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杏兒皺著眉頭咬著嘴脣，低聲嘀咕了一句：“我要救我娘。”
“你娘她犯了死罪。”
“死罪？”杏兒手死死的扣著桌子邊兒，似憤怒無處發泄般，“可我已經幫皇上解了毒了！皇上也痊癒了！”
“那抵不了她的罪。”雲千城別過了頭：“你救不了她。”
杏兒氣急，撲騰一下站了起來：“你們哪個手上沒有人命？雲千城，你這個人就是自私！”
雲千城深吸了口氣：“隨你怎麼說，我能做的就是給你錢，送你走。”
“聘婷替你死了，你不爲她報仇，就因爲雲合是你的妹妹，你讓雲合逍遙快活！”
“那件事，跟我們現在討論的事無關……”雲千城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娘？”
“我說了很多遍了，放不了。”
杏兒的眼眶通紅，她雙手撐著桌子，怒目瞪著雲千城：“信不信我拆了你的骨頭！”
“拆骨？”雲千城對上了杏兒的眼睛，“果然，我不該放你走，女蘿人都是危險的存在。”
這話一說出來，杏兒的臉色就變了。
杏兒不說話，雲千城也不說話，小小的客棧大堂安靜異常，只能聽到不遠處老闆娘打呼嚕的聲音。
好一會後，趙石開口了，他看著杏兒，一臉看戲般的冷漠：“原本你還能靠自己的雙手攪些風雨，救出你娘，可現在，你又自身難保了。”
杏兒看了眼趙石，好一會後她恍然大悟：“你是那個想殺了皇上的孕婦的丈夫。”
趙石眼中閃過意外：“你見過我？”
杏兒躺在牆頭吃饅頭的時候，孟蘭江和趙石曾在她身邊經過。可杏兒這會不想解釋這麼多，便乾巴巴的說了句：“沒見過。”
說完這話，杏兒再次在桌子邊坐下，垂著視線，似在思索著什麼。
“你見過我，何時見的？”趙石伸手去拉杏兒的胳膊。他原本是想按住杏兒的脈門，可他忘了，這會兒他一點內力都沒有，杏兒一甩胳膊，差點把他掀翻在地。
坐穩了凳子，趙石一臉陰鬱，扭頭看向櫃檯：“吃的呢？吃的呢？！”
櫃檯上，老闆娘依舊沉沉睡著。
“去看看。”雲千城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側的東北虎。
東北虎邁步朝著櫃檯走去，他人還沒到櫃檯，那熟睡的老闆娘忽然撲棱一下坐起了身。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站起身來。
東北虎後退了一步，眼前的女子十分的眼熟。
“你們這是要去西天取經麼？”女子伸手從櫃檯上拿起菸袋鍋子，叼在了嘴裡，又從一旁一直燃燒著的炭盆裡拿出根小木條，將菸袋鍋點燃，接著款款朝著雲千城所在的桌子邊走來。
“紅素……”雲千城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你怎麼還開起黑店來了？”
殷紅素沒答雲千城的話，而是伸手一個個指著他們：“一個女蘿人，一個錦衣衛，這位是良景朝的廢太子，還有一個……”
殷紅素的手指停在雲千城面前：“還真是什麼人都有。”
雲千城彎起嘴角笑了，嘴上掛笑，眼中卻是滿滿的落寞。
“雲千城，你是來找殷墨的麼？”
“殷墨？”雲千城皺著眉頭看著殷紅素，“你哥哥不是早就死了麼？”
聽到雲千城這話，殷紅素收起了指向雲千城的手，嘬了口菸斗：“你們想吃什麼？”
雲千城一臉疑惑的看著殷紅素：“你有什麼事瞞著我麼？”
“不是我瞞著你。”殷紅素吐了個菸圈出來，轉身，往後堂走去，“這裡只有些幹饅頭，我再讓人給你們做個熱湯，對付著吃吧。”
殷紅素很快便到後堂去了，趙石看著殷紅素的背影，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雲千城望向趙石。
趙石轉回頭來看向雲千城，一臉冷漠，沒答話。
“你是想殷墨了？”雲千城又追問了一句。
趙石看向自己的手，他試著蜷縮了下手指頭，卻無法握緊拳頭：“我若是有力氣，一定擰斷你的脖子。”
雲千城就好似沒聽到趙石的話般，自顧自繼續說著：“你當初也進過暮靄草原的，你該知道里面的路。我要找人，你幫我帶路。”
趙石冷笑了一聲：“進了暮靄草原的人，九死無生，何必找？”
“你不是活著出來了麼？”
“可我妹妹死了。”
雲千城聽了這話，身子僵住了，翩然纖細的睫毛眨了眨，她好一會沒反應過來趙石在說什麼。
不多時，湯跟饅頭便送了上來。
雲千城、趙石、杏兒還有東北虎四個人坐在小方桌的四面。
趙石已經開始吃上了，東北虎正認真的給飯菜驗毒，杏兒則陰著臉不說話也不吃東西，想必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娘而沒胃口吃。
雲千城同樣沒有動眼前的食物，她皺著眉頭盯著桌子最中間的湯碗，視線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吃吧，沒有毒。”東北虎對雲千城說道。
雲千城緩過神來，對著東北虎點了點頭：“你先吃吧。”
轉眼間，湯已經喝的見了底，連杏兒都拿起勺子開始吃了，雲千城卻依舊擰著眉頭沉思著。
趙石很厭煩雲千城，杏兒正跟雲千城生氣，東北虎只做自己職責內的事，所以一頓飯下來，盆幹碗淨，沒人給雲千城留一口。
等雲千城反應過來的時候，桌子上什麼都沒有了。
杏兒拍了拍肚子，眼珠子咕嚕一轉，看向雲千城：“你剛剛讓我明天自己駕車離開，還算數麼？”
雲千城搖了搖頭。
“……”
杏兒翻了個白眼。
趙石見狀嗤笑一聲，看著杏兒：“真是蠢。”
杏兒氣得不行，雲千城卻再次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嚇了杏兒一跳。
雲千城眼睛盯著杏兒的眼睛，聲音輕柔：“杏兒，我可以放了你娘。”
杏兒猛的瞪圓了眼睛：“真的？”
雲千城點了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太好了……”杏兒眼中滿是雀躍。
“呵。”趙石翻了個白眼。
東北虎擦了擦嘴邊的湯汁，忍不住連瞥了雲千城兩眼。好一會後，他開口問道：“那是弒君之罪，你有權利放？”
“想辦法唄。”雲千城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聲音沉沉的，“我想辦的事，自然能辦到，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