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二十八、三十二、四十六、五十七……”
雲千城看著眼前的夜色。
夜色中，不停有黑衣人從陰暗的角落冒出來，不多時，街道便被擠得滿滿登登。
人越來越多，雲千城也懶得再數。
她轉身看向街道的另一邊，同樣也擠滿了黑衣人。
這粗略看來，也有三四百多人了。
這些黑衣人腳底穿著軟鞋，落地聲極輕，手中的刀已經出鞘，在月色中泛著寒光。
雲千城被包圍了。
雲千城伸手摸了摸身上，她今日出門給師傅賀壽，身上一個武器都沒帶。
雲千城伸手摸上了頭頂的簪子，剛伸手將拔簪子拔下來，那些烏央央的黑衣人們便提著刀衝了上來。
滋啦啦的鐵鏈聲響，一個冒著火光的鐵球斜裡衝了出來，直接砸在了當先一名黑衣人身上。
雲千城扭頭看去，就瞧見那錦衣衛從牆頭跳了下來，站到了自己身前。
南城八虎出手了。
一個跳了出來，另外七個便緊跟著也蹦了出來，八個人繞城了一圈，將雲千城圍在中間。
八個人，其中有一個使的就是這冒火的鐵鏈球，還有一個使的是圓環形的血滴子，再有的使兩把能對接在一起的柳葉刀，那刀合在一起，便是個螺旋狀，扔出去，兜著圈兒閃著寒光的滿場的飛……
雲千城手裡握著簪子，打量著圍在自己身旁的南城八虎。
這八個人雖然人人腰中配著繡春刀，可真打起架來，竟沒有一個人使的是繡春刀。
八個人圍著雲千城，一邊殺，一邊移動。
雲千城站在八人圍繞的圓環中，感覺自己就像個絞肉機一般，從街頭走到街尾，走過的地方，是一路的屍骸。
“你們，還挺厲害的……”雲千城一邊走，一邊將簪子又插回到了頭髮中。
不過小半個時辰，戰鬥便結束了。
雲千城也回到了白府門口，她推開門，進了府，南城八虎便又嗖的一下消失，隱入了夜色中。
門聲一響，百府的管家便迎了上來。
管家手裡舉著燈籠給雲千城引路，邊走還邊答著雲千城的話。
“老爺呢？”雲千城最近喜歡在白府的下人面前稱呼白季老爺。
“大人還在宮裡，沒回來呢。”
“他何時進的宮？”
“阿青說，是將近傍晚的時候進的宮……”官家撓了撓頭，“大人不是從咱們府直接走的，再具體，我也不知道了。”
“嗯。”
“夫人，您還吃點什麼麼？還是我直接給您備熱水？”
“備熱水吧。”
與此同時，白府另外一邊，關押雲合的屋子中。
杏兒端著一碗麪，進了關押雲合的屋子。
雲合手上的繩子已經解開了，只腳上纏著沉鐵打的腳鐐，走起路來，緩慢沉重。
“半夜給我送面吃……”雲合坐在椅子上，嬌俏的臉上掛著冷笑，“你想毒死我麼？”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是你一天都沒給我送吃的。”
“我不是照顧你的丫鬟。”
“對，照顧我的丫鬟，被雲千城害死了。”雲合身子往椅背上上一靠，一臉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來吧來吧，給我嚐嚐你的毒麪條，總歸這世上，我也沒什麼留戀的了。”
“你可真會說笑。”杏兒冷笑了一聲，“娉婷是被你殺的吧，可不關大小姐的事。”
雲合伸手接過麪碗，拿起筷子剛想吃麪，聽到這話，她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手裡的筷子一轉，就朝著杏兒紮了過來。
杏兒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一步。
雲合腳下的鏈子不好移動，杏兒退了幾步，她也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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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就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雲合。
“你這面裡……”雲合筷子在面裡攪和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再擡起頭，原本無神的眼睛竟然閃著璀璨的光，“你還真敢給我下毒啊！”
杏兒臉白了一下：“胡說什麼，你想吃就吃，不想吃便不吃。”
“那我就不吃，等我姐回來了，我讓她看看你給我煮的這面……”
杏兒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她轉身便朝著雲合衝了過來。
雲合放下了碗，手裡拿著一雙筷子跟杏兒比劃了起來。
外界傳言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雲合，竟然身懷武功，而且武功看起來還不弱。
“你既不吃，面就還我吧。”杏兒劈手就去搶桌子上的碗。
“想毀屍滅跡？你休想！”雲合哈哈一笑，伸手捏住了碗的另一邊，“你違抗了我姐的命令，你想毒殺我，我姐會殺了你的。”
“雲合！”杏兒一掌劈向雲合的胸口。
“你打不過我的！”雲合笑聲越發刺耳了，“我的武功厲害著呢！”
雲千城正在洗澡，就聽到外頭吵吵嚷嚷，有丫鬟在門口通報，說是雲合那邊出事了。
雲千城嚇了一跳，趕緊披了衣服出去。
因爲出門急，她頭髮溼漉漉的搭在腦後，便用一個帶帽兜的棉披風都給捂住了，外觀上倒也看不出什麼。
快步走到關押雲合的房門口，一推開房門，雲千城就看到雲合趴在地上，身子詭異的扭曲著，嘴裡害哎呦呦的低聲叫喚著，很是悽慘。
“這是怎麼了？”
“腰……”雲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
雲千城皺了皺眉頭，邁步走了過來，在雲合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雲合的腰。
這一摸，雲千城的臉色變了。
骨頭斷了，而且傷在這個位置，就是治好了也會癱瘓的……
“怎麼樣了，我怎麼下半身都沒知覺了……”雲合擡頭看著雲千城。
“我找師兄來給你看看。”雲千城站起了身子，轉身便往外走。
一聽說雲千城要找風月白來給自己看，雲合滿是痛苦的臉總算露出一抹笑意來。
房門關閉，雲千城面沉似水：“誰幹的？”
“是杏兒。”一個丫鬟開口回了話，“我看到杏兒端著個碗，急匆匆的從這裡跑出去，我就進來看，裡頭的人就變成這樣了……”
“杏兒呢？”
聽到雲千城這麼問，便立刻有丫鬟去找杏兒。
約莫小半個時候後，那丫鬟回來了，還帶著個錦衣衛。
“我看到個丫鬟，從府內翻牆跑了，我去追……”說到這，那錦衣衛臉色有些奇怪：“那丫鬟輕功了得，我竟然沒追上。”
“……”
雲千城揉了揉眉心。
一張紙從斜裡伸出來，遞到了雲千城眼前。
“這應該是杏兒給你的。”一個丫鬟手裡拿著張字條。
紙是廚房裡常見的包糕點蔬菜的牛皮紙，紙上用碳條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雲千城接過字條，視線落在了紙條上的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