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言一怔,隨而笑道:“你也說了,陛下對唐某還是有幾分信任的,不是嗎?”
容嫣非輕輕撇嘴,將雙刀收起,轉(zhuǎn)身欲去。
唐世言卻叫住她:“公主此來,便只爲(wèi)此事嗎?”
容嫣非轉(zhuǎn)頭道:“還能爲(wèi)什麼?”
唐世言笑笑:“沒什麼,只是……如此深夜?fàn)?wèi)避免落忍口實(shí),公主日後還是多加註意。”
容嫣非不以爲(wèi)然:“我們草原的女兒纔沒有你們中原女人那些個迂腐規(guī)矩。”
說著,轉(zhuǎn)身而去。
唐世言笑看她離去的背影,清新秀麗,楚楚風(fēng)致,如此爽朗的女子,的確亦是這世間難得,只是……
忽而悵然一嘆,望向墨色夜空。
夜風(fēng)滔滔,捲起衣袍。
那立在山間的男子,一身戰(zhàn)袍颯颯,目光似月色寒冷,深邃的眼眸,狂傲的鋒芒,夜色染了他挺拔身姿,李昭南望一輪寒月墜入山間,他幽聲嘆息。
忽的,風(fēng)過耳畔,他乍然一驚,回首間,龍眸爍然:“誰在那裡?”
說著,手中長劍爍亮。
許久,唯有風(fēng)聲吹動哀草。
李昭南將手中劍緩緩收回,犀利目光突地被夜色染上一層淡淡憂傷,深邃眼眸竟有一絲不易見的溫柔入骨情深!
“芷蘅?”他竟緩緩念出了這個名字,曾幾何時,午夜夢迴,這個名字不知在心裡默唸了千百遍,可是依然如此痛入心髓。
芷蘅,是你嗎?三年了,你終是肯入我夢了嗎?
你也不贊成我如此殘忍是不是?
可是芷蘅,你走了,我再無牽念,我只有更加殘忍,才能壓抑你離去的疼痛。
還有……對你的恨!
對,我很你!
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你!永遠(yuǎn)!
風(fēng)澀,似有山草的苦味,李昭南轉(zhuǎn)身,正欲踏步離開,忽聞身邊草叢異動,李昭南目光一定,一劍掃過去,草木飛屑,風(fēng)捲塵沙,李昭南厲聲喝道:“鼠輩,何必藏頭縮尾?”
果然,自草叢中閃身出一人,寒劍架在脖頸上,目光驚顫:“陛……陛下……”
李昭南定睛一看,月色清明,依稀辨得,那人似是蘇佔(zhàn):“蘇佔(zhàn)?你何以在此處?”
蘇佔(zhàn)立時跪下身去:“小人見陛下隻身來此,故而隨了,以免陛下有何閃失,卻不想驚了聖駕,望陛下恕罪。”
李昭南緩緩收回長劍,蘇佔(zhàn)一向是唐世言心腹,該是實(shí)話。
可,心裡總有些異樣。
龍眸掃視,只見草木隨風(fēng)簌簌,他默然一聲嘆息,這樣的夜晚,已有很多次,很多次,他都以爲(wèi)可以看見芷蘅重新站在自己眼前,告訴他一切只是一場誤會!
可是……
他嘆息一聲:“起來吧……”
蘇佔(zhàn)緩緩起身,望著李昭南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立時松下口氣,他轉(zhuǎn)眼再次望向草叢,心有餘悸!
“姑娘快走吧。”見李昭南走遠(yuǎn),蘇佔(zhàn)方急聲說。
碧草之中,盈盈女子淚光閃動,望著那個方向,卻怎麼也挪不開腳步……
她親耳聽見了他的一聲芷蘅,三年,他依然將她放在心裡嗎?即使是在這樣一個大戰(zhàn)將至的夜晚?
可是昭南,原諒我不能見你,你的天下,不該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