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蓮子的事情之後,軒轅七殺隨了蓮子的遺願將荷葉安排到了北宮雲一的身邊侍奉。原本還算熱鬧的喬木軒只剩下洛霓裳一個人。軒轅七殺也有意再調兩個人給洛霓裳,卻被她拒絕了。一來洛霓裳覺得再也沒有人可以替代荷葉和蓮子的位置,二來,自己在幽冥宮也待不了多久了,遣來遣去的很是麻煩。
答應軒轅七殺的兩件事現在已經解決了,只剩下簫大的毒。
洛霓裳現在幾乎每天都要往雲岫居跑,和鬼七一起研究解毒的辦法。眼看已經過去好幾日了,卻一點進展也沒有。洛霓裳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直接允諾要完全解除毒性,只是想盡量緩一緩毒素,讓簫大可以醒來。
無憂散的毒性很慢,進入人體後不會立刻致命,但是會讓人一直昏睡。從來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會昏睡多久,也許只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也許會永遠昏睡下去。
爲了防止蓮子的事件再次發生,軒轅七殺特意囑咐了鬼七和洛霓裳在雲岫居的地窖中研製解藥,且由寐三和殘六親自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雲岫居。
沒日沒夜的操勞,饒是洛霓裳還算結實的身子也受不了,鬼七見她面色憔悴,雙目佈滿血絲,心中也有了些些不忍,於是說道:“洛姑娘還是歇息一會吧,莫要傷了身子。”
洛霓裳卻只是搖了搖頭,感激地朝著鬼七一笑道:“我沒事,簫大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現下又中了毒,拖不得了。”
“但是你也不能這般辛苦,若是主上知道了,恐怕又要責備鬼七辦事不利了。”鬼七堅持著。
“你放心好了,若是實在撐不住了,我自會去休息的。簫大的毒沒解之前,霓裳無論如何都不敢先倒下的,”洛霓裳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查看著各種藥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帶著疑惑之色對著鬼七問道:“對了,霓裳有一事想請教。”
“洛姑娘說便是。”鬼七也是笑了笑說道。
洛霓裳眉頭慢慢皺起,緩緩說道:“你可知道,簫大的體內還有另一樣毒?”
鬼七面色突然一滯,猶豫了半響還是說道:“……鬼七知道。”
這次倒是讓洛霓裳吃驚了,更加疑惑地問道:“你知道?那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毒?雖然以前曾聽簫大說道,但是霓裳給他把了脈之後竟然對此毒依然一無所知。而且我記得,簫大說這毒是他自己下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鬼七面色一寒,洛霓裳略懂醫理,且親自替簫大把過脈,知道他另中奇毒之事並不奇怪。讓
他奇怪的是,簫大居然會告訴她這毒是他自己下的。想了想鬼七還是說道:“洛姑娘,還恕鬼七無法跟你解釋,這……畢竟是幽冥宮的私事。洛姑娘要做的,只是緩一緩這無憂散的毒性。”
聽鬼七這麼說,洛霓裳先是一愣,繼而清淺一笑道:“如此,是霓裳僭越了。”
鬼七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繼續擺弄手中的藥物。
洛霓裳心下自嘲一笑,鬼七說的沒錯,這是幽冥宮的私事,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在幽冥宮這些日子,好像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當做了幽冥宮的人了。洛霓裳搖了搖頭,像是要將這些想法擺脫一般。
“洛姑娘。”洛霓裳擡頭看去,只見媚三娘正站在地窖的門口。地窖內光線昏暗,幾乎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三娘?”洛霓裳站起身,有些疑惑。這些天以來媚三娘雖然不似一開始那般對她滿是怨恨,但是也從未主動開口和她說過話,此次找她不知是爲何事。
“洛姑娘,”媚三娘向前邁出一步,而後又停在了原地,猶豫了很久才繼續說道:“三娘想和你談一談,不知是否可以?”
洛霓裳眼中劃過一絲詫異,轉頭卻是看向了鬼七。見鬼七朝她微微的點了點頭才答道:“自是可以。”
“那,姑娘請隨三娘來。”說完也不等洛霓裳跟上就率先走出了地窖。
洛霓裳見媚三娘離開也擡步向外走去,正要踏出地窖門口,身後傳來鬼七的聲音:“姑娘不怕三娘對你不利嗎?”
洛霓裳頓了頓卻沒有轉身,聲音裡帶著些微的笑意:“不會的,三娘是個好女子。”
鬼七沒再說什麼了,只是笑了笑。
洛霓裳跟著媚三娘來到了穿石園,一直走到圈養著糯米和饅頭的圍欄前才止住了步子。
洛霓裳見媚三娘只是低身逗著兩頭鹿並不與自己說話,心裡不禁有些奇怪。又等了很久,洛霓裳有些急了,正欲開口詢問,卻聽見媚三娘笑著問自己:“洛姑娘覺得這兩頭鹿如何?”
洛霓裳沒想到媚三娘會問她這個問題,原本以爲她是來詢問自己關於簫大的情況的,於是愣了半響才猶豫著回答道:“很可愛。”
媚三娘聽到洛霓裳的回答,轉頭望著她淡淡一笑。便是這淡淡的笑容讓洛霓裳有了瞬間的失神,以前每一次的相見,媚三娘總是塗著厚厚的胭脂水粉,妖媚豔麗,固然美麗卻少了一絲靈氣。而今天的媚三娘未施絲毫粉黛,剛剛的那一笑也不似之前的嬌媚,如清晨的露珠一般,沒有
一絲的雜質,美的饒是洛霓裳是女子,也被恍了心神。
媚三娘望見洛霓裳的反應卻是一笑:“姑娘不必驚訝,三娘此番來只是想要同姑娘說說話的。之前對洛姑娘的無禮之處還望見諒。”
洛霓裳連忙擺了擺手道:“無礙的,我知道,你也是擔心簫大。”
“也不全是,”媚三娘一邊逗著兩頭鹿一邊說著:“原本三娘以爲姑娘是喜歡雲一的,所以纔會……”
“啊?”洛霓裳滿臉的驚訝,急忙辯解道:“不是的,我只是拿簫大當朋友。”
見洛霓裳這般,媚三娘不禁掩住嘴笑了起來:“三娘也說了,是‘原本’,看把姑娘急的。”
洛霓裳雙頰通紅,低著頭,不知道要說什麼。
媚三娘見她這樣也知道洛霓裳素來面皮薄,於是理了理情緒又問道:“我知道,雲一曾經和我說過姑娘是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不知道洛姑娘可願聽一聽三孃的故事呢?”
洛霓裳原本就對媚三娘十分感興趣,見她這般說連忙點頭道:“霓裳自是願意的,這些天在幽冥宮也多虧了三娘和諸位的擔待,若是能在離開之前爲大家做些什麼,那實在是最好不過了。”
媚三娘笑了笑,拉著洛霓裳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才緩緩說打來。
媚三娘在來幽冥宮之前叫做陸梅。陸家有五個孩子,媚三娘在家排行第三,上頭兩個哥哥,下面兩個弟弟。媚三孃的娘在生下最小的兒子以後難產去世,只留下了三孃的爹拉扯著五個孩子。
三孃的爹還有兩個哥哥都是勤快的人,雖然家裡人丁多,但是仗著父子三人的勤快勁家裡也還是足夠溫飽的。
哪知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三孃的爹迷上了賭錢,不但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輸了,還欠下了一大堆的債。那時候陸家老爹已經完全賭紅了眼,爲了能夠有錢繼續賭錢,竟然喪心病狂地將三娘賣給了青樓。三孃的幾個哥哥弟弟見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便默許了這樣的做法。
媚三娘被賣到青樓以後因爲受不了折磨曾經多次想要逃離,卻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每一次的逃跑失敗換來的便是一次狠過一次的毒打。也不知道到底逃跑了多少次,媚三娘只記得最後一次被抓了回來之後,那些人將她吊在樹上,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打她。
“我原本以爲我這次是必死無疑了,卻不料出現了一個人,”媚三娘雙眼望著遠方,像是在回憶著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主上救下我以後,將我帶回了幽冥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