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煜卻是一天天地瘦了下來,鬍子不刮,瞬間老了十歲的樣子,他總是板著臉孔,那些將士們也不太敢見他,除非有急事,否則絕對不去煩他。
西楚楚倒是唯一一個不怕擄虎鬚的人。
她又來到赫連煜的房裡,坐在他的身邊:“我知道景雅一時堵氣離開,怕是會做出什麼不計後果的事情來,可是將軍在這裡空傷心也無濟於事,不由儘快結束邊疆的事情,然後親自去尋找?!?
“如何儘快?”赫連煜終於對她的這句話有了反應,而問道。
“西池的軍隊元氣大傷,短期內不會來犯邊。將軍只須將戍邊的將士安排好,向皇上要求班師還朝即可,我想皇上會答應的。”
“嗯,我會考慮?!焙者B煜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現在誰的話對他有用,他就能聽得進去。
西楚楚見狀又道:“我近日想回池天一趟,這些日子也多虧將軍一直照顧,庇佑,才得以偷生,昨天聽人說,我母皇的身體又有所反覆,我怕見不到她最後一面,就想著,哪怕是回去被她責罰,身爲人子,該擔的責任也得擔。”
“回去?你自己回去?”赫連煜看著她有些疑慮。
“本來想請將軍陪同,可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將軍怎麼會有心思陪我回池天……”西楚楚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頭略低,有些無奈。
赫連煜也是點頭:‘我不能陪你,如果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休書我會提前寫好?!?
西楚楚笑了:“嗯,我知道,只是現在我還沒有考慮好,也許得過些日子?!?
第二天。
西楚楚帶著她的侍衛離開了。
赫連煜看著他們的車馬漸漸地消失在了西池的邊境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心裡感慨萬千,這西楚楚本意一直不想給他添麻煩,可是景雅的心裡太過敏感,一定在懷疑她,這也是自己沒有想到的結果。
他回到大營,象西楚楚說的那樣,立刻開始佈置邊防,然後他上書要回班師回京。
炎夜陵允了。
赫連煜立刻動身。
但這樣一耽誤,也是距離景雅離家出走,已經兩個月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赫連煜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找她,她是被人擄走,還是自己布的局消失?
現在他已經不會判斷了。
他將軍隊帶回京師後,立刻帶領自己的貼身侍衛去滿天下的尋找,可是景雅象泥牛入海一般,無跡可尋。
楚貍和李筱陽也是幫忙尋找。
景雅現在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她同淥王每天鬥智鬥勇的,那淥王讓她畫了畫之後,對她又換了一種態度,比以前時不時的抽風要好多了,所以,景雅覺得這個淥王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之所以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就是因爲他對感情太執著了。
就算是自己和他說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仍是不想放棄,他跟景雅講了在北冥的時候,他和玖蘭萱的很多事情,景雅對他的認識更深了一些,覺得他能選擇一個小丫環,而不是小姐來愛,也是挺有眼光的。
這天,景雅在院子裡透氣,看著兩隻喜鵲飛過頭頂,向東南掠去,才覺得春風撲面,竟然不知覺中,春
天來了。
那淥王說是春天的時候再說。
“現在是春天了,你的計劃還如期進行?”景雅對站在身邊的淥王道。
“什麼計劃?”淥王不知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忘記了。
他想了想又問景雅:“聽說,赫連煜將軍滿世界地在找你,你怎麼樣?想不想見他?”
“你不是想用我來威脅他嗎?”景雅對淥王一點兒也不客氣,“現在是時候了?這就是你的計劃?”
“呸,我纔不會用你來威脅他呢,你都不是他的女人了,他找你,怕是不甘心被你所休吧,我瞭解男人的自尊心?!睖O王這會兒說起話來,又是正常得不得了。
景雅發現,淥王最近越來越正常了,景雅心裡想,自己若是象楚貍那樣會催眠之類的,很可能早把他治好了。
“是嗎?那你問題是什麼意思?如果我想見赫連煜,你就會放我離開?”
“不?!睖O王乾脆地打斷了她的話。
景雅就知道。
她瞪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子,淥王也跟著進來:“有一件事情我不懂,你說楚貍是鬼嗎?”
“是?!本把艣]好氣地道。
淥王停下了腳步:“那這樣說,我的萱兒永遠也回不來了?”
“是。”
“那我這麼多年,到底爲地是什麼?”他呆呆地會在那裡,又發了傻氣。
景雅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又有些不忍:“你一直追的不過是你的一個夢,是你的不甘心罷了,所以我勸你還是放棄她吧。”
“那你呢?你會選擇我嗎?”淥王突然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開什麼玩笑,你腦子進油了?我纔不會選擇你。”景雅恨恨地道,“你可別打我什麼主意,我警告你,我可是殺人不吐骨頭。”
“是嗎?”淥王好像真的對她起了興趣,“那你會殺了我?”
“會。”景雅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心裡在打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刺激得又開始發瘋了,她這一刻在想,自己該把逃走提到日程上來了。
也許今天晚上就不錯。
“你很誠實。”淥王點頭,“就象當初的萱兒……”
說完,他轉身走了。
景雅有點發蒙。
他不會是到沒有人的地方偷偷哭去了吧?
剛纔他說赫連煜滿世界地在找自己?
他找自己是爲了什麼?
自己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
他是因爲對自已有愛,還是其它的?
池天。
御書房。
西楚楚面對著女皇,臉上的表情淡定至極:“母皇,赤炎兵強國強,非我族人可圖,是以,與赤炎永修相好,這纔是正確的事情,還有,兒臣已調查清楚,當初是太子西鳳凰爲奪兵權而私交北冥棄臣逮昊天,逮昊天只是利用我西池,在我同赤炎交戰的時候,他趁機在赤炎國內作亂……”
“逮昊天?怎麼沒有人跟我說呀?”西池女皇不到五十歲,但看起來保養得宜,不過三十少婦,坐在那裡,比西楚楚也大不了多少的樣子。
她臉上沒有一點兒病態,雙目炯
炯。
“兒臣此次還調查清楚,太子很多罪證,只是想我西池女兒國,竟然被臭男人利用,與赤炎打一場無謂的鬥爭,有多少將士香消玉殞不知爲何事,還有格央金將軍被太子陷害,是兒臣救出去的,所以兒臣領罪,但是老將軍絕對沒有叛國,當時戰場上情況特殊……”
於是西楚楚將格央金的事情跟女皇講了一遍,女皇聽完後眉宇糾結,起先很多事情都指向太子,她還以爲是有人故意陷害,如此說來,這事是錯不了的了。
她嘆了口氣:“難爲你了,倒讓你以身涉險,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沒有?”
“赫連煜將軍待我很客氣,景雅……格央木娃也是不錯,她不會耍任何手段,但兒臣仍然按母皇吩咐,將格央木娃氣走,將赫連煜調離林城,現在,他們的防備圖我已畫好……”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地圖,上面標著赤炎各明暗的要塞駐兵情況,還有誰統領,性格和帶兵特點都有。
女王看完,暗暗點頭。
終於,她擡起頭來看著西楚楚:“依你之見,我們這戰倒是打還是不打?”
“赤炎打到我池天,卻只割我二百里疆土,母皇,覺得赤炎完全有機會滅我西池未何不滅。”西楚楚眉眼清晰,眼神如水,這一刻,她彷彿洞知天下事的聖賢,更彷彿心中有溝壑的將軍。
不戰是不戰,一戰必勝。
女皇笑了:“我兒說了這些,到底是何用意,倒是說來聽聽?!?
“我族與赤炎暫時兵力懸殊,就算是赫連煜不在邊關,我們也沒有把握取勝,再說,他們國內還屯兵數十萬,若開赴這裡,西池很快就會被踏平,我們沒有被滅國,得益於赤炎皇帝炎夜陵高瞻遠矚,還有赤炎皇后的愛好和平,她只是要了地,爲了警戒我朝,但依兒臣之見,這皇上皇后是權衡天下,三國而立,各相制衡,比一國獨大,首尾不顧來得好?!?
“你現在的想法爲何與當初設計時不一樣?當初的你一定要拿回失去的疆土,發誓還與赤炎臉色,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了心意?”西池女皇眼底帶著深意,看著西楚楚。
西楚楚笑了:“有些事情,若不調查,外人並不知道其中的得失,如果我不到赫連煜的身邊,真的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現在知道了,他們是無意於戰爭,而戰爭完全是我方挑起來的,所謂的赤炎挑釁根本不存在,倒是我西池的軍隊一直地騷擾林城百姓,所以,若按整理,我朝出師無名,若按理來說,已是讓天下了議論了?!?
“你的意思,我們這一戰,就不戰了?那我們現在該做的是什麼?”西楚女皇很願意聽西楚楚的意見。
西楚楚笑了:“母皇,現在百廢待興,該自強纔是。而兒臣,則馬上回林城……”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對赫連煜又如何交待?”
“不用擔心兒臣,兒臣自有辦法,也許只要一個休書,兒臣就回來了?!蔽鞒α诵?,眼底帶著複雜。
女皇微笑點頭:“如果你與赫連煜假戲真假,母皇也不反對赫連煜成爲國父……”
“國父?”西楚楚眼神裡有驚訝。
這赫連煜是國父,那自己豈不是女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