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推斷,三年前並不曾招來筆仙,而三年後的今天,你們很不幸,招來了真正怨靈並且受到詛咒!”看到夏琪龍正想開口說話,小風(fēng)對其示意稍安勿躁,抿了口酒,接著推論說:“你剛說過,筆仙在紙上寫了個‘我’字,是向你們證明三年前的案件是它所爲(wèi),但事實上,並不是!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這個怨靈在誘導(dǎo)你們破禁,而這個‘我’字是整件事的關(guān)鍵,求知心切的你們,自然會出於本能追問它的身世之謎,禁忌自然而然被打破,來自怨靈無比怨恨的詛咒也正式在你們身上發(fā)生作用。”
“你的意思是說,筆仙故意說謊,目的就是爲(wèi)了詛咒我們?”夏琪龍的語氣不由一顫。
“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鬼魂也是人的精神力轉(zhuǎn)化而成,自然也會擁有人性的劣根,謊言只不過是最普遍的本能而已!”小風(fēng)深深嘆了口氣,無比沉重的說:“之所以稱之爲(wèi)怨靈,是因爲(wèi)其本身擁有無與倫比的怨氣,在這股強烈怨氣支配下,它只會本能的殺人泄憤,因其罪孽深重,註定永墜地獄不得超生。當(dāng)然,也有極微的機率會產(chǎn)生智慧,但是如果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說明它在朝惡靈方面進化!希望你們碰到的只是剛剛成形的怨靈!”
對於怨靈方面的知識,小風(fēng)也只是聽師傅說起過,對其並不熟悉,而怨靈之後的惡靈,更只是簡單一提,足以說明,即使是法力強大的師傅,對於怨靈和惡靈,也不見得有多熟悉。
“那你能救我們嗎?”或許是常年的沉穩(wěn)所致,夏琪龍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大聲哀號驚慌失措,連語氣都是古井無波的平淡,只是緊握酒瓶那隻顫抖的手已經(jīng)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我不知道!”小風(fēng)笑的很苦澀,身爲(wèi)驅(qū)魔人,要他說出這句話並不容易,那是對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那據(jù)你所知,有沒有法力高強的人能夠幫助我們?”夏琪龍不死心再次追問。
“我?guī)煾福钦麄€驅(qū)魔界裡最強大的驅(qū)魔人?!闭勂饚煾?,小風(fēng)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
聞言,夏琪龍心中一喜,急忙說:“我們要去哪裡找你師傅?只要能夠幫助我們渡過危機,再大的酬勞都不是問題?!?
“你們不要去了,去了也沒用!我?guī)煾敢呀?jīng)很老了,而且也走不動路了!”喝完最後一瓶酒,小風(fēng)快速站了起來,掏給夏琪龍幾張符紙說:“一當(dāng)遇到危險,這些符紙會以自燃的方式提醒你們,我建議,最好現(xiàn)在起你們儘快找到所有參與者,並且彙集在一起,或許可以靠著陽氣抵擋一陣,我明天會回山找我?guī)煾刚埥探捣轨`的方法。”
儘管很失望,但是夏琪龍還是強行打起精神,接過符紙感激的說:“謝謝?!?
“不用感謝我,我說過,我這樣做不是爲(wèi)了你們?!眰?cè)臉深深看了夏漠然一眼,回頭對著夏琪龍淡然說:“你回去吧,希望你不要告訴漠然,我不想她擔(dān)心。等我回來,我會第一時間和你們聯(lián)繫?!?
談話中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角落裡,還有一雙眼睛默默看著他們。
暴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止,夜空卻不曾因爲(wèi)雨散雲(yún)開,一如既往陰沉如墨,宛如徘徊在街頭的夏琪龍一般,揣著陰霾面向燈火通明的世界。
瀟家出租屋。
何瀟雨仰頭灌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酒液順著嘴角滑落,令原本溼淋淋的衣服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酒味。
魏釗和劉涵互視一眼,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抓住酒瓶說:“瀟雨,夠了,再喝你就醉了!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放手!”何瀟雨冷冷掃了魏釗一眼,後者無奈鬆開緊握酒瓶的手,失去力量阻撓的酒瓶再一次居高臨下往他嘴裡大口大口灌酒。
砰!何瀟雨一口氣灌完瓶中酒,重重砸在桌子上,沉默了一會,才淡然說:“你們都去休息吧!今天,我想自己靜一靜,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深深嘆了口氣,魏釗拍了拍劉涵的肩膀,慢慢站了起來,他知道,此刻何瀟雨最需要的是安靜。
“劉涵,讓歐陽月明回去休息吧!陸遙已經(jīng)不需要監(jiān)視了!”當(dāng)劉涵跨出臥室門檻的時候,何瀟雨看似平靜的聲音也緩緩傳來。
劉涵身形一頓,背向著何瀟雨點了點頭,輕聲邁步而去。
深夜時分,喧譁的城市也陷入一天中最寧靜的沉睡,然而成華醫(yī)院加護病房裡,卻有一個人精神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好。
陸遙渾身纏著白布,如同木乃伊般平躺在病牀上,原本沉穩(wěn)的眼眸此時正充斥著對何瀟雨的仇恨,冷冰冰注視在窗戶旁的嬌小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陸遙終於忍不住蹦出一句話說:“你去找過何瀟雨?”
“是的,主人。”夜雪似乎並不避諱,默默轉(zhuǎn)過身子看著陸遙。
“我想知道原因。”陸遙望著夜雪坦然的眼神,語氣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心中依然被一團邪火緊緊包圍著。
“在我們身後,還有一個更可怕的人,我必須瞭解那個人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夜雪純淨(jìng)的眼眸快速閃過一絲精光,筆直看著陸遙說:“我不願看到主人佈置這麼多年的計劃落空?!?
“你認爲(wèi)那個人是何家的人?”陸遙很快就明白夜雪的意思,儘管每次說話都會牽動渾身的疼痛,但是依然強忍痛楚繼續(xù)說:“可你自己不是也說過,所有人都是對方殺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何瀟雨的人呢?”
“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是無論是與否,對方顯然不懷好意。”夜雪在此時竟流露出和年齡極不相符的滄桑和睿智。
即使向來自認聰明絕頂?shù)年戇b,面對這樣的話,也顯得一頭霧水,怔怔看著夜雪說:“你說清楚一點?!?
“主人要殺何瀟雨,已經(jīng)由暗轉(zhuǎn)化爲(wèi)明,或許是主人低估了何瀟雨的智慧,但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對方已經(jīng)全然瞭解主人的計劃,而且,他的朋友也全部知道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jīng)無法以靈異作爲(wèi)幌子繼續(xù)進行計劃!這點,主人清楚,何瀟雨也知道,背後那個人相信就更加明白?!币寡┐藭r在陸遙眼裡,儼然成爲(wèi)一個軍師級的智者,而不是一個15歲的小女孩,作爲(wèi)當(dāng)事者卻絲毫不理會陸遙眼中的異芒,繼續(xù)冷靜分析說:“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何瀟雨最親密的人突然離奇墜樓而亡,失去理智的他又在不久後狠狠揍了主人一頓,甚至一度產(chǎn)生將主人殺死的念頭。因此,目前最危險的其實不是何瀟雨,而是主人!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背後的人下一個不是主人就是何瀟雨,因爲(wèi)你們雙方無論誰死去,彼此都脫不了嫌疑,尤其是在那麼多雙眼睛的見證下。”
冷汗,快速鑽出額頭,沒過多久,纏在額頭上的醫(yī)用白布很快就溼成一片。陸遙在夜雪的提醒下徹底領(lǐng)悟過來,強行驅(qū)散各種不適的負面情緒,良久才輕聲說:“或許,明天我該去拜訪一下何瀟雨?!?
“主人想和何瀟雨合作?”
“你認爲(wèi),我們現(xiàn)在最大的敵人是誰?”陸遙似有所指看著夜雪那張精緻的俏臉,眼神也逐漸變得柔和起來。
“明白了?!币寡┺D(zhuǎn)身走向窗戶方向,拉開玻璃窗後接著說:“今晚,主人安心休息吧!我會守護好周圍?!?
“夜雪。。。”陸遙看著即將翻窗而出的身影,猶豫了一下才輕聲說:“等這件事平靜後,我們?nèi)ヂ眯邪?!?
夜雪的身影頓了頓,頭也不回淡然道:“主人,我是夜行者,不能見光。”
望著消失的身影,陸遙的眼神變得有些黯然,良久,像是想到什麼,面目猙獰冷聲自語道:“居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對付不了你,自然有人能夠?qū)Ω赌?,哼哼!真以?wèi)送出去的東西能夠收得回來嗎?”
在一處燈光死角的陽臺上,一道身影若隱若現(xiàn)挺立著,如不是黑暗中時不時亮起的香菸紅芒,基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竟還有人默默站在那裡。
猛然,黑暗中再次劃過一道身影,單膝蹲跪於地,緩緩擡頭仰望著高挺的身影道:“主人。”
“事情都辦妥了?”高挺的身影依舊保留原來的姿勢,並不曾因爲(wèi)身後的人到來而有所改變。
“是的,我已經(jīng)按照主人的意思教唆陸遙和何瀟雨聯(lián)手?!币寡┟髁恋难劬Υ┩负诎德湓诟咄ι碛爸吮成?。
“很好!”高挺身影之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良久,感受到身後的夜雪並未離去,他才緩緩轉(zhuǎn)身說:“怎麼,你有疑問?”
“是的?!币寡┨谷怀姓J,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解說:“主人既然想對付何瀟雨,眼前不是最佳時機嗎?直截了當(dāng)殺了何瀟雨,陸遙不就順理成章成爲(wèi)戴罪羔羊嗎?”
“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陸遙不是笨蛋,何瀟雨更不是!而且,我並不敢肯定,那個老狐貍有沒有秘密派人潛伏在何瀟雨身邊,現(xiàn)在對他出手,不僅沒有把握,即使成功,也會留下後患?!背榱丝跓煟p聲踱步至夜雪身旁,伸手觸摸著她那張白皙精緻的臉龐接著說:“何瀟雨已經(jīng)知道陸遙不是真正的幕後者,同樣,跟在他身邊的那羣人也全部知道!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讓陸遙和他合作,這樣,何瀟雨至少會對陸遙多一份懷疑,而陸遙想利用何瀟雨擺脫我,自然會說一些保留一些,向來聰明絕頂?shù)暮螢t雨,自然不難發(fā)現(xiàn)陸遙有所隱瞞!”