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態(tài)度太過親暱，柳鶴跟白三爺都聞出了蹊蹺的味道，瞪著眼睛盯著倆人。
白季卻絲毫不以爲意，他臉色如常，衝著女孩說話的時，甚至還比平日溫和了半分：“琪琪格，我讓府內(nèi)的管家請了會做西北菜的廚子，你先稍等我片刻，一會咱們一起吃飯。”
“我都吃膩了西北菜，到了京城，自然要嚐嚐你們這邊的風味。”女孩歪了歪頭，一腦袋的小辮子野氣十足，臉上顯露出兩個俏皮的梨渦來。
“那我們?nèi)ボ饺叵镒樱茄e芙蓉魚味道很是地道，讓你嚐個鮮。”
“芙蓉魚？名字還蠻好聽。”琪琪格點了點頭，緊接著身子一轉(zhuǎn)，轉(zhuǎn)身衝著白三爺跟柳鶴看了過來。
白三爺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絲毫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
柳鶴一臉的看熱鬧的表情，白三爺不站起來，他也不站起來。
“你就是白三爺？”琪琪格的視線落在白三爺臉上，嘴角上揚，笑容生硬。
白三爺眉頭皺了起來。
琪琪格跟白三爺四目相對，臉色白了一下，但她依舊規(guī)規(guī)矩矩的作揖，轉(zhuǎn)身，離開了會客堂。
她的背影剛消失，柳鶴便張嘴叨咕了起來：“白大哥，韃靼的王女看上你了？”
“你也覺得？”白季語氣平淡，邁步往屋內(nèi)走。
“什麼叫我也覺得？”柳鶴站起身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著，“琪琪格還挺漂亮的，身段臉蛋一股子異域風情，我看著都喜歡。”
“你還真是不挑食，那你不如娶了她，也好幫我控制住韃靼。”
“不行！”柳鶴嘴巴往後一扯：“誰說我不挑，琪琪格雖然外貌過的去，可性子潑辣的很，還頂著個王女的桂冠，我若娶了她，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再說，她不是看上你了麼？”
“她留在白府，也只是爲了利益而已。”白季往椅子上一座，伸手拿起一旁的青花瓷茶盞，慢悠悠的給自己斟茶，“我們得互相利用，才能互惠互利。”
清涼的茶湯落入杯盞，白季晃了晃茶盞，出口說道：“我西征草原的時候，韃靼王下了道命令，讓靠近涼州的韃靼部族全部堅守。可堅守便堅守，韃靼王卻遲遲不給堅守的部族以後援，最後那些部族的下場，就像是撿豆子一樣，一個個的被天晨收入囊中了。”
坐在不遠處的白三爺聽了這話，眉毛一挑，悄悄的將腦袋扭到了一旁，看著花梨木的頂樑柱子發(fā)呆。
柳鶴則是一臉的不以爲意，這些事他早都已經(jīng)知道了，白季這會兒說，是要說給白三爺聽的。
白季繼續(xù)說道：“琪琪格有個未婚夫，也接到了王令，所以沒有跟隨王庭貴族後撤，而是堅守在自己的部族內(nèi)。她未婚夫所在的部族離涼州還有一段距離，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他看清楚王庭沒有絲毫作爲。”
柳鶴插了句嘴：“你讓我?guī)Я酥砂偃说幕饦岅牐蓞s根本沒輪到火槍隊上場，韃靼那些駭人聽聞的鐵甲騎兵，我也根本沒有見到，這次勝利，還真是輕易。”
坐在主位上的白三爺?shù)皖^一口一口滋溜著茶，視線別開著，不去看白季，甚至連柳鶴他也不看。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贏的這麼容易。”白季視線看向白三爺。“聽說，是你讓韃靼王按兵不動？”
白三爺差點被茶水嗆到，隨後他冷哼一聲，悶聲悶氣的說道：“都是一家人。”
“既是一家人，那我這有件事要你幫忙。”白季展顏笑了。
白三爺眉頭皺了起來：“什麼事？”
白季繼續(xù)說起琪琪格的事兒來：“琪琪格的未婚夫帶軍撤回了王庭，因爲叛逃罪，被韃靼王給斬了。琪琪格爲了給未婚夫報仇，帶著我軍橫穿暮靄草原，避開了韃靼王族的視野，我纔有機會圍了王庭，生擒了韃靼王。”
“花車遊街的時候，我看到韃靼王的車輦了。”白三爺轉(zhuǎn)回視線看向白季，“我一共看到三輛帶著韃靼王族族徽的馬車，一輛是韃靼王，一輛是王女琪琪格，那最後一輛坐的是誰？”
“這就是我要你幫忙的事。”白季視線灼灼的看著白三爺，“最後一輛車上坐著的是雲(yún)合。”
“雲(yún)合？”白三爺蹙眉想了好一會。“雲(yún)合是誰？”
“雲(yún)合是韃靼王跟一個女蘿族女子生的女兒，一直流落在外，不久之前，雲(yún)合帶著她母親的信物，回韃靼認親了。”
“所以琪琪格已經(jīng)不是唯一的王女了？”
“一個琪琪格，一個雲(yún)合，兩個王女二選其一，回韃靼繼承王位。老韃靼王就囚禁在京城，用來牽制韃靼。”
“你想我讓幫你做什麼？”
白季拿起茶盞，飲了口茶水：“說動皇上，和親。”
“跟誰和親？”
“王女雲(yún)合，若是皇上娶了雲(yún)合，雲(yún)合留在京城，那韃靼王的位置自然就是琪琪格的了。”
“可是……”白三爺搖了搖頭，“琪琪格生在草原，長在草原，放她回去做韃靼王，不就是縱虎歸山麼？她爲了未婚夫，就叛變了韃靼王，可見她對韃靼王沒半分的父女親情。屆時，即便在京城扣住了韃靼王，也難保琪琪格不會繼續(xù)在邊關(guān)作亂。”
“琪琪格是最好的人選了。”白季手指在茶杯被沿上轉(zhuǎn)了一圈，“放琪琪格回去，總好過放雲(yún)合回去，若是讓一個女蘿人當了韃靼的王……”
“怕女蘿人做什麼？”白三爺輕笑一聲：“琪琪格許了你什麼好處？”
白季聞言坐直了身子，聲音中竟然帶上了一絲得意：“她許我在草原飼馬、練兵……”
“什麼？！”白三爺?shù)耐仕查g縮成了個針尖，好一會後，他才緩過神來乾笑了兩聲。
“小舅舅？”
“青出於藍……”白三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展了下胳膊，從腰間解下來個蟠龍玉佩，“你拿著這玉佩，去見趙機，他自然會聽你的。”
頓了頓，白三爺又說道：“韃靼那邊的事，交給你了。”
“那小舅舅你？”
“我明天就回霜橋山莊。”白三爺?shù)囊暰€望向大堂外，院子中是春意盎然，他的聲音卻有絲蕭索，“我要準備準備，趁著季節(jié)好，出趟海。我這次出海，也許要走很久，家裡的事，就全拜託你了。”
白季聞言楞了一下，視線垂了下去，好久沒說話。
一旁的柳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白三爺。
白三爺沒再多說，直接邁步走出了大堂。
柳鶴盯著白三爺?shù)谋秤埃钡侥潜秤跋Э床灰姡Q才站起身，一臉興奮的湊到白季身邊：“白大哥，三爺這是交權(quá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