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娉婷的父母與我們要查的事毫無關(guān)係?！?
“你說的毫無關(guān)係，是指哪一樁？”白季咳了一聲，隨後轉(zhuǎn)身走到牀榻上坐下了，又順手將被子披在了肩膀上，“朧月爲什麼明明認了父母，卻不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雙胞胎姐妹？”
“我想，也許是因爲那對夫婦太過不堪……”雲(yún)千城皺了皺眉頭，“那天刑訊的時候，聽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從朧月那裡敲了不少錢?！?
“那對夫婦，原本窮困潦倒到要賣女兒，後來又落魄到要去投靠已經(jīng)被自己賣了十多年的女兒……”白季頓了頓，“可你瞧她們現(xiàn)在的樣子，穿戴的是上好的布料和飾品，便是朧月離開了京城那麼久，這對夫婦依舊過的十分富足。”
“朧月不可能有那麼多錢留給他們……”雲(yún)千城看著白季的眼睛，“你查到什麼了？”
“朧月和娉婷有個弟弟，就是這對夫婦後生的那個兒子。那小子小小年紀不僅吃喝嫖賭，還沒什麼正經(jīng)收入，是個只出不進的，花錢的速度如流水一般，根本不是他們能承受的花費程度……”白季頓了頓，又說道，“現(xiàn)在那個小子又人間蒸發(fā)了，我準備讓這對夫婦到詔獄裡走一圈，到時候就知道我們漏掉的是什麼了?！?
“不行?！彪?yún)千城倒吸一口冷氣：“要送他們進詔獄？那可是個十死無生的地方，那對夫婦若是傷了死了，我怕娉婷受不了……”
白季皺著眉頭看著雲(yún)千城：“我理解你和娉婷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你既然讓我?guī)湍悴殡?yún)府元宵下毒的案子，就不應該質(zhì)疑我做事的方法……”
雲(yún)千城搖了搖頭：“我雖然也看不慣那對夫婦，可娉婷如今對那對夫婦極上心，你這樣做，對娉婷是很大的傷害。”
“娉婷不過是一個下人，你……”白季撓了撓額頭，好一會後又說道，“那便如你所說，放了那對夫婦吧。”
白季這話說出來，雲(yún)千城依舊搖頭：“還是維持原狀，繼續(xù)關(guān)在柴房，我讓娉婷去套套他們的話，確定他們確實無辜後，再放不遲。”
“讓娉婷套話？”白季點了點頭：“我倒是希望娉婷能成功?！?
雲(yún)千城視線看了眼窗外，在扭回來的時候，便開始說起了另外一個事：“朧月當初在西市買糖碎的那個鋪子叫幽蘭會，背後經(jīng)營的是個叫蘭夫人的西域人，我已經(jīng)讓眼線盯住蘭夫人了?！?
“蘭夫人？”
雲(yún)千城點了點頭：“昨日說你得了痘癥的大夫，跟這個蘭夫人就有勾結(jié)，這次你中毒，這個蘭夫人也脫不了關(guān)係……”
白季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被子，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朧月買的糖碎，還有昨日診斷我的大夫，都跟這蘭夫人有關(guān)，難道這兩次的毒，都是從她手裡流出來的？”
“很有可能?！?
雲(yún)千城的話音一落，屋內(nèi)陷入了寂靜。兩人都低垂著頭不說話，想是在想什麼。
好一會後，院子們被人推開了，是阿青和阿紫回來了。
阿青見到雲(yún)千城也在屋內(nèi)，一臉的欲言又止。
阿紫則是直接用鼻孔對上了雲(yún)千城：“我們有要事要回稟大人，”隨後她又咬著後槽呀，蹦出來兩個字兒，“機密！”
雲(yún)千城見狀便站起身來，邁步要往外走。
“無礙。”白季看了眼雲(yún)千城，“你坐下吧，我沒什麼要瞞著你的。”
雲(yún)千城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向白季：“不好吧?！?
雲(yún)千城是真的覺得這樣不好，她倒是很高興白季說“沒什麼要瞞著你的”，可白季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錦衣衛(wèi)和別的衙門完全不一樣，別的衙門公開透明是好事，可錦衣衛(wèi)碰的大部分都是不能宣諸於口的機密。
雖然雲(yún)千城一直在派雲(yún)家的眼線到處打探別人的機密，可正因爲這樣，她才知道原本是“機密”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工作就是工作，機密就是機密，該誰知道，誰才能知道。
雲(yún)千城搖了搖頭，衝著白季作了個揖：“大人要公私分明纔好?！?
“……”白季看著雲(yún)千城，一雙眼睛如幽遠的深井水，好一會後他嘆了口氣，別開了頭，“沒勁，你下去吧?！?
“好，另外……”雲(yún)千城又說道：“現(xiàn)在時辰還早，我還想去一趟丞相府。”
“你這是……在問我是否允許你去麼？”白季轉(zhuǎn)回頭，撓了撓額頭，手掌遮住了半邊的眼睛，另一隻露出來的眼睛閃著莫名其妙的亮光，看上去竟十分興奮的樣子。
撓額頭這個小動作白季是跟雲(yún)千城學的，雲(yún)千城頭疼的時候就喜歡用白皙的手指輕輕撓兩下額頭。
白季初時覺得這動作可愛，慢慢不知道怎麼的，自己竟也不自覺的開始撓上了……
“我是跟你報備一聲，免得你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再胡思亂想?！彪?yún)千城說完這話，扭頭便往外走。
“唉？”白季看著雲(yún)千城的背影消失在房門處，笑了兩聲，緊接著又朝著阿青問道，“南城八虎回來了麼？”
“昨兒半夜都回來了，一直守在大人院子外頭，今天大人醒了之後，他們便挪到府內(nèi)各處進出口守衛(wèi)去了?！?
阿青頓了頓，擡眼打量了白季一眼，“除了南城八虎，我還往大人的府裡調(diào)了二十個錦衣衛(wèi)，大人痊癒之前，就讓他們留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吧。”
“那二十人昨兒我沒昏迷之前便瞧見了，武功不行?！?
“不行？”阿青愣了一下，“怎麼會？他們便是對上倍數(shù)與自己的軍隊也是可以一戰(zhàn)的?！?
“京城裡頭，哪會對上軍隊？”
“武功高手的話，南城八虎是高手……”
白季將滑掉一半的被子又披好，點了點頭：“雲(yún)千城要去見丞相，讓南城八虎跟著她一起去，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可是南城八虎一走，大人的白府就沒高手了?！卑⑶嘁荒樀倪t疑。
“不是還有你麼?！卑准究戳税⑶嘁谎?。
“我……”阿青一臉的心虛，他扭頭看了眼阿紫，“我的功夫，可比不上那八位中的任何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