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眉頭皺了皺，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早飯的時候，雀兒端了粥和饅頭進帳來。
雲千城昨日奔波了一天，睡一覺起來後，胃口大好。
白季正對著堪輿圖瞧，雲千城叫了他幾聲，他也只是應聲，並沒有過來吃飯的意思，雲千城索性自己一個人先吃上了。
正咬著個饅頭，就聽見耳邊傳來小碎步的聲音。
扭頭看去，雀兒一路蹭到白季身邊，低著頭在白季耳邊小聲說話。
儘管雀兒的聲音已經壓的很低了，耐不住雲千城耳朵好使，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主子，表小姐已經離開應天府，奔咱們來了?！?
白季的身子僵了一下，扭頭去看雀兒，同樣壓低聲音說：“她來做什麼？”
“表小姐說，她怕主子受委屈?！?
“哈？”白季一臉意外地看了一眼雀兒，隨即厭煩的皺了皺眉頭，又下意識的往雲千城這邊一看。
四目相對，雲千城咬著饅頭對白季笑了笑。
白季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回頭繼續看堪輿圖。
雀兒就在白季身邊站著，好一會後，又開口了：“表小姐說，主子成親的喜宴沒請她?！?
“那又如何？”
“她想來看看新娘子?！?
“給霜橋島去封信，讓小舅舅給表妹找點事做，別讓表妹過來煩我。”
“好?！比竷鹤髁藗€揖，轉身往帳子外頭走。
白季繼續瞪著堪輿圖看，卻再也靜不下心來，腦子裡都是雲千城咬著饅頭對自己笑的畫面，感覺雲千城那表情有點奇怪。
白季轉回頭看向雲千城。
雲千城正雙手端著粥放在嘴邊喝著，粥還冒著熱氣，她垂著視線，因爲怕燙眼睛瞇瞇著。
“好喝麼？”
“菜粥，還行，有點苦，但是去火。”雲千城放下碗，伸手又拿起一個饅頭。
“你吃幾個饅頭了？”
“算手裡這個，三個。”
白季在雲千城對面坐下，看著雲千城一口饅頭一口鹹菜，再喝一口粥，噴噴香的，忍不住輕笑出聲，調侃了一句：“這是軍糧，你省著點吃?！?
雲千城也跟著笑了一聲，她將嘴裡的饅頭嚥下去，擡頭看向白季：“剛剛雀兒跟你說什麼？嘀嘀咕咕的?！?
白季的視線閃了一下：“說的是家裡的事?！?
“是你母親傳信兒了麼？”雲千城拿著筷子在粥裡攪和著，故意往岔道上引白季。
“嗯……嗯?！卑准军c了點頭，伸手給自己也盛了碗粥。
白季果然上了岔道。
“你母親說什麼了？”雲千城又追問了一句。
“讓我注意安全之類的，沒什麼特殊的?！卑准疽暰€飄了一下，低頭開始喝粥。
“嘶……好燙。”白季粥喝的急，嘴脣被燙了一下，眉頭便挑了起來。
斜眉入鬢，英氣十足。
“小心些。”雲千城拿了個勺子放到白季的碗中。
白季明顯是撒謊，雲千城心裡琢磨著，嘴上卻沒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吃著飯。
一餐結束後，白季伸手拿過雲千城面前的空碗，他將空碗疊落在一起，推到了一旁，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故作平靜的說著：“我想了一下，你跟著商隊走，我讓南城八虎保護你，雀兒也跟著你。商隊是信息最豐富的地方，你幫我留意下，有沒有蘭夫人的消息。”
雲千城看著白季的眼睛，心道，這是攆我走？
“那你呢？”雲千城撓了撓額頭。
“這支軍隊兵源很雜，我得把他們捋順了。”
“那祝你早點捋順?！?
早點捋順你那個表妹。
雲千城站起身來，走到帳門邊的小桌處，拿起昨日阿紫帶過來的包裹，伸手在裡面抽出套女裝來。
胡人的衣服，緊緻的上衣，皮質的腰封，束腿兒的褲子，再搭一雙黑色小靴子。
雲千城拿著衣服和鞋子轉到了牀榻處，又扭頭去看白季：“我在這裡換？”
白季左右尋摸了一眼，這行軍的帳子簡陋，不比家裡，沒有屏風沒有帷幔，一眼望過去一覽無餘，沒有遮蔽視線的東西。
沒遮蔽就沒遮蔽吧。
“換吧?！卑准久嗣约旱谋亲?，手肘在桌子上一杵，臉就大大咧咧的對著雲千城，一副準備好觀賞的表情。
“那你出去吧?！彪吳С菍⒁路堕_，依次放在牀上。
“……”
白季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帳子門開啓，一股冷風吹進來，緊接著門又關上了。
帳子內便只剩下雲千城一個人。
雲千城脫掉自己的衣裳，換了胡服。
塞外的人多喜歡用面紗著遮臉，雲千城想了想，又去那包裹裡翻出來一張素白色面紗來，帶在了臉上。
一盞茶的功夫，雲千城已經化成了個幹練的塞外女子。
白季進來的時候，眼神亮了一下。
雲千城扯了扯身上的腰封，她上次穿胡服時還是個小孩子，當時只覺得胡服行動方便。
可現在再穿上，就覺得這腰封將腰束的極細，整個人的胸、腰，和屁股都被腰封分明地劃出了曲線。
感覺怪怪的。
白季盯著雲千城看，這套胡服穿著雲千城身上，越發顯得她身材玲瓏，還帶著幾分活潑，整個人妖嬈又生動。
雲千城被白季盯的不自在，不自覺又伸手拽了拽腰封：“我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
“不是今天走？”雲千城愣了一下，“那我換什麼衣服？”
白季清了清嗓子：“總歸要讓你試試，衣服合適不合適。”
“好吧?！彪吳С桥牧伺淖约荷砩系囊路?，“我瞧著還挺合適的，阿紫的眼光還不錯?！?
“嗯，那就先穿著吧?！?
大軍吃過早飯後，便拔營繼續往西北走。雲千城坐在馬車裡，跟在大軍裝輜重糧草的車隊中。
雀兒跟雲千城坐同一輛馬車，雲千城一路都在看書，雀兒這會學聰明瞭，只在雲千城放下書吃點心喝水的時候，纔跟雲千城說一亮句話。
轉眼日暮四合，大軍再次紮營了。
雲千城原本以爲扎完營後，她就要去白季的帳子了，沒想到馬車竟然徑直駛出了營地，往山野行去。
“我們去哪兒？”雲千城問趕車的東北虎。
“離這裡半個時辰的車程，有一個湖泊，大人讓我帶你到那去。”
頓了頓，東北虎又說：“大人已經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