直聽我的？怕就是憋著這最後一下，給我來個釜底抽薪。”
“那你還把孟家大軍一路送到京城門口？”
雲千城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誰讓京城這裡，風水好呢。”
“……”無境和尚忍不住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只有在這裡，我才能讓他們騎虎難下。”雲千城的眼神晦暗下來，“最不濟，讓孟家軍跟白傢俬軍鬥個兩敗俱傷，然後再從斷壁殘垣上，重新起高樓。”
無境和尚眼底閃過一抹恐懼：“雲千城，這裡可是京城……”
雲千城扭頭看向無境和尚：“你記著，那兩千的橫關兵，還有咱們從霜橋島搶來的火器，不是用來打架的。”
無境和尚挑了下眉毛：“那是用來……最後收拾殘局的？”
“不是，他們……是用來帶節奏的。”
無境和尚再次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京城，皇宮。
御書房內，趙機的書案上摺子堆積如山。
他這會卻沒有翻閱奏摺的心情，而是拿著毛筆，一邊思索一邊在一張紙上寫著字。
“你要送信？”白季的身子從敞開的窗戶探了進來，他雙手依著窗臺，視線往趙機手下的信紙上看，“寫給誰的？”
趙機將信紙一個翻轉，帶字的一面壓在了下面。
“寫也是白寫，反正你也送不出去。”白季站直身子，邁步往門口走，跨過門檻，進了書房。
“你來做什麼？”趙機面色不悅。
白季在趙機對面坐下了：“我記得，咱們小時候關係特別好。”
趙機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白季自顧自繼續說著：“你當皇上之後，我也一直在用心的幫你。”
“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個……”白季伸手從趙機胳膊底下抽出那張信紙，將信紙緩緩翻轉過來。
信紙的開頭，寫著“雲千城”三個字。
白季的手指在那三個字邊上點了點：“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