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無可忍
虞光廷一腳穿著只雪白的兔毛拖鞋,另一隻腳光著,扶著牆一路蹦跳出門,在樓下的客室中找到了另一隻拖鞋。
盛公館雖然溫暖,但他衣衫單薄,還是覺出了淡淡的寒意。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他忽然打了個冷戰(zhàn),而後站起來拖著兩條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外間。
“喵喵!”他沿著黑暗的走廊一邊前行一邊輕聲的呼喚:“喵喵……是我啊,你在哪裡呢?”
十幾分鍾後他轉(zhuǎn)上二樓,繼續(xù)壓低聲音尋找他的新夥伴:“喵喵……喵喵……”
最後,他在走廊盡頭的水汀管子下找到了目標——一隻淡黃色的小虎紋貓。
小貓是虞光廷在大年三十那天從院子裡捉到的。這顯然是隻走投無路的小野貓,可是瞧著毛皮潔淨豐厚,並不狼狽,又彷彿是跑丟了的家貓。
虞光廷窮極無聊,當時一撲而上逮住了小貓,還蹭了自己一身的雪。捧著小貓進入樓內(nèi),他用一塊點心逗弄的它喵喵亂叫;他開心,小貓也很開心。
在吃飽喝足之後,這貓就賴下不走了。虞光廷怕它帶有跳蚤,將它按在水盆裡塗抹香皂洗澡,然而貓這東西生性怕水,大驚之下?lián)狭怂蛔ψ印S莨馔⒁慌葘⑺磁牧艘活D,又找來大剪刀,把它那趾甲全部剪掉了。
如此過了兩三天,這小貓就成了虞光廷的寵物。家中僕人搞不懂虞光廷的身份,故而也不敢貿(mào)然阻攔。
虞光廷現(xiàn)在寄人籬下,且屁股疼,就很覺孤立無援。彎腰把小貓拎起來抱在懷裡,他在貓腦門上彈了一指頭:“你陪陪我嘛!”
那貓小而溫暖,毛絨絨的在他懷裡縮成一團,也不叫,只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牙。
小貓?zhí)×耍莨馔⒎植怀鏊墓竵恚皇怯X著它那貓臉上帶著點兒媚氣,應該算是母貓。他從小到大,對於小女孩兒一概全部稱爲“妹妹”,所以現(xiàn)在捧著那貓,他覺著這也是個妹妹。
他不願回房去和盛國綱同牀共枕,而公館內(nèi)又沒有預備好的客房。他回到了樓下的客室中,脫下拖鞋瑟縮到了沙發(fā)上。雙手捧住小貓的前半身子,他望著貓眼睛憂傷的咕噥道:“妹妹,我好想我哥啊。”
小貓細細的喵了一聲,兩個後爪亂蹬了一氣。
虞光廷抱著膝蓋,側(cè)身倚靠在了沙發(fā)靠背上。小貓趴在他的赤腳上打瞌睡,肚皮熱烘烘的溫暖了他的腳趾頭。
虞光廷歪在沙發(fā)上睡到凌晨,被生生的凍醒了。
這沙發(fā)是皮質(zhì)的,座位上鋪著薄薄的錦緞墊子。他迷迷糊糊的把那幾張墊子從身下抽出來蓋上了。身上冷,兩隻腳倒還過得去,因爲一直在蹬著小貓。
天明之時,小貓醒過來跳下沙發(fā),在地上撒了一點點尿,而後就很歡快的跑走了。虞光廷睡的昏昏沉沉,明明是渾身都寒冷不適,然而因爲貪睡,又不肯醒。正值此刻,他在朦朧中感覺有人走了過來,隨即身上的墊子被拿掉了,一雙手臂將他託抱了起來。
他心裡有點知覺,可就是不能醒轉(zhuǎn)。等到真正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
他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房中,是躺在了盛國綱的被窩裡——當然,盛國綱是早已經(jīng)離去了。
把臉蛋在枕頭上蹭了蹭,他在盛國綱殘留下的氣息中微微嘆息了一聲。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種感情屬於單戀——盛國綱從來都沒有主動向他說過“我愛你”,而這話當年馮希坤在學校裡可是追著他說過無數(shù)遍的。
除此之外,盛國綱那脾氣陰晴不定,說翻臉就翻臉,有時候還毫不客氣的出言斥罵他,就差動手毆打了;及至上了牀,那更是不顧他的死活,由著性子想怎樣就怎樣,把他當成班子裡的姑娘那樣禍害。
虞光廷想回北平看看虞幼棠,順便休整身心,尋求一點溫暖和庇護。可是盛國綱不讓他隨意出入;而且在發(fā)現(xiàn)他私自招來一隻小貓後,更是不耐煩的讓他立刻把貓扔掉。
“你和你這貓崽子,要滾馬上一起滾,出了我的大門就再也不要回來!”盛國綱拿出丘八的做派警告虞光廷:“沒有老子出力,你早他媽讓人給活吞了,現(xiàn)在還敢上頭上臉的和我談條件?我看你是欠揍了吧?!”
虞光廷被他罵的面紅耳赤,抱著小貓扭頭就跑——跑到樓上去了。
然而當晚盛國綱從外面回來了,大概是心情好的緣故,忽然又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把虞光廷摟在腿上又親又哄:“我這欠揍的小二爺,你撅著小嘴兒是給誰看呢?”
然後他又伸手捏了虞光廷的下巴,迫使對方轉(zhuǎn)過臉來面對自己。
“哎喲……”在片刻的審視之後,他說了一句真心實意的話:“小二爺可真是漂亮啊!”
虞幼棠也漂亮,不過給人的感覺總是偏於虛幻,不像虞光廷這樣活色生香的!
心裡一想到虞幼棠,盛國綱的眼神都溫柔起來了。
虞光廷也覺察到了他的變化,卻又是說不清道不明,只感到對方那神態(tài)可親,好像很寵溺自己似的。
“別扔小貓啦。”他輕聲懇求道:“白天你不在家裡,又不讓我出門,我悶得很,只有小貓陪我呢。”
盛國綱摸索著把手探入他的襯衫下襬,一邊向上愛撫一邊笑道:“用不用我再給你養(yǎng)一個通房丫頭?”
虞光廷認真的指著自己的一側(cè)胸口道:“你摸這邊,這邊不疼。”
盛國綱聽聞此言,當場大笑起來,覺著虞光廷傻的還挺可愛!
這兩人很和睦的吃了一頓晚飯,飯後又湊在一起玩笑了一通;然而到了前半夜,這兩人在牀上卻是打了起來。
虞光廷實在是受不了了——昨夜的隱痛還未消退,今夜盛國綱又按著他沒死沒活的狠幹不止。他捱到了極限,在盛國綱將他抱起來改換姿勢時,他找到機會狠命的推搡了對方一把。
“不行了!”他帶著哭腔大嚷:“我要死了!”
盛國綱猝不及防,險些被他推下了牀去;手抓牀單坐穩(wěn)了,他很不耐煩的撲上去拉扯虞光廷,同時不假思索的罵道:“你他媽的給我老實點!小兔崽子!”
虞光廷赤條條的跪在牀上,那身體白亮亮的,像條銀魚。驚惶的向後躲了一下,他背過手去捂了屁股,又氣又怕的大聲喊道:“我不幹!你少來欺負我!”
盛國綱性致正濃,忽然中斷,感到十分煩躁,縱身一撲就把虞光廷壓在了身下:“你他媽少廢話,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虞光廷急了眼,在盛國綱的壓迫下拼命掙扎,同時氣的嗚嗚直哭;可惜他那點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小力氣實在不值一提,盛國綱輕而易舉的就將他那反抗彈壓了下去。
氣勢洶洶的擡起虞光廷的雙腿,盛國綱這回的舉動,堪稱是徹底的強 暴了。
他不由分說的**,毫無憐惜的奮力衝突。虞光廷處在這樣接連不休的蹂躪中,先還能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後來哭泣的力量都沒有了,就只剩下氣若游絲的呻吟。
事畢之後,盛國綱照例是呼呼大睡。而虞光廷蜷縮在一旁,熬了許久才緩過了這口氣。
搖搖晃晃的坐起身來,他探頭過去望了盛國綱的面孔,心裡冰涼冰涼的,像是浸泡在了雪水裡。
當他想起盛國綱對自己的種種保護時,他還是懷有感激的;可是再一想對方往日那種種殘暴行爲,他就不由得心驚膽戰(zhàn),想要退避三舍。
“我得走!”他暗暗的下了決心:“他太兇惡了,我還是回北平找哥哥想辦法吧——幸好還沒有真的去法庭告狀,否則從此回不得家鄉(xiāng),見不得兄長,我可就完蛋啦!”
虞光廷盤算的很好,盤算完畢後就扯過棉被一角搭了身體,背對著盛國綱睡過去了。
可惜他命運不濟,翌日凌晨時忽然發(fā)起了燒。盛國綱沒理他,自行出門辦事,結(jié)果中午回家一看,見他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額頭熱的都燙手,這纔有些擔心,命人給他穿戴齊整了,扶上汽車送去了醫(yī)院。
虞光廷在前面走,那隻小貓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盛國綱一開始沒注意,後來發(fā)現(xiàn)之時,那貓已經(jīng)跟著跳上了汽車中,正扒著虞光廷的褲管要往上爬。
盛國綱依舊沒理會——他現(xiàn)在心裡有正經(jīng)事情要考慮,管不得這些貓貓狗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