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依次查探過建在海濱、草地與密林的集市,三座集市全都是一個模樣,緊閉城門,恕不待客。
唐善氣得火冒三丈,奶奶滴,你不打開門做生意,俺的妖丹到哪裡去賺?
三位管事像是事先統(tǒng)一了口徑,“外面有妖獸!”
唐善險些氣得背過氣去,廢話,城外要是沒有妖獸,這些集市真的可以關(guān)門大吉了!
直到鷺慈返回,向他出示了剛剛獵取的萬年妖丹,他才釋然。
每一座集市城外,都有四隻萬年大妖分別把守,城內(nèi)修士修爲不高,便只能封閉城門,依仗護城符陣自保。
再者說,獵營和各族獵戶全都撤去土城,各個市集根本沒有生意可做,只好關(guān)門歇業(yè)。
延城的情況也差不多,時不時有萬年大妖結(jié)隊出現(xiàn)在城外,嚇得城內(nèi)修士惶惶不可終日。
妖丹市場一落千丈,九成店面都已歇業(yè)。
萬年大妖,只有玄神境的修士纔可以獵殺。
雖然狼衛(wèi)營又有多人晉升爲準玄神,戰(zhàn)力增強了許多,對付萬年大妖已然不在話下,但面對整隊遊曳的萬年大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大家都在等待唐善返回,期盼他可以做出決斷。
唐善沒有回烏金城,而是躲進了侯府。
問題的癥結(jié)不在延城,他也沒有解決的辦法,便也懶得自取煩惱。
延侯夫人什麼也沒有問,親手奉來一杯香茗,而後悄悄退去。
再次返回時,她手裡捧著一隻暗金色小匣,“皇城有消息!”
小匣上布有禁制,只認唐善的印記,旁人尚若擅動,便會自毀。
“用得著這麼小心嗎?”唐善笑著,可心裡卻多了一分關(guān)注。
暗金小匣內(nèi)裝著玄皇的密旨,但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札袍軍即將開赴廢都,請城主火速帶領(lǐng)部下撤離。”
“札袍軍是什麼東西?”唐善問延侯夫人。
突尤間,延侯夫人愣在那裡,臉上混雜著崇拜與震驚,表情很奇特,也很怪異。
“札袍軍是什麼東西?”就憑這句話,不知有多少人要吐血身亡。但城主說得隨隨便便,不帶有任何做作之態(tài)。延侯夫人覺得,僅是這一份膽識,自己就該對城主表現(xiàn)出由衷地敬意。
可她也在懷疑,唐善或許真的沒有聽說過“札袍軍”。
如果說,玄界有人沒聽說過玄皇,她還可以理解,畢竟聖皇剛剛晏駕,玄皇新近登基,有人地處偏僻,消息閉塞,就算不知道玄皇也在情理之中。但若說有誰沒聽過鎮(zhèn)國上將牛峰將軍的威名,那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所以她的臉上又同時泛起了震驚之色。
“怎麼了?”唐善忍不住問。
“你……你沒聽說過札袍軍牛峰?”延侯夫人忍不住反問。
“牛峰是誰?”唐善感到不悅,因爲延侯夫人看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胎。
延侯夫人膽戰(zhàn)心驚的把牛峰將軍卓越的戰(zhàn)功、強大的軍力告訴了唐善。
唐善只回答了一個字,“靠!”
皇城!
黑奴一臉憂慮,“玄皇,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牛峰業(yè)已叛逃!我們要不要有所行動?”
玄皇審閱著桌上的玉簡,“鎮(zhèn)國上將牛峰,一百萬札袍軍!如果我們要動他,得需要多少軍力?”
黑奴當即回道:“五位鎮(zhèn)國上將的軍力大致相當,隨便派出一位,都可以把他攔下。但若開戰(zhàn),就得派出兩位上將,纔能有十足的勝算。若想將其撲滅……剩餘的四位上將都得壓上去。”
“匡輔能夠調(diào)動的軍力有多少?”玄皇依舊審閱著玉簡,淡淡的問。
“上國柱大將軍目前可以調(diào)動的軍力足有九百萬甲士。”
“能夠調(diào)出的呢?”
“這……”黑奴無法作答。
眼下,聖祖王朝兵戈四起,王公諸侯相互攻襲,戰(zhàn)火已成燎原之勢??镙o這位上國柱大將軍,儼然變成了滅火隊隊長,整日忙著分兵派將,平息戰(zhàn)亂。
現(xiàn)今這個時候,別說讓匡輔派出四百萬甲兵,只怕他連四十萬甲兵也抽調(diào)不出來。
“昌待若是想跳出來,早晚都會跳出來,壓是壓不住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勢力如此龐大,就連牛峰都是他的人!”玄皇把剛剛審閱完的玉簡放在桌上,挪轉(zhuǎn)目光,看向黑奴,“你說,匡輔統(tǒng)管的戰(zhàn)將中,還有多少是昌待的人?”
黑奴一嘆,“聖皇寬仁失察,所以纔會給陛下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
玄皇一笑,“先皇待你親如兄弟,你怎麼數(shù)落起先皇的不是來了?”
黑奴一臉正色,鄭重回道:“國事無私,先皇對諸王與衆(zhòng)皇子過於放縱。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有錯!”
玄皇擺擺手,笑道:“這些話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不許亂嚼舌頭。”一邊說著,他又捏起一枚玉簡,審閱起來。
黑奴也覺得自己扯得太遠,重新回到牛峰一事上,“昌待得到牛峰的一百萬札袍軍之後,必定不會甘心蝸居於廢都,接下來……”
他走到界圖前,查找到廢都的位置,徒然笑道:“廢都東臨大海,西、南、北都是諸位王爺?shù)姆獾?,昌待即便有一百萬札袍軍在手,恐怕也難有作爲!”
玄皇並沒有轉(zhuǎn)頭,提醒道:“你應該看看肅親王的封地!”
“肅親王?”黑奴一邊在界圖上查找,一邊問:“肅親王的封地不是已經(jīng)被嚴親衛(wèi)和果親衛(wèi)瓜分掉了嗎?”
玄皇沒有回答,對著手中的玉簡微微皺眉。
這枚玉簡是從上國柱大將軍府發(fā)來的,請求他調(diào)派一隊侍衛(wèi)過去,以增強大將軍府的防衛(wèi)能力。
照理說,玄皇應該滿足匡輔這個小小的請求,可上面的一個名字卻令他有些爲難——小毅!
他立即想到,諸位皇子被圈禁在偏殿之時,小毅曾與匡輔發(fā)生過沖突!
匡輔顯然記著上次受辱之事,所以才指名索要小毅這隊侍衛(wèi),而小毅等人一旦踏入大將軍府,必將隕落其中。
“是了!”黑奴沉哼一聲,他的臉陰沉似水,死死的盯著界圖。
玄皇暫且把小毅這件事放在一旁,嘆道:“你終於看明白了!”
黑奴點點頭,“橫空!昌待會去聯(lián)絡橫空武院!”
玄皇苦笑,“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去橫空!我想他知道,一旦得到九大的支持,他就有足夠的能力扳倒我!”
黑奴的臉上立即佈滿了愁雲(yún)。
昌待雖然是廢太子,可同九大的關(guān)係卻非常密切。
未被廢黜以前,他就分別迎娶了九位太子妃,每位太子妃都來自於不同武院,而且都出自九大核心!
而玄皇呢?至今也不肯向九大屈服!
兩相相較,九大自然會更加親睞昌待。
玄皇“唔”了一聲,晃了晃手中的玉簡,“靈山那邊風平浪靜,延城卻爆發(fā)了數(shù)百年一遇的獸潮,真是怪事!”
他心中突地一動,“黑伯,把小毅那隊侍衛(wèi)調(diào)到延城去,聽命唐善調(diào)遣?!?
對於匡輔索要小毅一事,黑奴早就已經(jīng)獲悉。
於私而論,小毅是他的養(yǎng)子,他當然不願意眼見著小毅前去送死。
只是國事無私,玄皇交出小毅等人,可以安撫匡輔這位上國柱大將軍,對於穩(wěn)定朝局有著莫大的益處。
所以他才絕口不提這件事,哪怕玄皇要用小毅的人頭去籠絡匡輔,他也不會有絲毫異議。
而今,玄皇要借延城獸潮一事,將小毅派往延城,自然是想救小毅一命。
黑奴暗懷感激,卻不得不提醒道:“陛下把小毅派往延城,上國柱大人會不會不高興?”
“誒?”玄皇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事有先後,我已經(jīng)先把小毅派了出去,然後纔看到匡輔的玉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黑奴一禮,君臣會意一笑。
上國柱大將軍府。
匡輔鐵青著臉,冷眼掃視著堂下數(shù)百名戰(zhàn)將,“牛峰叛逃,誰去牽制嚴親王和果親王?”
諸將面面相覷。
“沒有兵甲,總不能讓我們這些戰(zhàn)將親自上陣吧!”有人嘀咕著。
“我剛剛招募到五十萬新軍,誰敢去,可以都帶走?!笨镙o道。
“都是新兵,沒經(jīng)過戰(zhàn)事,連五萬甲兵都敵不過!”
“就是!讓我們率領(lǐng)這些新兵蛋.子去打仗,不是等於去送死?”
“照我說,怎麼也得操練半年,才能形成有效戰(zhàn)力?!?
“……”
衆(zhòng)將亂哄哄地議論著。
匡輔冷笑,“還是拉出去操練吧!幹上幾場硬仗,打著打著,戰(zhàn)力也就打出來了!”
一位戰(zhàn)將步出,先是一禮,隨即進言道:“大將軍,眼下世局雖亂,可也並沒有傷及到天朝根本。要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戡亂大計,最終還要看我們這些戰(zhàn)將。你讓大夥兒率領(lǐng)新軍出戰(zhàn),那是殺雞取卵,飲鴆止渴,絕非上策?!?
匡輔站起身,垂著眼皮看去,“戚將軍,實話告訴你,你們這些人,要麼是我大哥的舊部,要麼曾經(jīng)得到過他的恩惠,本將軍根本信不過你們。”
他步下堂來,直視衆(zhòng)將,“領(lǐng)軍之帥,原本不該心存親疏私念,而且先皇對你們也極爲信任,我也不該多心。可是大家都看到了,牛峰叛逃了,帶著一百萬札袍軍,投奔了昌待!”
他轉(zhuǎn)過身,拍了拍戚將軍的肩膀,“我們現(xiàn)在的軍力是九百萬,可其中有四百萬掌控在四位鎮(zhèn)國上將手裡。這些老將,隨時都可能像牛峰一樣,不知會背棄到那位王公諸侯的旗下。剩下的五百萬甲兵,別說已經(jīng)擁有了各自的統(tǒng)軍之將,就是沒有,你們也休想帶走一兵一卒。你們要想建功立業(yè),封妻廕子,那就只能帶領(lǐng)新軍,自己去打出一番功績來?!?
話說到這份上,諸將盡皆無奈,雖說有些憋氣、窩火,可誰讓他們同昌待扯上了瓜葛,便也只能自認倒黴。
戚將軍一禮,“末將……末將願統(tǒng)領(lǐng)這支新軍,去鉗制嚴親王和果親王!”
“好!”匡輔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隨即對一旁的親衛(wèi)道:“戚將軍外出征戰(zhàn),難以顧及家裡,去把他的家眷接到府上,好生伺候?!?
戚將軍心中一凜,“大將軍,您信不過末將?”
“信不過!”匡輔也不避諱,徑直說道:“五十萬新軍,換你一家老小七十六口,就這,你若叛逃,我已經(jīng)虧大了!”
戚將軍無奈的搖搖頭,躬身一禮,帶著長嘆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