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的，我之後再找時間讓人錄一下就行。”秦秋白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很明顯，她也動了惻隱之心。
一個過的這麼卑微的精神病患者，能夠弄到電子的大綱和短開頭都不知道廢了多大力氣。俞岐之前跟他們接觸的時候，他們真的完全看不出來，也完全沒有想象到，會看到一個這樣的場景。
俞岐不斷的點著頭，反覆念著:“那就好，那就好……”
李飛人都快看傻了，但他一直沒敢說話，他怕自己開口，就會冒犯到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編劇……事實上，他真的很想問一句，這人看起來真的非瘋即傻，這樣的人寫出來的東西真的能用？
程陽把筆記本上的內容稍微翻了翻，確認是之前看到過的那份稿子，他點點頭，筆記本合上:“簡單判斷過了，稿子差不多能用，部分地方我們後期可能會做修改，你可以接受嗎？”
修改？改多少？會不會把他想表達的東西全部改掉？俞岐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雙手規矩的搭在膝蓋上，但此時都已經捏成拳頭，膝蓋部分的褲子被他抓的皺成一團。
程陽意識到他在緊張，接著道:“當然了，如果你不嫌打擾的話，我們每次改文之前，都會先給你過一眼，你這邊覺得沒問題了，我再動筆。保證完全尊重原作者的想法，有任何存在爭議的地方，我們都可以慢慢討論，這樣你看行嗎？”
俞岐再一次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聽到這麼公平的話……這種話他只在故事或者電視裡見過。他知道自己有病，因爲外形和病癥的原因，每次看中他的劇本的人都會看低他，利用他對合同的寬容來欺負他，所以他纔會這麼久，都沒把劇本給出去。
他從來沒想過，像他這樣的人，原來也可以得到別人的善良對待。
“可以……可以的！當然可以！”俞岐越想越激動，他用力的點著頭，“你是好人！”
程陽沒想到自己的誠心相待，會換來一張好人卡，知道對方是好意，他也沒計較，只是笑笑:“很榮幸能讓你這麼覺得，你可以看一看合同的基本內容，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後期再修改，然後最終簽字。”
秦秋白聽著這句話，配合地把手裡的文件夾打開遞過去。
雖然她平時表現的很強勢，但是在關鍵時刻，她知道自己應該展現出什麼樣的形象。比如現在，她只是一個小助理，她要給足自家老闆面子。
俞岐倒被他的正經弄的有些緊張，接過文件夾稍微翻了翻，最後索性合上，一咬牙一閉眼:“我大概看了一下，只要在改文方面不會過分……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樣能夠保證元素的展現，我就沒什麼問題。”
就像之前所說的，他不在乎什麼錢的事，也不在乎版權問題，他巴不得更多人知道這個故事，只要面前這個導演能夠把他所想展現的東西完美的展現出來，讓他做什麼都行。
說實話，程陽雖然沒怎麼跟社會上的人打過交道，但他也知道，籤合同起碼是個認真嚴肅的話題，雙方仔細看過合同的內容後才動筆，不然很容易被騙的褲頭都不剩。
……俞岐就是那種很容易被人騙的褲頭都不剩的人。
程陽嘆了口氣，也就現在坐在這裡的人是他，要是換了一個有邪念的，俞岐這麼粗心大意，真的很容易被人害。
“尊重原作者的意見再修改，這一條在合同裡原本也是有的，要是沒有其他意見的話，可以直接簽字。”秦秋白說完，又提醒了一句，“我們這邊對原作者的福利也是很好的，分成問題不用擔心。我們很看好你的作品，要是你以後還有別的想法，一樣可以找我們。”
秦秋白說這些話的時候，程陽忽然有些感慨。就在幾天之前，他們對於這個人的印象，還是一個猥瑣詭異的會騷擾別人的癡漢男，然後現在再看……果然，不能從一個人嘴裡去了解另一個人，很多東西還是眼見爲實才好。
俞岐當然還有其他想法，那些朋友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新的事情。他像是生怕秦秋白反悔，匆忙地點著頭，然後在胸前和口袋摸索著，像是想找什麼東西。
秦秋白看出他的窘迫，從包裡拿出一支筆，遞了過去:“用這個吧。”
俞岐點頭，連連道謝，顫抖著手把那支筆拿起來，激動地有些失神。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雖然一直在告訴自己會來的，但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會實現。
就在他做完兩個深呼吸，把筆尖落在紙上的那一刻，他的手被另一隻大手擒住，動彈不得。
“你在幹什麼？”俞樺把俞岐往後拉了拉，警惕地看著程陽，“我以爲你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過來逗兩句就走。不過沒關係，你現在走也不遲，我這裡不歡迎你們這種人。”
“我們哪種人？”程陽都被他說的愣了愣，“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們是來正經談合同的，爲此我特地給手下員工放了假，就是爲了過來聯繫這份劇本，我們覺得沒有半點戲弄的意思。”
俞岐也站起來，掙扎著把手抽出:“哥！他們，好人！他們答應幫我拍出來，他們是好人！”
“你是俞岐的哥哥？”程陽也跟著站起來，他知道有一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弟弟，肯定會多花很多心，於是也不太介意俞樺之前的冒犯，誠懇道，“你可以絕對相信我，合同還沒簽，你可以幫他看看，你們兄弟二人可以經過商討之後再決定劇本要不要賣也行，我是真的很看好這個世界觀和這個故事，希望能夠把他們展現出來。”
俞岐聽到這些話就更著急了，他的感官比其他人都靈敏，甚至能感覺到程陽也在著急，他抓著俞樺的手臂，近乎哀求地道:“哥……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有病，一直是以懶的管我的態度，才讓我做這些事情……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賣劇本的錢還可以補貼家用，你不是說家裡傢俱要換？我都可以幫忙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