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連續兩場中雨澆滅了九江周圍的酷暑,因爲無力打破敵人的空中運輸線,九江攻堅毫無進展。日本稔彥親王中將擔任司令官的第二軍先頭部隊又竄到了六安,江南4個守備師團陸續趕往南京,準備沿長江西進,讓蔣先生愁眉不展、坐立不安。

連忙打發程潛、白崇禧帶傷返回洛陽、潢川,組織第一戰區、第五戰區部隊攔截第二軍。電令第七戰區陳海松加強敵後破襲作戰,阻止敵後續部隊的推進,爲九江最後勝利爭取時間。

他甚至開始懷疑九江戰役是否值得,50萬大軍,傷亡已經超過15萬,被他截留下來充當殺手鐗的羅卓英總預備隊輪番上陣雖造成敵人不斷回縮可越往裡打進展越小、損失越大。

戰前好不容易儲存下來的武器彈藥消耗了將近七成,再打下去就該拼刺刀了難道真如湯恩伯所說的這是陳海松的一條毒計,爲的是消耗實力?

他焦躁地在屋裡踱著步,考慮是否撤回大軍回山休整。陳誠突然闖進來高聲喊道:“委座,第九師團完蛋了,27師團也完蛋了九江有希望了”說著遞上一張電報紙。

蔣先生一愣,有這麼好的事,誰幹的?他忙接過電報快速閱讀,千真萬確呀。連師團長、參謀長都給逮住公審後槍斃了,兩個旅團長八個聯隊長22個大隊長全部被擊斃,一傢伙消滅了兩萬鬼子,連留守合肥的一個大隊也在歸建途中被新四軍五師消滅。

27師團情況相似,不過是新四軍二師、三師、**旅乾的,沒有參與。而且戰果之大、傷亡之輕、繳獲之巨無法想象,光艦船就有12艘,貨輪30艘,坦克24輛。

這個陳海松怎麼這麼神奇,走到哪兒都能帶去勝利、送來驚喜,過去才八天一下就幹掉了兩個師團4萬餘人,把整個戰區三年的任務全乾完了。

他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愁,九江的危險暫時過去了,還能再打幾天。不過陳海松提出了一個新的作戰方案,可以以輕微的代價攻克九江,他看完後沒有表情地繼續撓著光頭繼續踱步。

一旁的陳誠重傷初愈,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興奮地建議道:“委座,海松不愧是名將,出手不凡,手到擒來。兩個師團呀,才用了5個軍,太神奇了。我看他的拿下九江的作戰方案很有成功的可能,不妨讓他試試”

“你說把陳海松放到第七戰區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蔣先生的非所問地問道。

陳誠一愣,疑惑地說:“當然是好事了,沒有他在第七戰區籌劃,第9、27師團肯定就打到九江城外了”

“他那麼能打,又有了地盤有了部隊,咱們將來還能控制住他嗎?新四軍在葉挺手裡不會與政府爲敵,現在落到了陳海松手裡不會又是一個八路軍吧?你看看71軍、74軍打得多好,再這樣下去只怕又像衛立煌、傅作義那樣成了的擁躉”

陳誠苦笑一聲,起身勸慰:“委座多心了,陳海松當年在廬山上時就預測過,敵後戰場初期順利,相持階段就會成爲敵人主要打擊目標,把他放在那裡不是更對大後方有利嗎?

傅作義、衛立煌都是將領,隨時可以調往別處,71軍、74軍都是國家軍隊,不行就說九江戰局需要,把他們調回來不就結了?”

“這個小狐貍跟我簽了協議的,部隊7軍1師1旅15萬人番號必須保留,這要是撤回部隊他還不得弄出事來呀”

“陳海松是擔心不給他編制、糧餉,並不一定非用咱們的人馬,不行就給他幾個新番號,15萬人定編軍餉照舊核發,讓他自己募兵算了。”

“這可不行,都是他新招募的部隊還不都成了了,就把張自忠59軍、萬福麟53軍、陳明仁留給他,再把繆澂流57軍、韓德勤的89軍送給他,再給他新五軍、新六軍的番號,湊夠7個軍。”

陳誠一想心裡一驚,這韓德勤出生在泗陽縣洋河鎮,從小聞著酒香長大可不是個善茬,他叔叔韓恢是同盟會元老,參加過黃花崗起義救過孫中山的命,是蔣介石的老友,在蘇北發展革命力量時被反動軍閥殺害。中山先生大爲悲痛,追封其爲上將軍。

韓德勤本人和顧祝同在南京陸軍小學就是拜把兄弟,保定軍校畢業混跡于軍閥隊伍中,曾在川軍第一混成旅給劉伯承當過團副,25年受傷回到泗陽,被顧祝同、劉伯承保薦進入國民革命軍,有人提攜在軍政兩方面都表現出不俗的能力,也算是忠誠干將。

烈士後代、高官摯友,爲他的仕途大開綠燈,抗戰前擔任江蘇省民政廳長兼保安處長,相當於主管政務的副省長,在江蘇根基深厚、故舊遍地。

抗戰軍興,江蘇保安部隊被編爲89軍,韓德勤任軍長,與自西安被肢解駐防江北的東北軍57軍合編爲24集團軍,顧祝同任總司令。南京失陷後,顧祝同任第三戰區司令,韓德勤率24集團軍在蘇北抗戰。

由於缺乏訓練戰鬥力低下軍紀很差,面對鬼子連戰連敗,蘇北大部被鬼子攻佔,蔣介石也不得不通電斥責韓德勤:‘查阜寧之敵,不滿三千,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日下竟有窺東海遮斷隴海之趨勢,該副總司令所部兵力優敵五倍,而喪師失地,影響主力側背之安全,將何以自解’然而他依然我行我素,躲在興化等地消極避戰。

作戰不行而部下卻到處爲非作歹,隨意搶劫民怨沸騰,這樣的一個地頭蛇編入第七戰區明擺著就是製造矛盾,引發將帥不和嗎以陳海松嫉惡如仇的性格哪裡容得下他們作惡,還不得給整死。

他向蔣先生提出自己的顧慮,蔣先生不動聲色地說:“江蘇還是要靠韓德勤的,新四軍一家做大對黨國不利。陳海松不敢把韓德勤怎麼樣的,否則對他的名聲不好,韓德勤也需要陳海松敲打敲打,不然就是又一個韓復榘。”

陳誠想了半天也只能這樣了,接著問道:“委座看陳海松的九江突襲作戰是否可行?”

可行當然可行這可以少死多少精銳呀。可問題是,已經連續攻擊了十天,付出巨大犧牲屢攻不下,被他輕輕鬆鬆拿下,部隊顏面何存、本司令顏面何存

這個小狐貍怎麼這麼會把握機會,這邊一宣佈成立第七戰區,他就指揮新四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下了安慶、蕪湖,截斷了長江航道。頂著槍林彈雨衝鋒時,他們坐在江邊僞裝成鬼子等著27師團送上門來,不僅幹掉了兩萬鬼子陸海空軍,還打著27師團的旗號繼續迷惑煙俊六、岡村寧次,手裡有軍艦、飛機、坦克、大炮,隨時可以拿下九江。

談笑間集中了四個軍僅用了兩天時間一口就吃掉了第九師團,53軍、預備二師、新四軍等部隊再次前出到桐城,依託山區封堵了合肥南下九江的道路,讓參戰部隊得以恢復休整。

這樣的佈局能力實在是太厲害了,遍觀將帥無人能及,他要是黃埔弟子就好了,由他組織幾場大規模會戰,用不了三年估計就能打敗日本人。可惜這隻小狐貍偏偏是,雖然對國家忠誠、對也不錯,可一心要建設一個窮苦人當家做主的新社會,要消滅地主資本家,那就是要革老子的命,就是打破傳承幾千年的傳統禮教、破壞社會穩定的宗法制度,那樣一來中國還是中國嗎?

他糾結了很久,下定決心對陳誠說:“你看把他調到總參謀部怎麼樣?讓他當副總參謀長,爲統帥部出謀劃策。”

陳誠心中一聲哀嘆,就因爲有能力反而受到壓制,何苦來哉。他激動地說:“總裁,這種明升暗降、剝奪軍權的做法他不會看不出來,他肯不肯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統帥之才,當個幕僚太可惜了。中國出個陳海松不容易,中國需要更多的勝利。

開戰以來,總部的命令計劃並沒有太多的錯誤,問題往往出在前線。各方大員們執行計劃的能力、組織部隊的能力、創造和把握機會的能力太欠缺,包括我在內都沒有他那樣的魄力、精力和能力,我懇請總裁把他放在第七戰區吧,他在那裡打得好,咱們這裡就安全得多。

至於他是,那沒什麼可怕的,他這個很貼近三民主義,在他領導的張掖、綏遠工商發達、工業擴大、鄉紳利益沒有受到損害、民衆生活安定、教育文化醫療衛生很普及。前一段政治部組織一百多個縣長去參觀,感覺那裡比國統區還繁榮、民主、自由。

這樣的人滿腦子都是國家民族民衆,我們沒必要壓制他。再說我們想壓制也壓制不了他,這小子武功蓋世、反應機敏、高來高去,鬼子的軍艦飛機都敢搶,早已是無所畏懼的了,戴笠也好、二陳的人也好都不是人家的對手,惹毛了搞幾次暗殺咱們根本擋不住”

一席話說的蔣先生毛骨悚然,他暗罵陳誠軍人豪爽、書生意氣都被你佔全了,根本沒有政治家的敏銳和果決,丟天下的都是你這樣正直豪爽的人項羽比劉邦在人格上強很了,結果呢,烏江自刎了朱元璋比起陳友諒、張士誠就是一垃圾,偏偏是他建立了明朝。袁世凱什麼東西,孫先生和革命黨就是鬥不過人家,政治家沒有仁慈可講。

不過陳誠的態度是大多數將領的心態,他們佩服常勝將軍、崇拜能帶來勝利的統帥,太明顯的打壓還不是時候,就讓他再活躍一段吧。

“我並不想打壓他,只是爲國惜才,他能主動挺進敵後、進軍東北、馳援武漢、重挫日寇,說明他眼光獨到、具有高明的戰略謀劃能力,放在總部作用極大。

既然你們有誤會就算了,我可不想背上宋高宗的罵名,他是岳飛就放??。不過71、74軍、一定要調回來,咱們的家底快拼光了,得留點本錢。白崇禧那邊用兵捉襟見肘,一再催促援軍,胡宗南有病了,乾脆把7、59、68軍都調回去歸建。”

“那第七戰區真就剩不下什麼部隊了,連一個集團軍都湊不夠啊”

“哦,我想24集團軍劃歸第七戰區指揮,加上萬福麟、葉挺部也有四個軍,再給他新五軍到新八軍四個番號,八個軍的夠他折騰了。

偷襲九江可以進行,不過要由74軍部隊來做,18軍配合,收復九江的必須是部隊。”

九月六日,空手徒步跋涉了兩天的74軍部隊趕到馬當對面的望江縣雷港,休息一夜,第二天換裝日本軍服和武器,由八路軍特種兵對他們進行了半天的日本隊列條令的練習,掌握日語口令,半天日式武器裝備的使用技能培訓和實彈射擊。率先出擊的張靈甫153旅所有部隊重新按日軍編制組合,由特種兵擔任各中、小隊長。

八日上午,全體登船,一路炮擊兩岸防線,殺氣騰騰地趕往九江。

九江的岡村寧次中將很開心,上午接到27師團來電,他們已經拿下馬當,正向彭澤推進,預計晚上就能與司令官會師。水上飛機偵察發現彭澤發生激戰,大批支那軍隊逃離陣地向南潰散。下午久違的第四飛行團二十餘架戰鬥機、轟炸機對支那後方炮兵陣地進行了轟炸。

拼命攻擊的敵人似乎發現形勢不妙,正在匆匆向後方轉進。激戰了兩週,只剩下八千多人的11軍終於創造了奇蹟,在敵人2、30萬部隊,300多門火炮圍攻下等來了援軍。雖然第九師團全軍覆沒,27師團的到來,後續15、17、22師團的逼近宣告皇軍轉守爲攻的開始。

陡然安靜下來的戰場讓岡村有些不適應,他隨同101師團伊東政喜中將視察了南面的防禦陣地,到處是斷壁殘垣、到處是傷兵和鮮血,到處是散發著惡臭的無人收斂的死屍,望遠鏡裡支那強悍的關麟徵52師剛來兩天就被迫整理背囊依次離開陣地向後撤離,戰壕裡還有負責監視警戒的步兵,不過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囂張和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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