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杏兒換了套夜行衣,跟在雲千城身後。
雲千城同樣是一身黑色,整個人隱藏在了夜幕之中,她壓低聲音跟身邊的杏兒說道:“皇上說,只要白家落在白季手裡,白家就不會反。”
“這麼篤定?”
雲千城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皇上很相信白季,可是……”
“可是?”杏兒眉頭挑了起來,“不是吧,皇上信錯了?白大哥也想當皇上?”
“說不清楚。”
兩人快步走著,夜色已深,街道上分外安靜。
“不對,走錯路了。”杏兒一把拉住了雲千城的胳膊。
“有人跟著我們。”雲千城反手拉住杏兒,繼續往錯誤的方向走。
兩人一路走入了一條死巷子,這纔回過頭,等著那尾隨的來人。
“雲千城。”
巷子口處,人還沒來,聲音已經到了。
雲千城身子往後倒退了一步,臉色蒼白:“趙石。”
雲千城的話音一落,一個男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巷子口,他一步步朝著雲千城走了過來,一直將雲千城逼到巷子底。
“你怎麼在這?”雲千城瞪著眼睛看著趙石,“不是讓你去兗州麼?”
“我去兗州幹什麼?造反麼?”趙石又向前走了一步,雲千城的後背便抵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你來找我,有事麼?”
“孟蘭江呢?”
雲千城嘴抿成了一條線:“孟蘭江她好好的,跟皇上在一塊呢。”
雲千城的話音一落,趙石的拳頭就砸在了雲千城伸手的牆壁上。
“……”
雲千城掃了掃肩膀上落的灰塵。
“呵。”趙石冷笑一聲,“你倒是膽子大,你就不怕孟蘭江真的一刀扎死皇上?”
“她扎死皇上,我就扎死你唄。”雲千城聲音冷冰冰的,“比起她自己,孟蘭江更想讓你活著。”
“呵……”趙石又是一聲冷笑。
“你笑什麼?”
“你能扎死我?”
雲千城臉色一滯,她打量著近在咫尺的趙石,又想起來東北虎被自己調走了,嘴裡便泛起了苦澀,語氣柔和了下來,“我可救過你,你……”
“你能扎死我麼?”趙石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把匕首來。
匕首雪亮,嚇得一直在一旁的杏兒趕緊撲了過來:“趙石,收起匕首。”
趙石沒理會杏兒,而是直接將匕首塞入了雲千城的手裡,隨後他握住雲千城的手,將匕首的尖兒抵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你想扎死我麼?”
“……”
雲千城一臉懵的看著趙石,這趙石突然發的是什麼瘋?
“阿蠻,你想扎死我麼?”
聽到阿蠻兩個字,雲千城的骨頭都涼了。
她眼仁在眼眶裡抖了兩下,乾巴巴的長開了嘴:“你認錯人了。”
“我認錯人了?”趙石冷笑一聲,“那你扎死我。”
“……”
雲千城覺得自己這個哥哥,腦子的的確確是不太正常:“扎什麼扎,你這麼想死麼?!”
“阿蠻。”
“……”
“當年發生什麼事了?你是被黃金宮的人抓住了麼?”
“你真的認錯人了。”雲千城垂下頭,腦子裡閃過的都是自己這些年,怎麼一點點將趙石從監國太子之位上拉下來的畫面,每次針鋒相對,不留餘地,險些將趙石給逼瘋了。
若是讓趙石知道做這些事的,是自己的妹妹阿蠻,那簡直……
“咳,我有父母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千城擡起頭,眉頭皺的緊緊的,一臉的怒氣,“你胡亂認什麼親戚,你是瘋了麼?”
“你不是阿蠻?”
“不是。”
“那你扎死我。”
“……”
雲千城的刀劍往前一遞,落在了趙石的胸口,衣服被壓出了一道細小的口子:“你真這麼想死?”
趙石不說話,臉色鐵青的看著雲千城。
雲千城的匕首尖顫顫巍巍,眼瞧著就要往前送出。
“別吵吵了!”杏兒猛地攥住了雲千城的手,緊接著她扭頭看向了趙石,“你妹妹她被人下了蠱了,忘了很多事。”
“忘了?”趙石愣了一下,緊接著他低頭看著停在自己胸口的匕首,趕忙一側身,又反手將匕首奪了下來。
既然是忘了很多事,那就難保不會對自己真扎那麼一下子。
雲千城的手別捏的生疼,驟然解放出來,她瘋狂的甩著自己的手腕子。
“捏疼你了?”趙石一臉心疼的看向雲千城。
雲千城搖了搖頭,嘴脣抿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啊?”雲千城眼底滿是詫異,她擡頭打量著趙石。
趙石刀削般的臉上滿是愧疚,一雙鷹隼樣的眸子裡蕩著苦澀。
“不是,我……”雲千城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難道不是我一直在欺負你麼?”
“是我把你弄丟了,我不該讓你去黃金宮的……”趙石一把抱住了雲千城,“這些年,你受苦了。”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好一會沒說話。
趙石衣服單薄,身上的熱氣透過衣服傳出來,懷抱暖暖的。
好久之後,雲千城纔開口問道,:“你不生氣麼?”
“爲何生氣?”
“太子監國的位置……”
“生氣。”
“……”
雲千城嘴角耷拉著,又不說話了。
趙石嘴一咧,露出一排白牙:“不過沒什麼是比親人更重要的。”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眼底滿是迷惑。
小時候的太子哥哥她當然熟悉,可後來那麼多年,在雲千城的印象中,趙石不是這麼溫情的人。他殘暴,甚至弒殺,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情。
雲千城皺了皺眉頭,趙石的懷抱熱乎乎的。
她有些迷茫起來。這一刻她很清楚的感覺到趙石對自己的感情,可這份感情,似乎又不該屬於這樣一個冷血弒殺的人。
雲千城從趙石的懷裡掙脫出來,帶著探究的眼神看向趙石。
趙石經歷了什麼,雲千城不知道,就像雲千城經歷了什麼,趙石也不知道一樣。
趙石揉了揉雲千城的頭髮:“我過的一切都好。”
雲千城扁嘴,這是再明顯不過的謊話了,她看著趙石的眼睛,鼻子忽然就酸了起來。
“真是該死……”雲千城垂下頭,“他就那麼喜歡把人玩弄與鼓掌之上麼?”
“你說誰?”
雲千城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師傅,這次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