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蘭江坐直了身子，扭頭去看趙石攥著鞦韆繩子的手：“鬆開。”
趙石攥的緊緊的。
孟蘭江便伸出兩隻手，去扒趙石的手。她扒了好久，沒扒動，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趙石兀然鬆開了。
“想盪鞦韆，就蕩吧，注意安全。”趙石的聲音低低沉沉的。
孟蘭江的眼睛瞬間就紅了起來。
她兩隻手握著兩邊的繩子，腳在地上一蹬，鞦韆又晃晃悠悠的蕩了起來。
風吹在她的臉上，眼眶裡蓄滿的淚水便噼裡啪啦往下墜。
“你哭了？”趙石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嗯。”孟蘭江輕輕晃著鞦韆，“頭一次看到麼？”
“是。”趙石嘆了口氣，“頭一次看到。”
鞦韆越蕩越高，趙石站在鞦韆邊兒看著，鞦韆上的女子髮絲飛揚，單薄瘦弱，好似隨時要隨風而去一般。
丞相府。
杏兒看著熱氣騰騰的浴盆，又看了眼敞著的院門。
院子裡安靜的嚇人，雲千城去陪風回林下棋，到這會兒還沒回來。
杏兒伸手試了下水，覺得水涼了有些可惜，便起身關了屋門，準備自己泡個澡。
剛將花瓣撒入水中，院門處便傳來了腳步聲。
杏兒嘖了下嘴，遺憾了看了眼浴盆，返身開門走入了院中。
院子中，雲千城陰沉著臉，腳步飛快。
“怎麼了，大小姐？”
“師傅也想到了那個辦法，給孟將軍的士兵下蠱毒。”雲千城邁步進了屋子，煩躁的撓了撓額頭，“他想讓我去說服皇上。”
“不是真讓我制蠱毒吧？”杏兒臉色白了，支支吾吾的，“我可做不來這種事，上次趙石讓我制蠱毒，我都……”
“趙石讓你制蠱毒？”
“嗯……”杏兒臉上訕訕的，“蠱毒都製作的差不多了，讓我一把火給燒了，我真下不去手……”
雲千城拍了拍杏兒的肩膀，隨後她嘆了口氣，在桌子邊坐下了。
“大小姐……”杏兒一臉踟躕的看著雲千城。
“師傅既然能提出這個建議，他肯定不是指著你制蠱毒。”雲千城眉頭輕輕皺著，“我師傅手裡有不少的蠱毒，應該是白瑤當年給他的……”
“那可怎麼辦？”
“若是將你送到孟將軍身邊，你能不能……”
“讓我去解毒麼？”杏兒皺著眉頭，“我儘量吧。”
“這恐怕……也不行。”雲千城揉了揉眉心。
“怎麼不行了？”
“若是孟將軍那邊不出事，死的就是皇上這邊的士兵了……”
倆人正說著話，東北虎忽然從門口閃了進來，他銅鈴般的眼睛看著雲千城：“你要把杏兒送走？去幫敵軍？”
雲千城咬了咬嘴脣，沒說話。
“這是通敵的罪，雲千城。”東北虎的聲音低低沉沉的。
杏兒眼睛一瞪，衝著東北虎嚷了一句：“你站哪邊的？”
東北虎眼神陰冷的看著杏兒：“孟將軍麾下的都是叛軍，死不足惜，他們不死，死的就是天晨的好兒郎。”
“少扯，孟將軍手下的，跟皇上手底下的，不都是天晨人麼？”杏兒不依不撓的瞪著東北虎，“差什麼了？”
“差的多了。”東北虎冷笑了一聲。
杏兒別過了頭，直翻白眼。
“讓我想想，你們先出去吧。”雲千城衝著二人擺了擺手。
杏兒又衝著東北虎翻了個白眼，這才轉身離開，進了一旁的偏房。
東北虎卻站在那裡沒有動。
“你還有什麼事麼？”雲千城疑惑的擡頭打量東北虎。
東北虎遲疑了一下，纔再次開口：“我想回一趟白府。”
雲千城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現在麼？”
“是。”
雲千城嘴角微微彎起，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你到底還是白季的人。”
“我是白大人的人，也是您的人。”東北虎頭微微垂著，“只要您還是白大人的人。”
說完這話，東北虎衝著雲千城行禮，轉身便走。
“你倒是變了好多。”雲千城看著東北虎的背影，語氣淡淡的，“你以前，只知道服從命令，現在卻可以跟我說好多的話。”
東北虎腳步停了一下：“以前我們不熟，我一直都是這樣，是您一直不知道。”
“是，是我不知道。”雲千城苦笑一聲，“你還會回來麼？”
“只要白大人讓我回來，我當然會回來。”
“……”
東北虎走了。
雲千城嘆了口氣，趴在了桌子上。
她纖長的手指敲擊著桌子面，臉上滿是鬱悶：“偷聽了兩句話，回頭就去告密去了，真是……”
月亮一點點升起來，雲千城一點睡意都沒有，她給自己泡了熱茶，坐在廊下，自斟自飲著。
耳邊是偏房內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杏兒已經睡著了。
“真是羨慕她，不管多大的事，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睡著。”雲千城又喝了口茶。
“大半夜的喝茶，所以你纔會睡不著。”
“誰？”
雲千城擡頭，視線落在院中的大樹上。
枝椏茂盛，樹葉繁茂。
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他穿著厚厚的連帽的袍子，整個臉都隱藏再黑色的帽子中。
雲千城一臉驚異，她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來的，她竟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我研究了一下丞相府的地圖和護院巡視的時間，發現這個時候，最容易潛入你的院子。”
雲千城眨了眨眼睛，這聲音耳熟的很：“白季，你搞什麼鬼？”
“你不回家，我只好自己來了。”白季將頭上的腦子往後一掀，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他擡頭看了眼月亮，“明天還要早朝，早點睡吧。”
“……”雲千城一臉的驚詫。
唰的一聲，從樹上又跳下來個人。
雲千城不用去看那人的臉，也猜的出那人是東北虎。
“快點快點。”白季一把拉住雲千城的手，“該睡覺了。”
“你今天晚上……”雲千城眉頭挑了一下，一臉的不敢置信，“要留在這裡麼？”
“對啊，我連枕頭都帶來了。”白季手伸向後方，東北虎連忙把懷裡的枕頭遞給了白季。“我今天要住在這，明天也會住在這，你不會家，我只好一直住在這。”
雲千城一臉爲難：“不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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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白季一手抱著枕頭，一手拉著雲千城，往室內走去。
雲千城一臉的懵，迷迷糊糊的跟著進了內室。
“你睡裡面還是外面？”白季將枕頭扔在了牀上，開始鋪被。
“我……”雲千城雙手揹著身後，臉色緋紅，“我睡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