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杏兒皺了皺眉頭，想到雲合畢竟是雲千城的妹妹，她癟了癟嘴，“是啊，你們可是親姐妹。”
說完著酸不拉幾的話，杏兒轉身出了房門，她剛要帶上門，就聽到門內傳來雲千城的聲音。
“讓她們去陪娉婷。”
“什麼？”杏兒扭頭看向雲千城。
雲千城擡頭看著杏兒，好一會後，她搖了搖頭：“算了，雲家的事，不髒你的手，我晚些自己去處置。”
杏兒的瞳孔瞬間縮小，聲音都抖了起來：“你不會真想……”
“你出去吧。”
杏兒顫顫悠悠的關上了門，門扉合閉後，她盯著那門縫看了好久。
涼氣從腳底竄了上來，杏兒轉身，邁步，往外走。
夜色清朗，擡頭便可望到璀璨的星辰，杏兒腳上穿著小靴子，踩著腳下的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順著路木然的走著，走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走差了路。杏兒心裡發慌，她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擡起頭，四周只有茫茫夜色，偌大的白府，沒有一個人能和她說上話，唯一能拌嘴的娉婷，也已經死了。
杏兒深呼了口氣，眼睛紅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扭頭看去，就看到雲千城提著裙子，正往這邊跑。
雲千城跑到眼前才停了下來，她順了順氣兒，臉頰上還帶著絲緋紅：“杏兒。”
“大小姐。”
“過來。”雲千城直起身子，衝著杏兒招了招手，臉上帶著抹和煦的笑容。
杏兒好一會後，才邁步走到雲千城身邊，她見雲千城來追自己，情緒便也平復了不少，只是語氣還帶著彆扭：“有什麼事麼？”
杏兒還沒完全長開，身高只到雲千城的下巴，她臉上的嬰兒肥還沒退下去，這會嘟著嘴，臉就更顯得胖胖的。
雲千城伸手摸了摸杏兒的頭：“等白季去西北的時候，我讓他帶著你，你回家吧。”
“大小姐？”杏兒的眼睛睜的溜圓，“爲什麼啊？”
“當土匪也好，好好找個人嫁了也好……”雲千城嘆了口氣，“總比跟在我身邊強。”
“不是……”
“聽話，回去吧。”
杏兒聞言頭垂了下去，好久沒說話。
耳邊想起腳踩雪地的吱嘎聲，杏兒再擡起頭，雲千城已經走了。
“大小姐……”杏兒看著雲千城的背影，眼框更紅了。
轉眼到了初五，丞相風回林的壽辰。
過了中午，雲千城選了一件紅色的裙衫，套了個披風，出了門。
“賀壽也穿這麼素？”白季站在馬車前面，一臉不滿意的看著雲千城。
雲千城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紅色的，不素了。”
“太舊了。”
雲千城低頭看了看，的確，裙邊都有點飛線磨損了。
“現在訂做衣服是來不及了，我帶你去成衣店瞧瞧去？”白季拉開馬車的門。
“不用了，還是早些去吧。”雲千城邁步上了馬車，語氣有些低落，“都不知道能不能進丞相府呢。”
“爲什麼進不了府？”
“師傅一直都不肯見我。”
“瞎擔心。”白季跟在雲千城身後上了馬車，將車門關上，扭頭看向雲千城，“還沒有誰能攔得住錦衣衛，除非他是想造反！”
雲千城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著白季：“你又不是去抄家！”
“都差不多麼。”
“差得多了。”雲千城有點坐不住了，“你下車吧，師傅過壽，你別給攪和了……”
“你怕他看到我會不自在？”
“我怕你折騰……”
“我答應了他去征討韃靼，他現在跟我撕不起來，你放心。”白季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軟綿綿的墊子上頭。
雲千城看了白季一眼，沒說話。
“你，情緒還是這般差……”白季看著雲千城的側臉。
雲千城的睫毛又長又密，尤其在側面看的時候，翩然纖長。
“我沒事。”雲千城別過臉，不看白季。
事情亂如麻，雲千城沒捋出頭緒來，也不知道能跟白季說些什麼。
馬車慢慢悠悠往前行駛，不多就便到了丞相府邸門口。
門口已經停了很多馬車了，這些馬車比肩接踵，幾乎便將丞相府前的巷子擠了個水泄不通。
但是這些馬車，卻在雲千城所坐的馬車出現時，飛速的往路兩邊擁擠挪動，愣是讓出了一條還算寬敞的道路來。
“恩師啊！”一聲悲痛的呼聲從車外傳來，雲千城愣了一下，隨後推開了車門。
雲千城還沒下車，她身後跟著的另一輛馬車早她一步開了門。花錦繡從那車上下來，滴溜溜的往前跑，衝過了雲千城的車子，直接往府內奔，一邊奔還一邊喊著：“老恩師！”
雲千城趕緊也下了馬車：“你怎麼把花錦繡也帶來了？”
“他自己非要來的，我稍他一段路而已。”白季坐在馬車上不下去。
“你怎麼不下來？”雲千城一臉疑惑地看著白季：“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給師傅賀壽麼？”
“他是你師傅，你下車進府無所謂……”
白季的話說一半，就看到丞相府那常年關閉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一般的高門權貴，府邸都有幾間門，平日裡來往，走的都是側門，這主門，若不是來了貴客，是不開的。
雲千城愣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給錦衣衛開大門？”
師傅這是，墮落了麼？
“你還挺瞧不起錦衣衛？”白季坐在馬車上看著雲千城。
“真是見了鬼了……”雲千城看了眼白季，一臉的奇怪，“我先進去了，這大門光開就得開好一會呢。”
白季點了點頭，身子往後一仰，靜靜地等著大門徹底開啓。
雲千城手裡捧著那方端硯，從車門進了丞相府。
丞相府內人來人往，她這一進門，耳邊便響起幾聲驚呼。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誰？”
“雲千城不是死了麼？”
“我的天……”
雲千城恍若未聞，徑直往後院走去。按理說賀壽的人是不進後院的，可雲千城身爲風回林的弟子，每次賀壽，都是先去後院，然後跟風回林一起出來的。
“雲大小姐……”小廝承平站在月亮門裡，攔住了雲千城，“你還是抱著你的禮物，離開這裡吧，老爺他不想見你。”
“承平，我讓了你幾次，你便越發不像話了。”雲千城眼睛平視著承平，聲音冷冷的，“若是師傅不想見我，他也該親口來對我說，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