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真的名單？”雲合眉頭皺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驚疑。
“你知道君子堂是爲何而建的麼？”
雲合翻了個白眼：“君子堂，不過是一羣謀士門客，互相扯皮吹牛的地方。大家抱個團取個暖，一起向上爬……”
“前太子趙石，暴虐無度，老皇上又重病臥牀，無力掌管朝政。爲了將趙石從太子之位拉下來，所以纔有了君子堂。”雲千城語氣淡淡的。
“這我知道，君子堂麼，是咱們現在這個皇上的智囊團，因爲有了君子堂，他才從一個流落民間的皇子，一步一步平步青雲，坐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沒錯，但是……”雲千城脣色略顯發白：“你知道的君子堂，只是個謀士陣營，可真的君子堂怎麼會只有謀士？”
“什麼意思？”
“幾個謀士怎麼敢又怎麼能，將太子從監國之位拉下馬，投進皇陵中終身囚禁？”
“那自然要有大人物了，這冊子……纔是真正的君子堂？裡面是站在背後的……那都有誰？”雲閤眼睛亮了起來，頭也微微擡了一下，似是終於有什麼讓她感興起了，“孟將軍也在上面？對不對？”
“你想知道？”雲千城低頭看著雲合，眼底微冷，手裡的名冊晃了晃，“這本冊子現在來看只是本名冊罷了，再往前推一年，說它是謀反名單都不爲過。”
“有孟將軍麼？”
“我不能說。”
“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雲合冷笑一聲，臉貼在地上，一臉輕視地看著雲千城：“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雲千城挺直了後背，語氣鄭重了起來：“我想知道，雲家被陷害是不是爲了這本冊子？”
“你想多了吧，你出事的時候，前太子都被拽下馬了，這冊子哪裡還值錢？”
“它當然值錢，即便到了現在，它依舊值錢。”雲千城頓了頓，“這裡面寫的，是立場。”
雲合皺著眉頭，一臉疑惑：“什麼意思？”
“陣營，立場，你不懂？”
雲閤眼珠子轉了一下：“你這冊子，都有誰見過？”
“只有我和師傅兩人，而且寫在這上面的人，互相都不知道。”雲千城眼底冷光瀲灩，“便是現在的皇上，也都沒見過完整的名單。”
雲合聞言眼睛瞬間瞪大了：“這是爲何？那上面寫的可都是有擁立之功的功臣啊？皇上怎麼會不知道？”
“因爲這是一份謀反的契約書。”雲千城的聲音瞬間又冷了一倍，“因爲，不在這個冊子上的，纔是真正的忠臣。”
“呵……”
“這冊子在我手裡，大家和和氣氣，便都無所謂。這冊子若是交了出去，皇上會不會找那些不在冊子上的人的麻煩？那些在冊子上的人，會不會仗著擁立之功，要求更大的恩賜？”
“謀朝篡位，一批人倒下，一批人登頂，難道不應該麼？”
“這不是謀朝篡位，現在的皇上，也是老皇上的兒子。”
雲合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冊子，沒什麼大不了。”
“在朝堂上，任何的風吹草動，微末細節，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雲千城冷笑一聲，“又何況這樣一個砸在地上就會天崩地裂的冊子。”
“……”
雲合看著雲千城，好一會沒說話。
“我不知道你倒戈背棄雲家的原因是什麼，可我猜到，你既然事後能躲到孟將軍府去，那糖碎下毒的事，就少不了孟家。”雲千城拿出冊子來，翻了兩頁，嘴角掛上一抹冷笑，“若是孟家的手筆，那的確是好算計。”
“……”雲合側著頭看著雲千城不說話。
“陷害我，後果就是，我倒了，我師傅染了篡權奪位的嫌疑。皇上爲了打壓師傅，便會重用孟家，孟蘭江成了皇后，孟家從一個只出將軍的武門，變得能參與國政了……”
“說起來你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風回林的確被皇上一直打壓著。”雲合輕笑一聲，“也不對，說不清風回林和皇上，到底是誰在打壓誰。”
“雲合……”雲千城伸手將雲合扶了起來，“你爲什麼要幫孟家？”
“我沒想幫孟家，我只害死你，害死風回林。”雲合的視線像是毒蛇一般，透著真真切切的怨毒。
雲千城被這視線一盯，後背不自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爲什麼？”
“你連爲什麼都不知道……”雲合搖了搖，肩膀一聳，掙脫了雲千城的手，“你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啊，你整日就撲在君子堂裡，家裡的事，你知道什麼？”
“雲合！”
雲千城還要再問，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大小姐，我是杏兒。”
“進來。”
杏兒推開門，她看了雲千城一眼，又看了倒在地上的雲合一眼，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邁步走了進來。
“大小姐，娉婷的父母還關在後頭的柴房，這會兒他們又鬧起來了，非說要見娉婷。”
“跟他們說，娉婷死了。”
“說了，可他們不依不撓，要大小姐……”
“要我如何？”雲千城眉頭皺了起來。
杏兒踟躕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半晌之後，她將原本的話嚥了下去，換了句：“大小姐，咱們還是把娉婷的父母放了吧，老這麼關著也不是個辦法。”
雲合在地上骨碌了一下，臉便朝向了杏兒：“他們是不是要大小姐賠娉婷的性命？”
杏兒的眼睛忽然瞪溜圓，張了張嘴，可什麼都沒說。
“我猜對了。”雲合扭頭看向雲千城。
“由著他們鬧，別理會就是了。”雲千城眉頭依舊皺著。
“他們，鬧著要自殺……”杏兒一臉苦澀，“倆人拿著腰帶往房樑上掛……”
“讓他們去死。”
“啊？”杏兒一臉驚詫的看著雲千城和雲合。
雲千城和雲合，這兩個人剛剛異口同聲的說“讓他們去死。”
“他們找死，你不用攔著，等死了，去收屍就行了。”雲千城衝著杏兒擺了擺手，“你出去吧。”
“大小姐……”杏兒有些急，“那可是娉婷的父母，雖說我也不喜歡這對夫婦……”
“我覺得，他們不會真的自殺。”雲合擰了擰身子，擡頭看向杏兒，“直接殺了吧，省的折騰。”
“你閉嘴！”杏兒惡狠狠的看著雲合，“我先殺了你！”
“你想殺我？”雲合一臉奇怪的看著雲合，“就憑你？”
“我怎麼了？我殺不了你？”杏兒左右看了一眼，也沒找到趁手的兇器，她上前兩步，伸手想來掐雲合的脖子，“若不是你，娉婷就不會死！”
“你出去！”雲千城深吸了口氣，壓著怒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